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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學論集
(1990)p.325-347
   

依撒意亞十二章
介紹與擇要詮釋    

 

房志榮

 


一      依撒意亞一卅九內容的分佈
所有依撒意亞先知的宣講都包括在這三十九章裡,但並不是全部三十九章都是依撒意亞所說所做的,因為其中有不少段落是後代逐漸加入的。這裡無法深入討論這些問題,但今日大多數學者都認為,這三十九章經文可分為六個主要的部分:

  1. 向天主子民說的話(一∼十二章)
  2. 向外邦各國所說的話(十三∼廿三章)
  3. 所謂的「大默示錄」(廿四∼廿七章)
  4. 向天主子民說的話(廿八∼卅三章)
  5. 所謂的小默示錄(卅四∼卅五章)
  6. 歷史附錄(卅六∼卅九章)

這一內容分佈不是十分嚴密,或彼此毫無滲透的現象,但這裡不能仔細解釋,而只能按這一分佈,略略認識依撒意亞宣講的主要內容。

1.      向天主子民說的話或神諭(一∼十二章)
這一部分基本上包括依撒意亞在猶太王約堂時期,及敘利亞∼厄弗拉因之戰時期的宣講,雖然也有先知最後行動的一些經句(如十5∼15),或其弟子加上的一些經句。這一部分含有依撒意亞書最有名的一些詩篇:對敬禮的控告(一10∼20),葡萄園之歌(五1∼7),關於厄瑪奴耳的預言(七1∼17),及其他有關默西亞的神諭(九1∼6;十一1∼9)。中間一段,即六1∼九6(先知蒙召及敘利亞∼厄弗拉因之戰的敘述)打斷了由第五章至九7…的原來次序,這是最後編輯者的手法,他(或他們)有意藉此在控告及威脅與救恩的許諾中得到一個平衡,最後再用第十二章的感恩歌來結束,這首歌像是給先知的名字作了一個詮釋(依撒意亞:天主拯救)。

2.      反對外邦國家的神諭(十三∼廿三章)
這一部分的特徵是多次用「神諭」兩字,希伯來原文為massa,如在十三1;十四28;十五1;十七1;十九1;廿一1、11、13;廿二1;廿三1。這一指謂神諭的希伯來文字眼,普通是指向外邦民族的—雖然不一定常常如此。這字眼在此的用法就是如此,所指的外邦國家有巴比倫(十三1∼十四23及廿一1∼10)、亞述(十四24∼27)、非利斯定(十四28∼30)、摩阿布(十五∼十六)、大馬士革(十七1∼11)、埃及(十八∼二十)、厄東(廿二11∼12)阿拉伯(廿一13∼17)、提活與漆冬(廿三1∼18)。這些神諭一般是恐嚇性的,但也有救恩的許諾(如十八7;十九19∼25)。此外也夾著不是向外邦人說的神諭,如反對耶路撒冷的(廿一1∼14)及依撒意亞唯一的反對個人的神諭(廿二15…)。

3.      大默示錄(廿四∼廿七章)
這幾章默示錄體裁的文字,在前面那許多神諭之後,發生著一種平衡的作用,好像來作一個決算:整個大地,不分種族和地區,都在天主的判決之下。這幾章聖經文字一定不是出自依撒意亞先知本人,而屬於放逐時期或放逐後的那一系列末世性的文字(如則卅八∼卅九;依五六∼六六等等)。這些文字所描寫的是天主與其敵人的交戰,及以色列子民的最後勝利。至於這類文字的來源和結構是一些非常複雜的問題,這裡無法交代。

4.      指向天主子民的神諭(廿八∼卅三章)
這一部分蒐集了依撒意亞由公元前705年至701年之間所作的宣講,蒐集的標準不清楚,因此不易理出一個次序來。但這些神諭中有不少是以「禍哉」二字開始(廿八1;廿九1、15;卅1;卅一1;卅三1)。若再加上十5∼14及十四24∼25a以及十八1∼6,可以說有一部「禍哉之書」,其中若將「大默示錄」(廿四∼廿七)不算——因為是較晚才加入,就有一部描述「雅威作為」的書,此一作為分三個步驟:a亞述及其繼承者,因了他們的高傲及邪惡受到貶抑;b天主的選民因其驕傲而受到謙抑;c錫安得以復興。

