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情實感的婚姻工程——
伉儷同行的信仰動力
陳志常
張凱嫻
神思 第五十二期 二零零二年二月 117-13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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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陳志常、張凱嫻夫婦的文章敘述伉儷同行協進會的成立、發展、困難和遠景。此團體著重同行，以人為最高優次，學習尊重，彼此培育，更以夫婦影響夫婦，家庭培育家庭。團體雖開放給非基督徒，但亦重視信仰，因為人越向內探索，越認識自己及接近天主；天主成為人成長的根基，是團體成熟的必然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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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伉儷同行協進會這個教友主導的團體，能夠生存八年並在全球最艱難的時刻繼續發展，確是一個奇蹟。說是奇蹟，因為無論我們這對始作俑者的夫婦，還是眾多負責推動的兄弟姊妹，都不是甚麼偉大人物，或作過一些甚麼驚天動地的事業，沒有甚麼值得驕傲的地方；能夠生存，相信只是我們都共同投靠上主，偕同聖神，真誠地活出塵世的生命，為上主作見證。
1992年，岳母與兒子相繼回歸父家，兩個摯親的離世，引領我思考生命的內涵；靈性生命的苗頭開始在心裡生長，破土前的掙扎是一份必須的煎熬。1993年初，終於放棄一份收入也算不錯的商務行政工作，決意創辦一個團體，為「家庭」做一點事情；因為我覺得，思考生命不如投入生命。
能作縱身一跳的抉擇，動力來自凱嫻——我的另一半——的鼓勵與支持。凱嫻對感性的敏感度很高，非常清楚在過程中我內心掙扎的痛苦、進退維谷的苦惱；然而，她除了清楚表示確實的支持外，整個過程就默默的在身邊陪伴著我，沒有推波助瀾，也沒有揠苗助長。破繭而出前的煎熬與掙扎，是日後美麗生命的動力來源！在日後蘊釀「伉儷同行」的概念時，回顧這段光景，使我醒悟到「同行」比幫助更重要，「陪伴」比替我解決問題來得更美麗。
為了這份對我的鼓勵與支持，凱嫻至今仍然是主要的家庭經濟支持者(Bread-winner)，經常要辛勤透支地幹活；雖然不斷嚷著要提早退休，發展自己的興趣和所長，到頭來也只能壓抑個人的心底渴望。每次聆聽到她的內心呼聲，我雖會有一點點的歉疚，卻在無悔中感恩，盼望繼續生活得更精彩，以愛還愛，舉起杯子領受這「新而永久的盟約之血」。
過程
九十年代初，那時我已完成了香港公教夫婦培訓班的課程好幾年，聽到一些「師弟」(其實他們的學歷、知識和胸襟，都比我高、深和廣)曾經質疑，兩位神父和一位修女，有甚麼資格去「教」我們這些在婚姻路上熬過了多少年頭的夫婦呢？在時間的推移下、在自己的親身體驗下、在一對對夫婦的見證下，我也曾有過的這份驕傲已消弭得無影無踪。三位導師不只是擔任一個「課程」的教授那麼簡單，他們提供了一個「拓展婚姻生命」的機會，就只看每一對夫婦是否願意抓緊這個機會而已。
機會稍縱即逝，而「婚姻生命」是一個漫長的旅程，涵蓋面高深廣闊，一年的培育時間太短。我們很多時參與進修課程，聽課時津津有味，課程完結後不到一會兒便「原璧歸趙」，究其原因是沒有跟進和實踐，將知識落實到生活當中。我盼望三位導師的心血不會白費，我盼望接受培訓的夫婦能善用這份恩寵而終身受用，我更盼望能和其他夫婦在婚姻路上攜手同行、禮讚生命、光榮上主。我和三位導師逐一交談並得到他們的鼓勵和祝福，便開始營造這個「婚姻列車」的美夢。
