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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學論集
(1969)p197-212
   

簡述「論教會在現代世界」牧職憲章

 

參 本憲章之結構及其基本論點

「教會與世界憲章」是本屆大公會議最長的一個文獻,這是本憲章的特點之一。

此外,本憲章的結構也不同於其它的文獻:除了一個緒言外,還有一個引言;然後有正文兩大部分;外加一個結論,這一切為本憲章特點之二。

在結構上本憲章也是最緊湊及分章最清晰的文獻,此為本憲章特點之三。

在引言中述說人在現代世界中的處境。

正文第一部分論及教會與人的聖召。

第二部分則提到現代世界比較迫切的幾個社會問題。

最後在結論中指示信友面對世界應盡的任務。

若就整個內容來說,可以看出教會是多麼迫切地願與世界交談,而且交談的幅度越廣越好。

現在僅就本憲章的最主要的論點分述如下:

(一)人是本憲章的樞紐

本憲章的中心思想是「集中於人,集中於整個人,即人的靈魂,肉體,心情,良知,理智及意志」。(3節)

大公會譏的重點便是要建立一個 「基督宗教的人學」并獻給世人一個[基督宗教的人文思想 ,為此大公會議要從兩方面去論人:

(1) 人的整體,應從人的整個構造,人的存在以及人的行動去論人。

人是由靈魂,肉體,理智,良知及自由所構成。

  1. 面對天主:人是按天主的肖像所造,將要歸到天主那裡;但從人生的經驗,人又體驗到聖寵與罪過的並存。
  2. 面對他人:人是需要社團的:如家庭,地方團體,以及整個人類。
  3. 面對世界與世物:人有使命管理,改造並按天主的計劃為人服務。人類歷史便是證明。

(2) 人的存在:大公會為了研究人的實質,特別願意從人的具體存在去深究,故此特別關懷 人的痛苦,偉大,成功,能力,柔弱,特別是人的死亡奧蹟,從人的具體因素去研究人在今天的真實性;換句話說,不是把人看成一個靜物,而是一個生活的人,也就是一個生活在時間與空間的人。

(3) 大公會為了對付「無神的人文主意」而提倡「基督宗教的人文主意」。

前者想消滅天主後才可拯救人的尊嚴並加強人的尊嚴。

相反地,教會卻堅信「承認天主決不違反人性的尊嚴,因為人性尊嚴正奠基於天主,並靠天主來玉成」。(21節)

教宗保祿六世說:「我們也是,並且比起其他的人更是文化的創造者」。(大公會議閉幕詞)

(二) 世間的事物與天主之國

本憲章的中心思想既是論人,便不能不論到與他生活世界之間的關係。

但是世界是什麼呢?在經過認真的討論後,大公會議從許多不同的觀點向世人宣示:「世界是人類歷史的舞台,世界有著人類奮鬥,失敗和勝利的記錄。在信友看來,世界乃由天主聖愛所造化所保存;雖不幸為罪惡所奴役,卻為戰勝魔鬼的基督,以其苦架及復活所救贖,目的在使它依照天主的計劃獲致改造而臻於完善」。(2節)

以上的觀點,可說是一個最好的現世事物的神學論,也是從天主的計劃看世界的最好釋義。

現世的事物本身是善的,因為「世界乃由天主聖所造化,所保存」;而且也是天主施愛的顯明見證。

可惜的是天主所創造的美好世物,卻被惡神所侵蝕,故此需要天主的救援。

世物還需要人力的勞作,勞作是改造世物的力量,使世物為人以及社會服務。故此本憲章也論到工作的偉大價值,因著工作,人能應天主的召叫繼續造物主的創造工程,為自己的兄弟謀幸福;也能參與基督的救贖,讓天主的計劃在人的歷史中實現。

人的工作基本原則,是使人獲得人格的全面發展。「人類活動既源出於人,亦應以人為其歸宿。人類由於活動,不僅可以改變事物與社會,而且可以多所學習完成自身,並培育自身的智能,甚至跳出自身小天地面超越自身。這種進步如不為人所誤解,較諸所能積蓄的財富價值猶大」。(35節)

大公會議多次提醒人,世物的秩序是為了人,並因人而達到最後目的。為此大公會議很清晰地衛護世物的獨立性與本身價值。「如果世物的獨立指受造物及人類社會,擁有固有定律和價值為人類逐漸發現、運用並駕馭,則求這類獨立,是對的。這不獨是我們現代人的要求,而且亦符合天主聖旨。揆諸造化工程的本質,萬物皆各具有其穩定性,真實性和美善,以及其固有定律和秩序,人類在以各門科學及技術固有方式研究萬物時,必須予以尊重。故此各門科學的研究方式,如果真是科學方式,而又依循倫理原則進行,則不可能反對信德;因為人世間的一切和屬於信仰的種種,都發源於同一天主」。(36節)

(三) 人的社團特性

論到人性的完整,大公會議也特別強調人的社團特性。

人的社團性的現象乃是以人的位格為中心,因為人的本身有其需要他人幫助的地方,而人的才幹又使他能幫助別人,由此構成人的社團組織,其最深意義便是人彼此服務。

這種社團性並不只是出於人的天性,而且也是人的道德義務,那便是為推進公益,每人該為社團獻出自己。大公會議特別強調克勝自私,強調人該自動地積極參與社會活動。

但是大公會議也認清了社團性的多種因素。雖然人都是生活在同一世界裡,有著同一的起源,同一的性體,同一的使命,同一的歸宿,因此組合成一個大家庭。但是除了這些自然社團外,人還能組合其它的社團。

