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學論集主頁 |   Raymond Brown 著 . |

 

58
神學論集
(1983)p613-624
-    

聖經中三種鐸職所面臨的挑戰                    


Raymond Brown 著
左婉薇  譯



本文原是一九七九年十月一日Rev. Raymond E. Brown, S. S. 在巴提摩市羅蘭公園的聖瑪利神學院所發表的一篇講道詞。布朗神父是名聞國際的美國聖經學家,任教於紐約市聯合神學院。他曾發表許多文章及著作,包括安克版聖經中若望福音的詮釋二冊,對瑪竇及路加福音中初期敘述詩的全盤研究,「默西亞的誕生」(一九七七)及最近完成的一本重組了第一世紀基督徒團體歷史的「宗徒團體」。

主內的弟兄姊妹們:
今天我們來到聖瑪利神學院,這所天主教在美國最古老,而且多年來曾是最大的神學院,以慶祝羅蘭公園大樓五十年來對司鐸的培育。然而,我在這篇講詞中想要談的卻不是過去,而是聖瑪利神學院在未來培育司鐸的工作。不幸地,我們大部分人都知道,五十年後我們將無法在此慶祝羅蘭公園的一百週年紀念。因此就讓我折衷一下,談談未來的二十年吧。那時我們將走到神秘的二千年,而可預見的是,那時聖瑪利神學院仍會在協助司鐸的培育。
我願在梵蒂岡第二屆大公會議所帶來的衝擊的光照下,探討未來的幾年。有些人從不曾接受梵二,也永遠不會。較多的人在一九六五年梵二召開的當時就接受了它,但卻視之為一個已達成的目標,而非一個仍待徹底實行的開端。另一些人則已開始想到梵蒂岡第三屆大公會議,他們在這幻想中編織他們所願發生的事,而不願面對事實。我願談談梵二的思想在今日對鐸職造成的衝擊,而且我將特別從聖經的觀點來探索。因為梵二最大的特色不是別的,就是聖經運動。而且我仍舊認為,在梵二指出的方向中,唯有聖經運動才給予教會最發人深省的挑戰。
為忠於索比斯的(Sulpician)傳統,我將由三方面來探討這個主題。所幸,聖經中談到的恰好是三種鐸職。由這三種鐸職,也可隱約看出教會在梵二影響下的發展。