5.      小默示錄(卅四∼卅五章)
這兩章是有關末世時期的兩幅畫,在第一幅畫上描繪雅威懲罰外邦,以厄東為首,將他們的地區全予毀滅。第二幅畫相反,描寫選民由天主那裡得到祝福。前後兩幅畫中,有不少針鋒相對的地方,如卅四8與卅五4;卅四9∼10與卅五6b∼7a;卅四11∼15與卅五7b。也有人將這兩章歸給第二依撒意亞,但如果卅五章與依四O∼五五有不少接近的地方,卅四章卻不易放在那個脈絡裡。

6.      歷史附錄(卅六∼卅九章)
這一歷史附錄敘述三件事:a散乃黑黎布的進攻及差大將傳話(卅六∼卅七章);b希則克雅生病及治癒(卅八章);c巴比倫王差遣使者來訪(卅九章)。這三件事的一個共同點是都有依撒意亞先知的臨在,因此這些敘述才放在第一依撒意亞的篇尾。
第一件事(卅六∼卅七章)有兩個不同的敘述:
A:散乃黑黎布傳話(卅六1∼22),希則克雅的反應(卅七1∼2),依撒意亞的干預(卅七3∼7),收場(卅七8∼9a、37∼38)。
B:散乃黑黎布傳話(卅七9b∼13),希則克雅的反應(卅七14∼20),依撒意亞的干預(卅七21∼35),收場(卅七36)。
第一個敘述很重視大將的演說,第二個敘述卻予以降低,而將希則克雅的祈禱和依撒意亞的神諭拉長,有的學者認為是兩次不同的使者來見。
卅九章說到與希則克雅生病有關的巴比倫使節,在卅六∼卅七章後說這兩件有點奇怪,因為這兩件事發生在公元前715/714年間,比卅六∼卅七所述(701年)要早十幾年。這一歷史次序的顛倒可能是為了一個動機:想提起放逐巴比倫一事(卅七6、7)來結束一∼卅九,這樣為第二依撒意亞(四O∼五五)所說的由巴比倫得救援預先做了一個安排。卅六∼卅九章彼此間,並與前面卅五章都有許多主題及圖像的連繫,絕非偶然放在這裡的。

二      對天主子民的兩大責問:依一2∼9;10∼20
第一個神諭——責問(一2∼9)是以呼天喚地開始,天和地是天主的見證,就像在詠五O4及申卅二1一樣,天和地可以作證下面的控告是真實的。天主子民的罪有兩個惡化或加重的情節:一方面與天主的親密關係並未生效,或發生好的作用,另一方面,多方的懲罰和打擊也未收到任何效果。作了這樣一個短小的簡介,下面將這段話按照希伯來文詩體的排列譯出,就不難懂,因為先知的話是非常具體而用許多圖像說出的:

  1. 天哪,地呀,都來聽,上主這樣說:我親自扶養帶大的孩子竟然背叛了我。
  2. 牛認識主人,驢子知道主人餵牠們的槽;以色列卻不認識我,我的子民什麼都不明白。
  3. 禍哉,這作惡的國家,犯罪的人民,邪惡的種族,敗壞的人民!

你們竟然棄絕了上主,藐視了以色列的聖者。

  1. 你們為什麼一再背叛呢?你們所受的責罰還不夠嗎?你們頭破血流,你們的心有毛病。
  2. 從頭到腳,體無完膚,渾身痠痛,都是裂開的傷痕,沒有人洗滌,沒有人包紮,也沒有人替你們擦藥。
  3. 你們的土地變為荒涼,你們的城市成為灰燼;你們眼看著外族人來侵略你們的產業,就像索多瑪大災難的毀滅!
  4. 只有錫安首都像葡萄園丁所住的茅屋,像瓜田中的草棚,被團團圍住。
  5. 假如上主,萬軍的統帥沒有保存一些人的性命,我們早像索多瑪、像哈摩拉一樣毀滅了。