全賴聖神的光照，我甚麼資源也沒有在手——沒有學歷、沒有金錢、沒有靠山，拿著兩句說話：「維繫和發展良好的夫婦關係，同行共創美滿幸福的婚姻生活」，和凱嫻一起挨門拍戶的走訪十多對曾經讀過公教夫婦培訓班的同學們，游說他們支持為這個理想而奮鬥。有些請我們吃過一頓晚飯後便了事，然而他們的質疑和挑戰性的問題，有助我們日後展步時思考得更全面；結果連我們在內共有七對夫婦站了起來，創辦「伉儷同行協進會」，是 “七” 對！
一個團體的誕生
1993年，九龍華仁書院的一個會議室，可算是孕育「伉儷同行協進會」這個團體生命的「子宮」。夫婦們在這裡相遇，付出寶貴的時間和知識，聆聽導師們的意見，吸取養份，準備一個生命的誕生。一群懷抱善願的男男女女，會議、會議、會議，熱情、認真、投入，為的是一個抽象的、模模糊糊的「理想」。
回首當年大家在團體刊物「加油站」創刊號發表的心聲，相信各人對這個「理想」的闡釋都不盡相同。有人起初誤會我辦同學會，有人說正合他的「心意」或「深藏已久的心願」，有人甚至明言他的理想比我定的還要高；共同點是：有回應召叫的感覺，回應上主的召叫。
生之喜悅掩蓋一切差異，各人交付出自己的專業知識
—— 組織、行政、會計、法律、財務等。除夕夜，梁宗溢神父在旺角一個細小的辦公室內主持了一台感恩聖祭，宣告「伉儷同行協進會」的誕生。「生命」的抉擇在於上主，厄瑪奴爾，上主必定與我同行！我信。
團體目標
經過祈禱，和多次的討論，這時已比較清晰定立團體的目標。在「加油站」創刊號我這樣告訴讀者：「伉儷同行協進會提供機會和渠道，給夫婦們加添能量，發揮潛能，滿足渴望，穩步成長；從而深化家庭的靈修生活、紮根信仰。」
訂立這樣的宗旨，建基於我們盼望：配偶能在精神生活上共同成長、相處得更輕鬆和更多采多姿，在家庭中和睦相處外，更嚮往良好的溝通、情意相傳、溫馨愛意洋溢流露，信仰生活在家庭中達至圓融滿全、光榮上主的境界。
驟眼看來，宗教色彩是整個構思的基礎，這和在籌備會議裡所討論的有所不同：伉儷同行協進會接納不同宗教信仰的人士，只要有婚姻經驗，便可成為團體的一員；夫婦關係是主體，其他皆為附屬。為了鮮明地表達這個「公開」的形象，我們不主動尋求天主教香港教區的資助和掛勾，是其中的一個原因。然而，我們從不隱瞞這個團體由七對天主教徒創辦。歷年來我們每被問及非天主教徒能否加入這個團體時，都強調我們敞開大門，歡迎任何宗教信仰的人士，只要他們也接納我們身為天主教徒的一切言行——例如祈禱、唱聖歌、宗教語言和愛德行為等。
我們相信，「福傳」的首要是和非天主教徒建立關係，然後才有機會通過我們的思言行為，呈露天主的肖像。夫婦二人成為一體，在婚姻關係中克服一切人性的局限，活出「愛情」，正是基督徒滿全「先知、君王、司祭」三重使命的方式。以夫婦關係為主體，正是表達天主教信仰中最大的誡命——「你們要彼此相愛，如同我愛了你們一樣」——的最佳途徑。
伉儷精神
這七對夫婦和隨後的支持者，出錢出力，創辦伉儷同行協進會，毫無疑問，都是「有心」人士，而且都是充滿愛心的人士。無論在籌備階段，或後來多年在團體中推行活動，我都感受到一份澎湃的、主動投入的精神。回應召叫並不是被動的跟隨，實踐愛德是動態的行為，而且是主動的。
我非常贊同基督徒應該有「我是教會」的觀念：當我們對社會徵兆有一份觸覺，已經是「先知」角色的一份恩寵，如果我們有領導的能力，就要當仁不讓的站起來，負起「君王」的職責，如果我們有推行的能力，就要坐言起行，執行「司祭」的職份。