第一種鐸職
首先我要討論的是一種我們該最先想到的鐸職,縱使我們不經常如此。這種鐸職就是我們在今天彌撒的第二篇讀經所聽到的,希伯來書中所講的耶穌基督的鐸職。這是一種唯一、至高、也是祂無法與任何人分享的鐸職,就是天主聖子的鐸職。我常覺得奇怪,為何這種鐸職並未在今日教會思想上產生更大的衝擊。我知道在古時它不曾產生較大的衝擊,是因為雖然這篇寫給希伯來人的書信如此動人地描述了這種鐸職,但因為這篇首要的詮釋者幾百年來一直未被接納為新約的經典,因此對早期基督徒思想的形成來說,它不是主要的力量。尤其是西方教會,經過了很長的時間,才把希伯來書看成聖經的一部分。然而那位不知名的作者 —— 當然不是聖保祿 —— 卻也許是新約中把耶穌是真天主又是真人這個道理看得最正確,也最仔細的神學家。他稱祂為天主,但又指明祂在一切事上與我們相似,只是沒有罪過。這樣一個罕見的結合,使教會自始就在掙扎是否該接受。這位作者也了解基督鐸職的唯一性,因為他強調先前的司祭雖多,但基督卻是唯一的司祭、新約的大司祭。只藉一次奉獻,基督就永遠使被聖化的人得以成全(希十14)。祂是唯一的犧牲,唯一的中保(九15)。
我們西方世界的姊妹教會經常控訴羅馬教會忽略了這點,忽略了我們所有彌撒所做的只是一次奉獻,忽略了我們的聖者和司鐸的祈求,都是藉著同一的中保。從某方面來看,我們不難澄清這些反對中的曲解,但我們卻不該忘掉藏在這些反對下的意義。尤其是我們該意識到,我們這些被祝聖為司鐸的人並沒有經常把基督的鐸職擺在一切之上。我願舉個例子來說明這個問題。記得路得教會的美國會長曾對我說:「羅馬教會帶給我相當多的疑問,其中常有的一個是:『你們教會的頭是誰?』。我給這些問題的答案是:『我的教會的頭和你的教會的頭是相同的,都是耶穌基督。』」。他說的沒錯。但不幸地,我們卻不願經常確認這點。特別是我們經常沒看清,在服從一切人的權柄之上,我們應先服從基督。因此我在這篇講詞中第一點要談的就是,從基督的鐸職來看未來教會中的鐸職,我們所有的天主教徒,特別是我們這些司鐸,究竟該如何在服從教會權柄的同時,服從耶穌基督。在本世紀的末二十五年中,這將是一個真正使人難解的課題。
我們有時會聽人說:「你應該盲目的服從教會的權柄」。但我們這些能辨明是非的基督徒,怎能「盲目」地服從呢?在我看來,基督宣告的自由即是反對盲目的服從。我們是會思考的人,沒有人有權要求我們不為自己著想。有時人們會告訢我們,長上是代替天主站在我們面前,也就是說他們是天主聖神的工具,我們可在他們內,也藉著他們看到天主。我並不懷疑這一點,但這並不表示我們就該把對天主的服從轉移到一個人身上。正因為天主聖神是在人身上,也藉著人工作,因此當我們聽到「你們該聽命行事」這個原則時,我們才不能不考慮人也有曲解的可能。人們知道他們的司鐸有可能犯錯,司鐸知道他們的主教也可能犯錯,而主教也知道羅馬可能會犯錯,但服從不能做為永久犯錯的理由。
然而我們不能把這樣的意識變成青少年不尊敬教會權威的種種表現的藉口。就如我們在最近幾年見到的:面對教會權威發表的聲明,他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發電報,把個人的抗議登在報紙上,忘記了聖經的訓諭:如果你不同意你的兄弟,你應該先去和他面對面交談。如果不成,就再試著在一個小團體中這樣做,最後才去告訴整個教會(見瑪十八25~17)。我們絕不可破壞那使我們教會強大的忠誠,和那使我們這些完全不同的人聚在一起的權柄。我們不能把服從基督當成在教會中隨心所欲的藉口。
我們該如何把這兩種服從擺在一起呢?也許這個問題一直就存在,但在我們這個時代卻更為急迫。我們怎樣才能把基督擺在第一,而又仍能忠於並服從那些「在主內管理我們」的人(得前五12),即主教,以及特別是在今天抵達美國的羅馬主教呢?而這些受整個教會,包括教會的子民、所委派來行使基督交給教會的權柄的權威人士,他們又是如何不斷地提醒自己,他們的權柄是有限的呢?我們可用一位在初期教會最受讚揚的宗徒伯鐸為例,來看這個問題。伯鐸為十二宗徒之長,耶穌曾對他說:「你餵養我的羔羊....牧放我的羊群」(若二十一15~17)。就在他領受牧職權柄的這個時刻,他也同時受到訓誨,永遠不可把這些羊群想成是他自己的。因為羊群屬於耶穌基督,而且只屬於祂,只有祂能說「我的羊群」。
因此,總結起來,我所說的第一點就是,梵二給了我們每個人一個很大的責任感,要我們在耶穌基督的教會中做一個會思考的人。而我則嘗試把在鐸職上所產生的問題,集中在我們該如何了解基督唯一的鐸職,因著這個鐸職,祂成為教會唯一的頭,唯一的中保。

