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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學論集
(1970)p267-280
   

今日神職人員的苦修生活

 

三、神職人員若修生活的實行

廣義與狹義的苦修,在許多方面是相同的。在這一節中,先研究一下神職人員狹義的苦修生活,然後再論他們在廣義苦修生活方面的實習功夫。

(一) 狹義的神修生活:獨身生活是神職人員之狹義苦修生活的一部分。我們不應該自欺,而不顧由犧牲婚姻生活所產生的困難。反之,我們應當清楚地意識到捐棄婚姻生活的種種困難,並且對自己說:「我依賴天主的恩寵,做了一個非常困難的犧牲。假設沒有天主之愛在催迫我,這個犧牲便毫無意義與價值。假設沒有基督向他所建立的教會所許諾的不能錯誤之言,犧牲婚姻生活也不足以為我的信仰做證。」為了信望愛三德而選擇獨身生活,正可以對世界證明這個事實:因著永恆超越的天主之名,有一些誠心誠意的男女,在他們的生命中,甘願慷慨大方地追求遠遠超越現世的一切價值之上的永恆及來世的價值。

獨身生活只是神職人員「克己」的一部分而已。他「克己」的範圍還應該包括現代一般神職人員所有全部生活的環境,所遭遇的反對和輕視,以及反神職人士的敵意和他人不公平的批評等。(在未蒙救恩的人們中間,有一種根深蒂固的反神職主義。在他們暗淡的心靈深處,對於天主的光亮,有一種自然的反抗。他們竭力預防,不使天主的聖寵侵入,他們更不願意接受天主之超性恩寵的使者與見證。)我們也不應該忘記,真誠服從教會的權威,也向現代的神職人員要求很大的「克己」與「苦修」功夫。

(二)廣義的苦修生活:關於神職人員廣義的苦修生活,可以攀出許多實例。但最重要的,還是修練純正的意向,以及培養發展個人神修生活的渴望。宗教信仰生活,往往有始自內心和終於外表形式化的危險。這種外表形式化的傾向,不但危害我們的牧靈工作,使我們成為教會中例例行公事的職員,而且更危害我們私人的靈修生活。不幸有不少的神職人員,僅僅機械式地做每日的默禱,形式化地行其他的神業,還以為自己是有真正內修生活的人。因此,有些度了數十年修會生活的會士,還不能給人們一種內心成熟的印象。我們也不應該完全沈沒於外在的工作及活動中,以致使我們漸漸麻木不仁,不再理會在我們之內還有一個更寶貴的「天主與我個人之關係」的存在。

我們應該時常尋求並保持「兢兢業業地從事救靈工作」的態度。我們也應該對天主的聖寵抱有無限的信賴,而努力尋求堅忍不拔和貫徹始終的「恆心」特恩。這些話好似陳腔濫調,但如果我們略加以較深刻的反省,就可以體會我們實在並不相信天主之心比我們自己的心胸更偉大,也不相信他的聖寵可以製造奇蹟。我們多次遇到困難就猶豫不決,好似一匹膽怯的馬遇到障礙物時,就躊躇不前,不敢跳越一樣。我們往往設想自己不能勝過這些困難,但如果我們對天主略有些信賴,屢次就可以征服所遭遇的困難。

不自持,坦白謙遜地承認自己有自欺的可能性,也是廣義苦修的一部分。我們是否真正誠懇地對自己表示過不滿意?我們屢次只對自己的行為表示不滿,因為那些行為使我們在別人和自己面前丟臉,破壞了我們的尊嚴。我們是否相信我們可以真正地自欺自騙?原來我們的本性和情感都是自欺自騙的熟練老手。一個人如果有勇氣真心承認自己有自欺自騙的缺點,才有資格稱得起是基督徒,尤其是神職人員。同樣我們也可以自問,別人是否敢坦誠地告訴我們自己所有的一切缺點?我們是否能夠誠懇地接受長上、神師、聽告解司鐸等人的勸告和領導?在接受他們的領導時,我們是否只看他們由天主所領受的權位,而不看他們的領導為我們清楚與否?否則,我們多年所形成的服從教會神長之權威的態度,可能根本就是不正確的。這種錯誤的服從觀念可能如此深入我們的心,以致我們不能看出它的錯誤。自由謙遜地接受長上的批評與指責,雖然是基督徒服從之德的一部,但有時也不免會給我們帶來長久劇烈的內心痛苦與鬧爭。然而,如果一個會士,在他所不喜歡的事上,拒絕服從長上的命令,不但表示他不渴望修貝實的服從之德,而且還為自己剝奪了一個非常重要而不可彌補之超越自己的可能性。誰若真正渴望擺脫自己,就應該採取一種真正能夠超越自己本身、感情和度量之標準的特殊有效方法。(在此處,只有客觀的原則做標準還不夠,還應該加添上人與人之間具體的「你」與「我」之關係,以及兄弟之間的規勸和輔導。)

除此以外,渴望並勇敢地承擔神職人員之孤獨與寂寞的生活,也屬於廣義的苦修精神。根據叔本華 ( Schopenhauer )的觀察,大多數的青年都竭力逃避孤獨與寂寞,因為他們除了不敢在孤寂中面對自己之外,可以接受其他任何事物的挑戰。一個人如果渴望事奉天主,就不得不在孤寂中面對自己,使自己尋找隱而不見和超越一切的天主;他絕對不應該用空談、過分忙碌、分心務外等方法逃避自己和天主。有時連為天主神國的傳教工作,也能夠變為對真正內修生活的一種逃避。

今日的神職人員,急切地需要修練自動自發「克己犧性」的苦修精神。最重大及最具決定性的補贖和克己,屢次是由外在的職務、責任和環境等因素所加給我們的。然而,我們是否能夠抱著基督徒的希望與勇氣來承擔它們,是否能夠毫不怨天尤人地接受它們,則將視我們是否會利用現代人所嚴加批評的「分外工作」來訓練我們自己做高度的「犧牲與克己」而決定。

最後希望我們能夠注意教會法典第二一五條所提示的神職人員之神修規範。在此處所列舉的神業,例如:彌撒聖祭、私人祈禱、拜聖體、玫瑰經、聽道等,在許多方面,都有不同的歷史行景。然而,我們也可以自省,這些神業對於我們的具體神修生活是否員正有所裨益。如果「苦修」是一種有計劃和自動自發的「克己犧性」生活,並且如果在聖神的強風靜止時,我們願意劃槳推動自己的神修小舟向前邁進,我們就不得不有一個具體而又適用的「神修計劃」。這個神修計劃,當然應該因人制宜,具有應有的適應性和伸縮性。

 

 

 

(本文譯自 Betrachtungen Zum ignatianischen Exerzitienbuch, Kosel-Verlag, Munchen, 1965, pp. 68 - 82 Aszese im Prientertum heut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