另一方面,大公會議也注意到,因了人的才能或其它條件不均等,人應克服因性別,種族,社會地位,經濟條件等所能產生的歧視,因為這是違背天主的計劃。

那末在任何社團內應注重公義與愛的美德。

(四) 天主的計劃在歷史中

本憲章論人是從人的存在去認識完整的人,故此歷史也是論人的一個重要角度,因為人在歷史內努力求進步,並走向圓滿的境界。

整個的人類史都表現著人盡其所能不斷地求其生活的完善;但大公會議引證聖保祿的話,說這一切都是天主的計劃:「一切都是你們的;你們都是基督的,基督是天生的」(格前:三.22–23)。這一重要的觀點,很明顯證實人是萬物的主人,他的使命是使萬物為人服役,使萬物成為有效的工具,來建立自己及兄弟們的人格:這樣一切受造物是為幫助人獲得基督的救援,最後基督要把世界獻給聖父。

人的歷史,雖然從外表看來好似矛盾,但這一切都非出自偶然,而是每一史實都在天主的計劃中完成歷史最終目的:為的使人能夠獲得在基督內所完成的天主救恩。「人類整個歷史充滿著反黑暗勢力的鬥爭。依照基督的聖言,這鬥爭由世界肇造伊始,將延續至末日。人既生活在這鬥爭中,又想堅定於善,則必須作戰。同時,除非仰仗天主的聖寵,努力奮鬥,則不可能保持自身完整無瑕」。(37節)

(五) 教會在世界上的存在意義

大公會議的中心論題乃教會奧蹟,故此最要緊的文獻是「教會憲章」,但本憲章卻補充了教會憲章的不足。我們可以從三方面論教會在世界上的存在意義。

(1) 教會在世,是基督降生奧蹟的延續。正如基督所說:「你們不屬於此世,卻生活於此世」。

所以教會在世界上的存在與行動是教會本身有的奧蹟,也是延續基督降生的奧蹟。

(2) 教會在世界上的使命是宗教性的,因為它是人類獲救的超然機構;教會對人及社會的態度是給予人與社會一種援助。「教會尤其醫治並提高人格尊嚴,鞏固人類社會結構,並將人們日常活動,沉浸於高深意義中。所以教會深信通過其成員及其整個團體的活動,可能非常有助於人類大家庭及其歷史的改造,使之更為適合人性」。(40節)

(3) 教會與世界彼此互助

「歷代的經驗,科學的進步,潛在於各式文化內的寶藏,都是人性所賴以更充份地表達自身,並替人們開拓邁向真理的新途徑。這一切亦有裨益於教會」。(44節)

「教會甚至承認,連人們已往和現在對它所有的敵視與迫害,亦能對它多所裨益」。(44節)

(六) 信友是教會與世界的橋樑

論到教會與世界的關係,有賴在俗信友去具體實現。若整個教會生活在救主降世的奧蹟內,信友們正是這奧蹟的具體表現,因為他們在現世俗務中的殊特使命,使他們能「循著天意,透過世物,尋找天主之國」(教會31節)

大公會議的文獻中,「教會憲章」第四章,「教友傳教法令」以及本憲章等構成一個很完整的大憲章,宣告在俗信友在教會內負有對於世界的特殊使命,他們是教會與世界的橋樑,應該建立起兩者之間的關係,那就是「聖化世界」(consecratio mundi)。但大公會議特別告訴信友不要把世界與超性界混為一談。故此說:「固然,在此世我們沒有永久的國土,而應尋求未來的國土,但如果信友認為可以因此而忽略此世任務,不明白信德更要他們各依其使命滿全此世任務,則是遠離真理」。(43節)

大會中曾有一位教友在旁聽,他是國際天主教青年會會長,以後他發表言論說:「我們深深地領悟了保祿六世描寫信友的使命乃是「橋樑」,這意味著我們是教會,也是世界:我們非常希望因我們的合作,在大公會議後能在各種組織中發生更大的效果,並使我們合作能力的幅度擴大。我們向天主子民呼籲,在教會訓誨的領導及聖神的感召下,謹遵憲章的原則彼此合作,並與其他的宗教徒以及整個人類家庭合作;在愛的結合下,我們要按著天主的計劃建設我們今天及明天的世界」。

(七) 完人基督

一九六五年聖誕節文告中,保祿六世重新提到大公會議的兩個目標:一是教會面對自己,一是教會面對世界;教會面對自己,認識了與基督的密切關係:「教會認識了在自己內的基督,為此應忠信於基督的訓言,讓基督浸潤在整個教會內,使教會陶醉」。

教會憲章的道理完全是建立在基督身上的,即所謂「基督中心」思想,本憲章則是這種思想的延續;任何難題都能在基督內找到解答,基督存存人間,與人同在,「只有在降生的基督奧蹟內,我們獲得光照人的奧蹟的真光,因為基督是新人」;人的共同相關也只有在基督降生奧蹟內獲得最豐富的理證;面對人的行動,基督的使命乃是訓導人走上愛的途徑;並以其死亡與復活,滌淨並成全人的行動;只有在基督內才找得到歷史的中心及最終意義。「基督是人類歷史的終向,歷史及文明所有的願望皆集中在祂身上,祂是人類的中心,人心的喜樂及其願望的滿全」。(45節)

幾乎所有的大公會議文獻都充滿了這種以基督為中心的論調,也是在基督之光內,教會才認識清楚對世界該負的任務。在論到人的難題時,教會願人將自己的視線完全投向基督身上,基督是人的楷模,這是基督宗教發展人性的原則。「唯有依自己肖像造生人並救人於罪的天主,才能對上述問題提供圓滿的答覆。而這點又是依仗祂的聖子降生成人的基督的啟示」。(41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