第二種鐸職
新約中有一種鐸職比基督唯一至高的鐸職還明顯,那就是所有信友的鐸職(請注意:不是「在俗教友的鐸職」這不恰當的稱呼,而是所有信友,由教友和神職人員共享的鐸職。)在這臺彌撒的第一篇讀經中,我們由伯前二9聽到:「你們是特選的民族,王者的司祭,聖潔的邦國,天主的子民。」這是天主自己用來顯示祂的奇妙化工的話。如果有人在對第一世紀的基督徒講話時用到「司鐸」這個稱呼,我相信這位聽眾馬上想到的一定是每位基督徒,每個信仰天主的男女的鐸職。就如伯前二5所說,這是一種藉「奉獻中悅天主的屬神祭品」來表現的鐸職,是一種經由我們所做的一切,來奉獻我們被聖化的生活的鐸職。在新約時代,人們似乎特別著重為那些尚未認識基督的人,奉獻個人的生活做為祭品,好讓他們在基督徒的奉獻中看到一個挑戰,邀請他們也來相信。伯前二12接下去說,基督徒應住在外教人中,好使人們見到他們的善行而光榮天主。默示錄中提到基督、羔羊(五9~10)時說:「你曾從各支派、各異語、各民族、各邦國中把人贖回來歸於天主,並使他們成為國度和司祭,事奉我們的天主。」而保祿自己在寫給羅馬人的書信中(十五16)也提到「天主賜給了我恩寵,使我為外邦人成了耶穌基督的使臣,天主福音的司祭。」保祿在這裡,並沒提到聖體聖事,或司鐸與此聖事的關係。相反地,他想到的是他的生活的本身,就是在向外教人傳福音。他這種屬神的奉獻,及肖似司鐸的生活方式,也向每一個基督徒提出了挑戰。
再一次地,我認為所有信友的鐸職會為今日教會帶來挑戰。特別是在未來二十年中,我們會看到被祝聖的司鐸在領悟所有信友鐸職的真正含義時,所產生的一種特殊的掙扎。梵二曾提出這個問題,但僅就當時可見的一部分,即信友在聖體聖事中的角色做了討論。然而這一點雖被包含在信友的鐸職內,卻不是我們所共享的中心。信友鐸職的中心在於奉獻我們全部的生活,且不只是在聖體聖事中,而是在我們做的一切事上。從我們受洗歸於基督的那刻起,我們的生活就是對天主的一種司祭的奉獻。也許伯前所說的「王者的司祭,聖潔的邦國、及天主的子民」,就是在論及基督徒的領洗時提到的。
理論方面說,我們一直都接受這個普遍性的鐸職。但我記得唸神學時,每次聽到這個鐸職總是帶著一分警告的意味:「要記住,被祝聖司鐸的鐸職和信友的鐸職之間有一種極抽象的區別。這是一種種類的不同,而不僅是程度上的差異。」但是難道我們的重點不是該擺在另一個方向嗎?不是警告,而該是鼓勵。我們難道真的需要害伯這種區別會喪失,或變得模糊不清嗎?難道我們不該反過來面對一個更大的問題,那就是大部分的天主教徒從未想過,也無法真正接受所有信友的鐸職。畢竟在我們的教會中,聖事禮儀和生活方式已把被祝聖的鐸職和其他天主子民清楚地隔開了(別忘記那些已婚的在俗教友也能用較慢的方法:「既非童貞,也非殉教」找到他們進入聖者行列的途徑。)。難道我們不需盡全力來提醒自己,那使我們成聖的鐸職正是我們大家所共有的鐸職。