第二個責問(一10∼20)是指向人民的首領的,稱他們為索多瑪的首領,哈摩拉的百姓,是一種非常重的罵詞。這段文字與詠五O可能是天主與祂的人民爭吵、辯論、控告最突出的例子。在這些控訴中,上主提出一個中心問題:禮儀與社會正義之間的關係。所討論的不是兩個問題,或兩個行動,而是二者之間的關係。這裡也不是將形式化的敬禮與出自內心的坦誠敬禮予以對立,只有那些過度虔誠派,或反對敬禮的兩種極端人士,才會製造這種對立。依撒意亞這段文字很清楚:當人民生活在不正義之中的時候,他們的一切敬禮都受到感染,而無可取之處,敬禮只是一種不正當的妥協手段,用彭息拉的話來說,那等於是行賄賂(見德卅五14∼18)。
在這篇上主控訴人民及其領袖的言詞中,說出了很多敬禮的行為,來和這些行為的徒然無用作強烈的對比。更有甚者,不僅是無用,所用的說法並指出那些行為是反敬禮的。宣講者的雄辯手法是堆砌許許多多的敬禮行為,然後再一一加上「無用」、「邪惡」的形容詞,來予以否定。這個由犧牲到奉獻,再到祈禱的程序,何處去找一個模式呢?很簡單?只須把肋未記前五章逐一念下去就行了。雖然肋未記一書的寫成比依撒意亞更晚,但肋未記所說的那些敬禮在先知時代已然實行。那些用來說敬禮無用的形容詞,一部分屬於禮儀的詞彙。我們可把兩系列的詞句列成下面的格式:

祭獻                                           無關緊要,不關我的痛癢
全燔祭,脂肪                               我已饜足了
犧牲的血                                    不會叫我喜悅
拜訪與禮物                                  誰要求了這些?
獻禮                                          空洞的
上香                                          可憎的
慶節                                          我厭惡,是負擔
各種姿態                                    我閉眼不看
多種祈禱                                    我充耳不聞

在以上這些詞句裡,我們可以注意到三個基本的組別,即全燔祭、和平祭、及其他的奉獻;血和脂肪是為上主保留而焚燒的;煙或香是陪伴著祭獻;慶節要求人同赴聖殿,同時有個人及團體的層面;最後是祈禱。
本訴訟的第二部分(由16節開始)換了一個手法:用九個命令式的動詞要求人民悔改:你們應該洗滌、自潔、革除惡行、停止作孽、學習行善、尋求正義、責斥壓迫人的人、為孤兒伸冤、為寡婦辯護,最後到達第十個命令式動詞:「你們來」,表示天主並不拒人於千里之外,而是在吸引人;只不過走近天主的路不僅是「踏上門庭」,還得實行正義,這是位際往來的不可少的條件。
結論中,天主同時許諾又恐嚇:祂的控告是為了救人,但人能予以拒絕和反叛。

  1. 索多瑪的首領,要聽上主的話;哈摩拉的人民,要聽我們天主的教訓。
  2. 他說:難道你們以為我喜歡你們所獻的許多祭品嗎?我不希罕你們獻全燔祭的羊和肥畜的脂肪;我討厭你們獻的牛、羊和山羊的血。
  3. 你們來敬拜我,踏上我的門庭時,誰向你們要求了什麼?
  4. 不要再給我帶來空乏的禮品,可憎的焚香,新月、安息日、聚會…罪惡和慶節在一起,我不能容忍。
  5. 我討厭你們月初的祭禮和各種宗教慶節;它們成了我的重擔,我不願再背負了。
  6. 你們舉起雙手來,我閉眼不看;不管你們做多少祈禱,我都不聽,因為你們雙手沾滿了血漬。
  7. 你們應該洗滌,應該自潔,從我眼前革除你們的惡行,停止作孽。
  8. 學習行善,尋求正義,幫助受壓迫的,保障孤兒,為寡婦辯護。
  9. 上主說:來罷,我們來解決彼此間的問題,雖然你們的罪污殷紅,我要使你們像雪一樣的潔白;雖然你的罪污深紅,我要使你們跟羊毛一樣的白。
  10. 如果你們服從我,就能吃地上美好的產物。
  11. 如果你們拒絕我、背叛我,就要喪生刀下。我是上主,我這樣宣佈了。