在這八年光景，誰提出一個新的建議，在通過後就由誰來負責推行。這樣的「制度」，並沒有窒礙團體的發展，反而百花齊放，活力非凡。動力來源，究其原因，相信是大家對「我是教會」的一力承擔。
在推行活動時，大家不期然的有一份共識，相信「同行」比幫助更重要，「陪伴」比解決問題來得更美麗。我們相信，每一個生命都是獨特而寶貴的，在適當的條件和時空下，都有足夠的智慧為自己做最好的決定。在這個團體中，只要我們真誠和無私地分享自己的生命，自然就會產生「朋輩影響」的效果，為其他生命製造適當的條件去作抉擇。引伸下去，「人」是一切行動的服務核心，所有制度和方式，都必要以「人」放在最優層次來考慮。
顧問鄭瑞薇修女1994年在開幕典禮中這樣訓勉我們：「讓生命傳遞生命，讓愛心傳遞愛心」。大家不但能琅琅上口，且能身體力行，燃燒自己的生命照亮他人，愛心越傳越廣，越傳越多。生命的動力來自天主，愛的源頭是耶穌基督，薪火相傳，生生不息。
相親相愛的箭豬
初生嬰兒，充滿朝氣，卻又很是脆弱。我個人抱著破釜沉舟的心態，在營運這個團體的誕生中盡情投入，忘記或逃避去猜想這個團體究竟能生存多久；如果可以上綱上線，就算是我對上主的一份絕對投靠吧！多年後我才得知，支持我創立這個團體的各對夫婦，當時都是抱著戰戰兢兢的心情，不多不少都有懷疑伉儷同行協進會是否只有一、兩年的壽命。
推動會務，不離實際的工作層面，一接觸「工作」，便逃不開在「人與他人的關係」中產生矛盾和衝突，尤其是在一個愛心澎湃的團體當中。
我在商業世界打滾了廿多年，主持過不知多少次會議，素以能控制會議流程和時間感到驕傲；坐在伉儷同行協進會的會議桌上，這些技倆全不管用。這是一個「人」的團體，一切以人為先，「效率」只是最後才考慮的因素。無論在會議途中，或是任何的活動當中，只要有人因事件或情況接觸到內心的感受或引發情緒的困擾，都要優先被接納。在這個團體中，人人的「感」「情」都是平等的，都應該受到尊重。
參與創辦和協助推行的核心義工們，在他們的職業生涯中，都累積到一定的生存智慧與技巧，抱著一腔熱忱，貢獻一己專長。和我一樣，個人的專長成了各人的所知障，也成了我們這些箭豬身上的刺，雖然願意團結一起以愛心接近，但彼此的距離拿捏和調較不準，總有互相刺得傷痕纍纍的時候。
苗芽階段
開展步伐的最初五年，大家在「人與他人關係」的層面摸索，盼望有親密的關係又保有不被刺痛的應有空間，進進退退。執著於一己的所謂經驗與智慧推行會務，原來總有欠缺的地方，也不期然令合作的同行者有受傷的可能性；反省過後，知道只有拋卻一些所謂智慧與技巧，才有空間去承載他人、學習尊重。可是，有時又會可能過份退縮，停滯不前，甚至打響退堂之鼓。
大家出錢出力，無利無名；然而，「權力」在這潭水中，一樣載浮載沉。
我在新聞系的課堂曾經耽了一段時日，雖然沒有完成學業，總也沾了一點兒學識，況且在志願機構擔當了十多廿年的義務編輯工作，很知道一個刊物主編的「權限」。然而因為一篇我認為是不偏不倚的活動報導，傷了一位姊妹的弱小心靈，大夥兒便要修改編輯的「權限」。方知道，「編輯自主」的權利要犧牲，只看有沒有人會受傷害。現在每期的「人物專訪」，記者完稿後，必要給被訪者過目；有幾回在最後階段給被訪者否決整篇稿件，理由不是記者寫得不好，只因他倆夫婦這時「感覺到」未能克服心理關口，表白人前。我曾經希望堅持要面對刊物截稿的死線時刻，氣得死去活來，也不得要領。
學習尊重，除了要從對方的觀點看事物，還要有靈活變通的思想和廣闊的胸襟，掏空心肺，才有空間去承載他人。正如我的同行者這樣說：「我們不是商業機構，何須受截稿的死線所困擾，刊物的出版是為人服務，人是第一優次。」