有人說從某方面來看,聖職人員的缺乏也許能幫助我們意識到這一點。因為必然會有越來越多未經祝聖的教友參與教會的服務,也因為信眾也越來越明顯地實踐他們度奉獻生活的鐸職。對這一點,我不是那麼肯定,因為我認為這對被祝聖的司鐸將是一種挑戰。相當多的司鐸尚未習慣把在俗的教友男女看成和他們是平等的,而去與這些人並肩工作,甚至有時接受他們的指導,因為他們的職份就像耶穌基督教會中的司鐸一樣。
讓我在此暫停一會兒,來反省一下聖瑪利神學院在我所討論的這兩種鐸職:基督的鐸職及信友的鐸職中所扮演的角色。雖然神學院在過去主要的功能是培育被祝聖的司鐸,但其傳統中卻也包含了某些因素,有助於對其他兩種鐸職的意識。神學院自創建(一七九一)以來,一直都由聖索比斯會的神父管理。而這個修會從成立(一六四一)之初,其修會精神中就一直有個很強的要素,就是以大司祭基督為中心。索比斯會的會祖奧理耶神父(Father Olier)把希伯來書的神學理論放在一個相當崇高的地位(也許不像我現在這樣刻意的強調),而基督的鐸職在此地的教學中也一直被置於首位。
至於所有信友的鐸職,賴天主的恩寵,這個神學院是以最偉大的司祭瑪利亞之名命名。再次地我記起我在神學院唸書時,雖然我們對瑪利亞極為崇敬,但我們常被提醒不得稱瑪利亞為司祭,因為在當時「司祭」一詞所指的只限於在聖體聖事中獻祭的司祭,而我們該避免暗示瑪利亞在聖體聖事中獻祭。此外,瑪利亞身著司祭長袍的聖像,也因代表一種不正確的神學(這一點我同意),而被避免使用。雖然有些天主教的講演者會描述瑪利亞站在十字架下,注視著耶穌說:「這是我的身體」,但大多數人認為這是一種演說上的誇大其辭(這一點我也同意)。然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瑪利亞是司祭的信念在聖經中是可以解釋的。因為每一個基督徒都是司祭,而她是基督徒之首。如路加所記載,她是第一位說出:「願照你的話成就於我」的人,這句話就是司祭奉獻的基礎,也是所有信友鐸職的精神之精髓。我們天主教的信仰相信,在天主的國所特有的奇異的價值體系中,當所有人同受評價時,站在首位的不是十二宗徒的一位,亦非一位使徒,一位教宗,或聖秩階級中的任何一位要人,或一位被祝聖的神父,而是一位女人。而這位女人會排在首位,並不只因為她懷過天主子的胎,她的乳房養育過祂 —— 這是人群中的另一位婦女對她的讚頌。耶穌比人群中的那位婦女更清楚她的地位,因此祂祝福了她,因為「她聽了天主的話並且遵行了」(路十二27~28)。除非我們正視這個事實:聽天主的話並且把它活出來,是教會中聖德的真正根源,也才構成真正的地位、特權、榮耀;而且除非我們真能在心中接受這一點,否則我們便無法了解新約教給我們的有關鐸職的一切。這就是教會在未來的幾年中所要面臨的挑戰:身為有信仰的男女,他們的尊嚴已在梵二中受到讚頌,那麼他們將如何把這樣的尊嚴用在服事基督上呢?