三      依撒意亞蒙召為先知
這篇先知蒙召的報告特別值得注意,並多了解其內容,因為它不但觸及到信仰許多層面,並且其中色拉芬所唱的那首「聖、聖、聖」的讚歌,就是今天教會在每一台感恩禮中所歌唱的。歷代的大音樂家在寫彌撒曲時,為這首歌譜出了十分隆重且深湛的曲調及和聲大合唱,以及各種樂器的伴奏。
在這一章聖經裡,先知給我們描述一個超越的經驗,不但超越他個人的生命,也超越整個先知現象的的歷史。在教會歷史中有一些大神秘家,像聖女大德蘭、聖十字架若望、聖女加大利納色納,也長篇大論地描寫過他們這類超越的經驗。這些神秘家的著作,能幫助我們以類比方式來深入了解,先知在這裡用簡短的詞句所描述的受光照及被煉淨的一刻。詩人及作家,也盡力地把不可言喻的靈感或心中感受,用各種圖像及象徵說出,結果仍有詞不達意之嘆。依撒意亞沒有這類前例可供參考,卻得把那震攝人心的經驗,用言詞表達出來,這給讀者帶來一個難題,就是不易看清,甚至臆測到這奧跡的深度。進到這一奧跡的入門工夫,是將這一段文字略加分析。
全章的分配受制於一個「三」的格式,好像色拉芬所唱的歌中的那「三」字,一直在影響著全篇的報導,這樣較大的分配是:
天主顯現:1∼5節
先知受祝聖:6∼7節
先知被差遣:8∼12(13)節
這三部分密切地連繫在一起,按照典型的傳統方式(蒙召的報導)及個別的實現情形逐步前進。
a、天主顯現是在神視中,所帶來的是飽滿的感覺。天主顯現本來就是由視覺開始,這一章裡確實充滿了見的對象,然後有聽覺的因素及先知積極的參與。
飽滿的感覺:首先有蟒袍的邊飾充滿了聖殿,後有煙掩蓋了聖殿,最後有上主的榮耀充塞了大地(三的格式)。充盈和滿溢,因為上主不為聖殿,也不為大地所限;標明上主臨在的聖殿,使人感到上主的超越。聖殿只是地上的一根支柱,是祂超宇宙的偉大的一張小腳凳。煙像雲一樣,同時指點又遮蓋上主的臨在,雲發亮是因了太陽的光,雲同時減弱太陽的光芒。大地是人的住所,又像一座偌大的聖殿,天主威嚴而和藹地坐鎮於此,使它像一塊大盆地,沐浴在晴朗中午的陽光中。與這一飽滿形成戲劇性的對立的是,本章結尾的空虛與被拋棄。
這一飽滿的感覺,無法只憑視覺來概括,雖然依撒意亞將他的感官全向瞻視開放。一些神秘的存在∼色拉芬∼用一首應答輪唱的禮儀歌,讓先知更進一步地了解。這首歌顯然凸出個兩詞句:榮耀及聖德。在天主的聖德裡,我們分出兩個層面:一是祂的全然超脫,因此天主是在一切之外、之上;另一個層面是倫理道德的,天主有的正直是絕對的。
人也有這種榮耀和聖德嗎?或至少有某種反映嗎?在雲彩的暗光下,在色拉芬的歌聲中,依撒意亞所發現的恰恰相反,他發現徹底的不潔,而跟著聖殿一起打顫發抖。在這麼不同的天界與人界之間有一個中介嗎?這是下一幕要予以答覆的。
b、先知被祝聖。天主派來一位天上的使者作為中保,而聖殿提供聖火作為工具。這樣一個煉淨和祝聖的禮儀就得以完成了,像是一種聖事一樣:將所象徵的實現出來。色拉芬包辦了一切:飛翔,取火,用在先知的口上;並用所說的話解釋,確定禮儀的意義(有實效的話)。這裡先知尚未說出他所體驗的,但在下一幕他已用一個新人的姿態出現。
c、先知再度瞻仰天庭,聽到一種問話,他已不再驚惶,不再顫慄,像第一幕描寫的那樣,而把那問話看做是指向自己的,並志願地挺身而出。這一點十分重要:依撒意亞不以神視的壯觀及報導為滿足,而把它視為向自己的一個要求。他所以自我奉獻,是因為他了悟那句問話是一個挑戰,是一次邀請。他現在懂得,是因為另一種存在實體給了他這個能力:人本身是沒有這種能力的,無人能把先知使命當一個職業來選擇,無人能自封為先知。
依撒意亞所接受的使命是什麼呢?是以天主使者的身分回到自己的人民中間。上主尚未託付給他一個具體的使命,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所交代的,是用一些簡明而又似非而是的詞句,說出他使命的意義:他的命運是失敗,他的工作成果是把局勢惡化。他將宣講悔改,但引發的卻是心硬和招致無可避免的懲罰。這段話裡有不少雄辯式的重複,這些重複不是浪費,而是要極力強調其難以置信的程度。難道天主的話注定要失敗嗎?最後,最後,當然不會,但以眼前來說,的確如此,依撒意亞的職務就是為了眼前:因了當時人民的精神狀況,他的宣講會引起疑心和輕視。他的同鄉會向他挑釁說:「快快趕工,讓我們看看;讓以色列聖者的計劃即刻完成,我們好加以檢驗。」這就是閉起眼來做瞎子,不要看所發生的事,是硬起心來,不要了解所經歷的事。依撒意亞的先知話不是中性的或無關痛癢的,只在歷史的邊緣掠過;先知的話若不被接受,就會引發心硬,並使歷史的旅行走向大災大難。
那麼不說話,免得加重人民的罪不是更好嗎?不,因為上主是忠信的,常忠於盟約,要求人尊重正義,無論人是不管或不要管,祂常要提醒人的良知。先知的話作證天主絕不袖手旁觀。一旦大難臨頭,那好像無效的先知話會被記起,在這先知話的光照下,會了解那災難的意義:原來是應得的懲罰。最後,先知會引人悔改。
無論如何,依撒意亞的使命確實有一些荒謬,他在受命之初,已懂得了這一點,不過這也是天主聖德的一部分:是十分公道的,但不會受人的包圍。
事實上,先知了解他職務的沉重及其辯證性,所以他發問,這問話像是抱怨,又像是轉禱:「要到何時?」人民的心硬會到什麼地步?答覆是:直至大難來臨。天主的飽滿對面是:城池、房舍、田地的被劫一空。以後呢?暫時尚無答案,但懲罰的語氣顯示:人民不致消滅。