「人是第一優次」這條金科玉律，是經過一次又一次的「權限」衝突磨練出來的，並且建基於「人人平等」的原則下。即使因為配合政府註冊慈善團體的規定，設置董事局及執委會等架構和職務，主席及委員們除了工作職責外，一切權利義務皆與所有會員平等對待，甚至在執行職責時，也要以人為本。在管理學角度而言，「帶領」這樣的一個團體，艱難透頂。因為人人平等，大家平起平坐，誰也管不了誰，誰也不敢做「老大哥」；連捐獻金錢也不敢太多，以免引來「利用金錢的影響力達到做老大哥的地位」的話柄。「我們的天父」，我們都是天父的子女，人人平等！
在此同時，就因為這群核心份子的真誠和非常認真的態度，通過所有活動提供的接觸機會，在「人與他人的關係」層面上，呈現著動態的生機；伉儷同行協進會給人的印象是一個另類的團體、一個邁向「愛」的團體。在這裡相遇的人，不怕衝突的產生(我們原是罪人)，知道衝突是成長的機會(視痛苦掙扎為恩寵)，我們能夠修和是因為願意學習寬恕(珍惜恩寵)，我們願意寬恕是源自愛的力量(源自耶穌基督的救贖)。
痛苦幽谷裏的成長
每一次爭吵，都是一個成長的機會，每一個衝突，都會帶來生機；基礎是要懂得反省和祈禱。記得1997年，因為會址搬遷的問題，核心成員產生了似乎很激烈的爭論，(我當時不在港，不知道爭吵過程的真相)，互相指責的聲音似乎到了嚴重傷害的地步，連顧問梁神父和鄭修女都大為緊張，恐怕關係的破裂引致團體的崩潰。於是，召開了一次特別的聚會，所有核心成員，回到九龍華仁書院這個伉儷同行協進會的「子宮」內，再探生命的源頭。這次聚會，使我想起了關俊棠神父在夫婦培訓班帶領的一次治療祈禱，每個人默想回到母體的「子宮」內，感受羊水的溫暖，再次重生。正如一首英文歌詞所說的一樣：「Return to who you are, return to what you are,
return to where you are, born and reborn again.」
反省，只是成長的開始；祈禱的力量帶來轉機。在天主聖神的介入和推動下，有人擔當了「和平工具」的使者，邀請了朱蒙泉神父為我們這引起爭議的事件進行了一次信仰的「明辨」(Discernment)，尋求上主的旨意，多於彼此的共識。
相信這是一個轉捩點，在「人與他人的關係」發展上的一段專注後，核心成員開始同時多些關注「人與自身的關係」。雖然各人的步伐有所不同，都是朝向學習了解自我，從而接納自我。
自我接受是自我奉獻的首要條件。如果我不接受自己的有限，自衛機轉便成了我傷害他人的武器；如果我不認識自我價值的水平，自卑的心態便會驅使我去攻擊他人的慷慨。罪惡使人失去自尊和輕視他人，這是團體生活的障礙，使所授與的不再是全部的「我」，所領受的也不再是完整的「你」。故此，學習進入個人的內心世界，認識自我，整合「人與自身的關係」，肯定在發展「人與他人的關係」上有一定的幫助。
在多年的反思過程後，核心成員為伉儷同行協進會找到了一個清晰的定位
——「婚姻保健」的概念：在漫長的婚姻路上，不要等到出現紅燈的時候，才去出力挽救婚姻，而是在路上不斷加以保育，使婚姻關係經常充滿活力和能量，婚姻便不會病倒。婚姻的培育，由學習認識自我開始；容易表達自己，才可以幫助伴侶了解相互的關係，才可以談互相扶持，婚姻乃可臻健康之境地。一段健康的婚姻關係，定會發出芬芳的氣息，對周遭的夫婦們產生良性的影響，即：「以夫婦影響夫婦，以家庭培育家庭」。
多元發展的團體
1998年會址搬遷後，因著空間和環境的改變，團體的發展換上一個嶄新的面貌：各類小組如雨後春筍，會員的凝聚力明顯增強。我感覺到積聚了的團體能量被釋放出來，且有爆炸的傾向。面對著百花齊放的現象，作為這個團體的「掌舵人」，我便在堅持一些我認為是「秩序」的管理策略上出了岔子。我當時心心不忿，為什麼「管理」變成「打壓」？「盡忠職守」被誤會為「身份危機」？