第三種鐸職
聖經中也提到一種被祝聖的鐸職,一種關於祭獻及犧牲的鐸職。然而這種宗教儀式性的鐸職並未成為新約中基督徒的一種制度,相反地,卻見於舊約以色列肋未人的鐸職,即由大司祭、司祭及肋未人所組成的鐸職中。天主曾告訴整個以色列民族,就如祂對後來的基督徒所說的一樣:「你們為我應成為司祭的國家、聖潔的國民。」(出十九6)。但在所有以色列人的鐸職旁邊又發展出一種特別獻身的鐸職,專門從事神聖的工作,其中之一就是替天主子民奉獻祭品。沒有跡象顯示新約基督徒的發展中有與此相似的,因為教會中沒有任何人是被稱為聖體聖事的司祭的。
然而在克肋孟一書中卻看到基督徒取用了肋未鐸職的象徵意義。這封書信是羅馬教會在第一世紀末葉所寫的,也是新約最後幾部書的同期作品。克肋孟在第四十章寫道:「祂(天主)吩咐人們奉獻犧牲和祭獻,但不是以隨便、不規則的方式,而該有固定的次數和時間。此外,祂已以祂至高的聖意決定祂願意這些敬禮徇行的地點及參與的人……特別的工作已分派予大司祭,特殊的職份也已指定給司祭們,適當的禮儀已加諸肋未人,而在俗信友也該遵守為他們立定的法規。」。
按照當時教會歷史的情況,我們還不認為克肋孟取自肋未的三重象徵,就等於基督教會中出現的三層式模型:主教、司祭、執事。近代研究基督徒禮儀的學者堅稱,直到第二世紀末,「司祭」一詞才開始很清楚的特別用於稱呼基督教會中聖體聖事的司祭(這一點在一九七九年九月份的Worship的一篇文章中曾有記載,可資證明。)。而即使在那時的基督徒用語中,聖體聖事的司祭鐸職也並未取代所有信友的鐸職。直到第三、四世紀時,人們看到「司祭」一詞時,才開始理所當然地認為這位作者所指的是被祝聖的聖體聖事的司祭。而我們都知道,在現今教會中,這已成為鐸職最明顯的意義了。今天當我們說到司祭時,除非我們非常仔細的解釋,否則沒有人會想到耶穌基督,也沒有人想到所有的信友。
在評論這樣的發展時,我們有些西方的姊妹教會再次指責我們扭曲了新約。他們指出在新約中找不到這樣的鐸職,並懷疑這樣的引進舊約是否明智。我個人認為,除了說初期的基督徒尚未發展出他們該有自己禮儀鐸職的觀念外,的確沒有其他方法可解釋新約對此鐸職的緘默。但對新約以後的發展是一種歪曲的看法,我卻極為反對。我們天主教徒應該把被祝聖的鐸職看成天主所賜給的,並由以色列傳下的遺產中的一部分。這鐸職把整個舊約禮儀的豐饒及奧秘帶入基督徒的生活中。在注意到唯一的基督犧牲及鐸職的同時,我們也該設法保留肋未人對一種特殊司祭職務的神聖性的意識。這樣的職務使人接觸一些天主臨在的禮儀象徵。就是因為這樣的發展,才使人們開始對司祭有所期許,認為他們應有很大的聖德,甚至希望他們度另一種方式的生活。
但談到這裡時,再次的我們要小心,因為一件事若已成為天主教的一種力量,就也可能是天主教的一個問題:我們如何把這樣一個特殊的鐸職與所有信友的鐸職合在一起?我們又如何在我們對被祝聖司鐸的崇高期望中,同時意識到司鐸也是人,且所有基督徒都同樣面臨這麼深的成聖的要求。有一個方法,但即使在過去也從未真正被贊成過,就是巧妙的把耶穌基督鐸職的王權配合到被祝聖的鐸職上,因而製造了「王子 —— 司祭」。因為人們對司祭有特別的期望,所以司祭也有特別的特權和特殊的待遇。但從梵二以來教會的整個風氣就是在反對特權,因此「王子 —— 司祭」的前途就註定沒落了。然而我也不真正認為「夥伴 —— 司祭」(如果我可用這種講法)是多大的改善。這種觀念是取自所有信友的團體的一個意識:如果每個人都是司祭,為什麼我們該期望被祝聖的司鐸有特別的聖德,或有特殊的生活方式。但話說回來,若被祝聖的司鐸和其他人並無任何不同,他又為何存在呢?我們這些被祝聖的司鐸要如何把「我們是特殊的」,和「我們不比別人好,也不當領受特權」的這兩種意識整合在一起?這或許是禮儀性鐸職在今天所面臨的最大的大問題。
當我瞻望未來時,我認為要回答這個問題,就必須先回到其他兩種鐸職的影響上。在過去一直有一種趨勢,就是把另外兩種鐸職錯誤的一面帶入被祝聖的鐸職中;模仿大司祭基督的王權而造成「王子 —— 司祭」,或模仿所有信友鐸職的普遍性而產生「夥伴 —— 司祭」。但這兩種鐸職也有一些其他方面可增強被祝聖鐸職的特出性,讓我們也來看看這些面。