四      依六詮釋
我們將依六的內容及佈局稍微分析了以後,現在可逐節逐句地將這一章作一詮釋,以發掘其中的豐富含義及表達技巧。基本上我們遵照思高聖經的譯文,但在需要時,也參考基督聖經公會的現代中文譯文,或其他西文的近代翻譯。方法是先列出每節經句,然後將該節經句加以或長或短的詮釋。

  1. 烏齊雅王逝世的那一年,我看見上主坐在崇高的寶座上,他的長袍覆蓋了整個聖殿。

這是指公元前七三九年。先知或身在聖殿中,或是神視將他帶進聖殿。這裡他看見天主像一位國王,高高地坐在台階或平台的上方。沒有提及普通托著上主寶座的革魯賓,也沒有描述上主的形象,只說他長袍的邊飾左右拖曳,充塞了整座聖殿。

  1. 在他周圍有色拉芬待立,各有六個翅膀,兩個蓋住臉,兩個蓋住身體,兩個用來飛翔。

上主的貼身待衛是那些色拉芬天使,他們的形像有如天龍,他們的名字(色拉芬)與火或閃電有關。他們有如朝臣,佇立在那裡,高出坐在寶座上的君王。為了表示尊敬,他們用翅膀遮住臉和身體,再用第三對翅膀翱翔在空中,身子保存著直立或爬行的狀態。這裡「三」的格式已開始出現。

  1. 他們輪流著呼喊說:聖哉,聖哉,聖哉,上主——萬軍的統帥!他的榮耀充滿大地。

色拉芬互相應對地唱歌或交談式地高叫,「萬軍的上主」這一名義是指他統治星辰與星座,有如率領天上編制整齊的隊伍,或以流星慧星為自己的從僕。形容詞「聖」說出天主的絕對超越,既使人欣賞,又令人恐佈;既吸引人,又灼熱人。上主的榮耀是他權威的顯現,有如無形可塑的光芒,照耀人的住所,整個的大地。色拉芬的越過聖殿的界線,因為聖殿雖象徵天主的臨在,但絕不是天主榮耀的唯一住所。依撒意亞在他的經驗中須突破個人、國家,及人類的界限,而向無限的視野意識化。用希伯來原文讀色拉芬的這一首歌,會發現其中有很多A及O的長母音,表達該歌隆重性的一種手法。