退一步海闊天空。當憤怒冷靜下來後，我看到了整個團體的實況：一群充滿善願的人士，經過多年來的醞釀和積聚，充當地鹽世光的動力蓄勢待發，適當的環境點燃了這份爆炸力，我卻執著於管理的原則擋著這個勢頭，自然給沖得焦頭爛額。人如何與環境配合，是一份學問。
空間是團體發展和增長的重要元素，而空間也直接地影響著人與他人的互動關係。伉儷同行協進會在這次環境變遷中所產生的內流沖擊，使我體會到「人與環境的關係」是如許微妙而不可輕忽。
重要的不單是人與內在具體環境的關係，還有是團體在整個大環境的位置。九十年代末期，當千年蟲的問題擾攘著整個社會時，社工界正面對著一個在財政資助上結構性轉變的衝擊 ——「一筆過撥款」。香港社會服務聯會邀請我去分享能夠「獨立生存」的經驗，不但弔詭，簡直有點啼笑皆非；我們能夠在這場風暴中獨善其身，就只因我們完全沒有受到任何資助——亦即長期處於財政危機當中。
當我不斷接待從不同渠道轉介過來的訪客——從北美、台灣、國內來港的神職人員、寫有關婚姻論文的學生、做家庭研究的大學教授，我開始思索這個團體與整個社會、整個大環境的關係。雖然伉儷同行協進會，在眾多社會服務團體當中，能夠叨陪末座已是一份光榮，在整個大宇宙來說，更是滄海一粟，卻不能抹煞我們的價值和寶貴，一直受到天主的眷顧。那麼，我們便不可輕率和疏忽「她」的存與亡，更不能因意氣之爭，隨便的輕言從戰線上退下來；這不是個人的榮辱與功勳，這是天主的事工。
核心伉儷的迴響究竟我們有沒有和天主配合，與上主同行？甚麼最能代表伉儷同行協進會的精神呢？對以上的問題，部份核心會員，也作過一番反省，茲綜合略述如下：
從公教婚姻輔導會及公教夫婦培訓班的培育裡，我們體會到夫婦猶如一雙筷子，互相配合、彼此成全，才可以好好運作；伉儷同行協進會給我提供實踐這個「體會」的機會。
這個團體為我來說，是一片窗戶，可以呼吸新鮮的空氣，可以觀賞多變的可能性；最重要的是，在這裡我可以很開放、很安全的將信念分享。
在這裡相互同行，平等參與，彼此鼓勵，有如十字架，橫向使自我發展，縱向是人、神的接觸和關係。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婚姻需要細心經營，過程也很艱苦，然而，「哭著的新娘是有福的」。婚姻聖事其實包含所有聖事性。這個團體召集了眾多盼望「在婚姻中成聖」的同行者一起邁步前行，我相信「諸聖相通功」，大家能夠連繫支持，定然能夠克服艱難，互相豐富。
這裡並非寶藏，這裡也有荊棘，可是這是通向寶藏的路徑。
在這裡，我可暢所欲言，因為大家明白表達的需要，不怕衝撞，因為可以修和，見證夫婦關係是有希望的，婚姻是可行的、美麗的，有盼望的，不致浪費了上主的恩寵。
彷如進入了一個帷幕，發現目為之盲的寶藏，有一份衝動，盼望能與人分享這「光」，故此，必須活出婚姻的信仰——與人分享這生命之光。
回應和承諾是重要的。婚姻是否「可行」和「可能」，都是要活出來，作證出來的，動力在於想把好的東西與人分享。
耶穌說：「我是道路、真理、生命。」不要忘記邀請耶穌基督與我們同行，就可感覺到天主的眷顧、聖神的護佑。
個人反省
三十三年的婚姻生活，給我一個深刻的體驗，就是夫妻二人必須建立一個合作無間的關係，婚姻才會美滿、家庭才會幸福。要活出這一份「默契」，首先要對自己和對伴侶有深度的認識，重視二人的關係，和洞察生活中的環境因素。正如Virginia Satir所言，當我們關顧了「自己」、「他人」和「環境」時，便可達到「表裡一致」的溝通，圓融詳和之氣頓現，「默契」就渾然天成。先修身，後齊家。
團體生活亦然