雖然希伯來書很強調大司祭基督唯一的王權,但它也強調耶穌並未高舉自己,而是由天主派遣的(五5)。祂雖然是天主子,卻由所受的苦難學習了服從(五8)。當祂還在血肉之身時,祂也必須祈禱、流淚(五7),使祂變得能夠同情人類的弱點,因為「祂在各方面與我們相似,受過試探,只是沒有罪過。」(四15)被祝聖的司鐸要效法基督大司祭的不是祂的威能和光榮,而是祂的同情、苦難及學習服從。祂永恆的犧牲是有意義的,就是因為在祂在世的生活中真正了解什麼是犧牲自己。因此同樣的,被祝聖的司鐸在重演基督犧牲的彌撒聖祭中,唯有在他已學會犧牲自己時,他的司鐸角色才有意義。這樣的鐸職是特殊的,不是因為它有特權,而是因為它公開的作證是那些因素,借用希伯來書的話(五5),使得基督被選為大司祭。
被祝聖的司鐸不需因為所有信友的鐸職而推斷他的生活方式不該有什麼不同;相反的,他的結論應該是,他和所有信友面對的最基本要求,同樣是生活出「願照你的話成就於我」這句箴言。特權和華麗會破壞被祝聖的司鐸與所有信友所共享的一切。當基督徒想到被祝聖的鐸職時,他們經常會想到最後晚餐。因為他們把這種鐸職的服務與路加及保祿對聖體聖事記載的話,即耶穌所說的,「你們要這樣做來紀念我」連在一起了。他們常會忘記在若望所記載的最後晚餐中並沒有聖體聖事,取而代之的是洗腳的儀式。我從來不喜歡研究第四部福音作者寫作的心態,但我認為他插入洗腳的儀式,一定是有某些糾正的意圖在內。若在他寫福音之前,聖體聖事就已深受尊崇,那麼也許在那時就已出現和此相關的特權感了。若很多人都爭著舉行聖體聖事,他們中一定不會有許多人真正想為彼此洗腳。然而,就如我們該了解的,若缺乏這樣服務的意識,以聖體聖事為中心的鐸職、就不再是新約所告訴我們的鐸職了。因此我們非常幸運,因為若望的記載雖然幾乎是模仿路加和保祿所記耶穌在最後晚餐時說的話:「你們要樣做來紀念我」,但若望把耶穌最後晚餐的命令用他的方式傳給了我們(若十三14~15):「若我給你們洗腳,你們也該彼此洗腳……照我給你們所做的去做。」這兩者都是主子、師傅的要求,若被祝聖的司鐸不曾注意到這兩者就不會是一位真正的司鐸。
當教會面臨如何使這三種鐸職相連的問題時,我可預見未來二十年在被祝聖鐸職的角色上一定會有許多掙扎。這不但是已被祝聖的人會碰到,現在就讀於聖瑪利神學院準備接受祝聖的人也同樣會碰到。然而我們面對這些掙扎,應滿懷希望,因為我根據聖經所宣告的有關祝聖鐸職真正本質的信息,和過去五十年來在這個神學院中所聽到的是一樣的。而且若我們留心這個信息,在進入第三千年時,我們將充滿對這三種鐸職正確的意識。對我們來說,排在首位的總該是耶穌基督自己的鐸職,因為我們會更敏銳的領略到,我們對祂的服從是不能給其他任何人的。在邁入下一千年時,我們將是一個天主教民族的一部分,比以往更能意識到我們的身分是王家的司祭和聖潔的邦國 —— 我們在奉獻給天主的生活上是司祭的和聖潔的,這在對教會的服務上是有價值的 —— 這個民族意識到,雖然為發揮教會的功能必須有被祝聖的主教、司祭及執事的聖職存在,但在天主的眼中,被祝聖的人並不因此就比他們原先藉領洗成為所有信友鐸職中的一員時顯得更可貴。然而這個天主教民族仍會為能繼續稱其聖職人員為「司祭」而感到光榮,因為這些聖職人員藉著他們在生活中的犧牲所作的見證,在聖體聖事中有了特殊的角色;也因為他們藉著願意完全服從天主的旨意,而為所有的人共享的普遍性鐸職樹立了一個榜樣。

 

本文譯自

Raymond Brown, “The Challenge of the Three Biblical Priesthood”, Catholic Mind, Vol.78 (March 1980) No 1341, pp. 11~20.

 

 

本檔案未經整理

 

 
| 神學論集主頁 |   Raymond Brown 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