  1. 他們呼喊的聲音震動了聖殿的地基;聖殿裡充滿著煙霧。

在天主顯現時,地震是常見的一件事,這裡先知所體驗的不是地震,而是天使歌聲引起的聖殿震動。此外不需燃香,聖殿自然地充滿了煙霧。這一節的音響恰與上節相反,有很多重疊的子音,以強化震動中支離破碎的感覺。

  1. 我說:「我完了,我慘啦!因為我這個唇舌不潔的人,住在唇舌不潔的人民中間,竟親眼看見了君王—上主、萬君的統帥。」

先知覺出自己的渺小和有限,無法承受天主的偉大,因此害怕要死。但他更深感到的是倫理上的限度,他的瑕疵、他的罪,這一方面他跟整個人民同一命運。為何說唇舌不潔?因為是在準備他的先知使命,先知的神恩是在說話上。本節的音響效果是忽斷忽續,有好些單音及重疊的母音。

6~7 當時有一個色拉芬向我飛來,拿著一把火鉗,從祭壇上取了一塊火炭,他把那炭碰我的口,說:「你看,這炭碰了你的嘴唇,你的過犯都消除了,你的罪都赦免了。」

這不僅是一個煉淨的禮儀,而是天主寬恕,完全消除人的罪,罪是人與天主之間的障礙(依五九2),只有天主能拆毀這道藩籬,消除天人之間的距離。聖火經過嘴唇到達人心,煉淨了的心才能與天主發出共鳴。

  1. 那時我聽見上主的聲音說:「我將派遣誰呢?誰肯為我們去呢?」我回答說:「我在這裡,請派遣我!」

先知的聖召是被派遣,以天主的名義去行動;先知用他的話縮短天主與人之間的距離。人只能自我介紹,自我奉獻,唯有天主可以派遣。

  1. 他說:「你去,並對這人民說:你們用耳聽,但不明白;你們用眼看,但不了解。」

天主不用「我的人民」,而說「這人民」以示距離。天主繼續以行動及言語啟示,使人眼看、耳聞(參閱申廿九3),但人民不夠開放,未能深入了解,他們只停留在事體的表面上。

  1. 你要使這人民的心遲鈍,使他們的耳重聽,使他們的眼昏花;以致眼看不見,耳聽不著,心想不通,這樣不知悔改,也不得痊癒。

因此先知的話產生人民的心硬,心硬只是一個後果,一個懲罰。這裡先知的悲劇性的命運用三個交叉式的詞句說出:心、耳、眼;眼、耳 、心,延長了上面所說的「三」的格式。其意義是:人的眼耳必須跟人的內心和諧一致,一旦內心遲鈍了,就如中庸所說,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一切物體變得昏暗無光,說什麼話都無法領悟。

11.~12 我問:「主啊,這樣要多久呢?」他回答:「直到城市毀滅,人煙絕跡,房屋沒有人居住,土地都荒涼。我要把人民放逐到遠方去,整塊土地都要廢棄。」

上主與人民之間的這一互動關係已停不下來,除非人民悔改,但人民已硬化,或者除非天主不再說話,但天主仍繼續派遣先知。這一說話——硬化的互動,直到大災難的缺口才停下來,即大部分人民的死亡或放逐。

  1. 境內雖只留下十分之一,仍然要被掃光,就如松樹或樟樹被砍掉,卻留著殘幹——殘幹象徵天主子民的新開端。

前一節以災難結束,本節是後期增添的一段或兩段,以緩和前一節的話。首先預報一次新的毀滅(和公元前第六世紀的兩次被擄配合得上),但不是全面的,因為還留下樹幹(這和依撒意亞所說的遺民很投合)。最後一句話是含有希望的,雖然並不怎樣邏輯(殘幹變為幼苖)。大災不死的遺民將成為聖善天主子民的幼苖。這後加的一節使依撒意亞蒙召的這章聖經向著希望開放:災難不是終點,以後的先知也都有這種希望的遠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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