伉儷同行八年期間，我和眾兄弟姊妹在工作推行時，因著不同性格和經驗背景，產生的磨擦不知凡幾。「明明用盡了努力，明明事事都不計」，偶爾總會你碰到我的傷痕，我觸到你的痛處。難得的是一群盼望實踐「相親相愛」的人聚在一起，我非常珍惜這個「因緣」、這份恩寵。珍視「人與他人的關係」，我覺得必先由安頓自己出發：打通內心世界的渠道，(Outward
Bound, Inward Journey)，認識自己的情感領域和欲望渴求，才能學習善於表達和呈現一個真的「我」。如果團體內各人都可以呈露真我，以「心」應「心」地交往，性格差異所產生的磨擦，不會破壞團體的質素，反而激勵團體的進步。
然而，「真我」是最脆弱和最易受傷的私人領域，要配合適當的外在環境，才可呈露於人。「心神固然願意，肉體卻是軟弱」，盼望實踐「愛」是一份理想，怕受傷是人的天性，而每個人的「盲點」都有其歷史和淵源，故此處處提防與自我保護是必然的條件反射，卻也是團體發展的障礙。人總是有其「限制」的。只要我們接受自己的局限，天主就在那裡等待與我們相遇。我相信，只要我們越往內在探索，越認識自己，就越接近天主，人與天主的關係就越密切。
投向天主，是人成長的根基，也是團體成熟的必然取向。
總結
走過了一段摸索的日子，也觸碰到歡笑有時、衝突有時、滿足有時、失望有時的歲月，作為一個伉儷同行協進會先鋒與核心人物的伴侶，當然亦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心路歷程。簡約言之，不外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需要時常準備願意聆聽分擔，不溫不火地盡量客觀持平。畢竟，面對的是人重於事，何況彼此都屬主內弟兄姊妹，個個都充滿善願善志，不宜傷害，更要照顧不同的個性和成長階段，必要醒覺那份彼此擔待的義務。當軟弱或按捺不住時，祈禱、退省或摯友的傾吐，也可解一時的受困。痛定思痛後，又長養了頑強的生機鬥志。當中也看到自己和伴侶的成長，發覺上主的眷顧寵幸未嘗或缺。過往種種的人生經歷，因緣際會，都非偶然，是祂大能的手安排與祝福。我們二人願意成為上主的工具，繼續感恩服務，是我們唯一的選擇。
伉儷同行協進會深盼能回應主的愛和召叫，共屬一牧。無論個別的夫婦，團體中的夫婦，即使單親的會員，彼此都擁有為上主鍾愛喜悅的一份人性光輝與尊嚴。我們相信，要成為一個屬靈的團體，我們必須願意不斷皈依和學習，成為上主的肖像，這是支持我們起步跌倒再起步的一份動力來源。
我們希望自己和後代所生存的是更美好的世界。我們的家庭，作為社會，國家，世界的一個小單元，必需活出聖言，以人性的真情實感，落實和發展家庭靈修。只要我們繼續信靠，向上主和祂的聖神開放，祂必會祝福和給予我們為祂工作所需的恩賜，而我們要勉力的就是不要讓這份聖神的恩賜落空。
最後，謹以嘉理陵神父「團體的神學反省」*文中列舉的團體的七根支柱，作為我們所瞻望和嚮往的遠景。
「智慧建造了房舍，雕琢了七根石柱。」(箴9:1)。這七個特色是：合一，自由，分享，喜樂，感恩，苦辱，恩許。
求主激勵團體中各成員，用愛心和耐心，一起與主同工。「若不是上主興工建屋，建築的人是徒然勞苦。」(詠127:1) 團體生活是基督徒更大的挑戰。它要求活潑的信德，堅強的望德，浩大的愛德，和真實的謙虛。
堅忍、明智、節制、勇敢，「在愛德中持守真理」(弗4:15)。成熟的基督徒團體，更是一個以上主為中心，有人性的真情實感互動其中，以基督的理想紮根於愛與共融的團體。
註一
?全篇文章架構由凱嫻設計，志常執筆，並以第一人稱「我」書寫，方便行文表達；總結則由凱嫻親自執筆，除抒發個人感受，更作了信仰反省。
註二
*《神思》第2 期1989年8 月
＊＊＊ 網頁製作：聖神修院神哲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