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聖經看堅振聖事
嘉理陵著
許雅雯、朱可達譯
神思 第卅七期 一九九八年五月 11-19頁
＊＊＊＊＊＊＊＊＊＊
摘要
嘉理陵神父堅持反省堅振聖事的兩個準則：一是聖三救恩的臨在和活動，二是聖神的恩賜。堅振覆手的果實是聖神的恩賜，堅振是聖神的聖事，與聖神有著特別的關係。
＊＊＊＊＊＊＊＊＊＊
1.
前言
梵蒂岡第二屆大公會議之後，神學概念有了新的體會， 尤其在禮儀方面，令我們對堅振聖事在教會內的重要性和體會更深。為準備聖年二千，教宗若望保錄二世鼓勵我們要作更深的反省。
二千年為感恩的最好時機，我們應感謝天主，感謝聖子降生成人的恩賜。教宗在一九九八年邀請我們再一次反省耶穌降生成人的奧蹟，與此同時，並反省堅振聖事的重要性。在我們希望將恩寵融入信仰生活前，我們應對堅振聖事有更深的體會。
天主聖神活在教會和每人心中；聖神並透過聖事、神恩和教會內不同的使徒工作在教會中運作。聖神透過堅振聖事以一種特別的方式活在基督徒的生活中。
在這篇文章裡，我們主要探討聖經的啟示內容，這些資料是我們的聖洗聖事和堅振聖事的神學根基。在處理這些內容上，我們需要深入研究有關聖神和祂所恩賜的聖經教義。有關這些研究的文章也曾刋登於《神思》的前幾期裡。
2. 聖事和聖三的奧秘
在傳統的神學中，聖事被視為恩寵的工具。這種演繹能分辨出堅振聖事和聖洗聖事的分別。但自從梵二之後的神學發展，我們把聖事作為在教會裡救贖工程的奧秘，如果我們從這角度看，我們可以看出聖事是有聖三的參與，祂的奧秘是存在的。聖事其實也 是一種恩寵工具，它的意義很深和它所牽涉的東西也很多。從這裡看，我們便會發覺作為恩寵工具的最重要因素就是聖三的參與和救贖的臨在。
在新約裡，傳統的神學觀念都有一致的共識，那就是堅振聖事是建基於「聖神的恩寵」。
3. 新約中的聖事
當看新約的時候，對於關於聖事的描述，我們必須很小心。因為我們如何理解和演繹這些內容，往往影響我們如何反省堅振聖事。所以當我們看和作堅振聖事反省的時候，我們需不斷參考兩個準則：第一是聖三救恩的臨在和活動；第二是聖神的恩賜。
當我們看有關堅振聖事的聖經章節時，我們都有一些很特別的問題。因此這些準則對於我們來說是有需要的。首先在新約內，聖經並沒有很詳細提及堅振聖事，因此我們有需要廣泛地及仔細地去找尋這些資料。
第二，我們要去分辨出聖洗和堅振聖事之間的分別，但此分別其實並不清晰。就我們資料所得，這些分別是在於禮儀上，而非教義裡。
第三，新約內有描述初期教會怎樣去認識堅振和覆手聖事。覆手禮是指聖神的恩寵賜予受洗的基督徒。但我們必須明白，並非所有紀錄的覆手禮都與堅振聖事有關；而有一些例子，覆手儀式是很清楚和神品聖事有關（弟前4:14；弟後1:6；弟前5:22；鐸1:5）。
和舊約時代的猶太教比較，天主教的教義和聖事已加入了新的元素。因此，如果我們要在新約中找一些關於聖事的內容，我們必須將舊約作為參考背景。堅振聖事尤為重要，因為先知曾預言聖神恩寵的許諾。
4. 舊約背景
根據厄則克耳及依撒意亞先知（則36:25-27；依32:15-19），聖神的恩賜是默西亞時代的一大特質，伯多祿稱此為「末日」以成全岳厄爾的預言（岳3:1-2；宗2:16-21）。
聖神是灌注給所有人的。對於梅瑟，聖神的恩寵是給所有天主子民的概念，只是一個盼望（戶11:29）而這份盼望只是通過耶穌才能得以承行。
先知預言聖神的傾注為給所有人的一份恩寵，聖神會在每一個接受者的心裡默默工作，更新他們，令他們有信德去領悟和遵守天主的法律（則11:19，36:26-27）匝加利亞（匝12:10）認為聖神就是「憐憫和哀禱的神」。只要明白以色列祈禱方式和天主聖言之間那份內在緊密關係，我們便不會驚奇先知的說話怎樣化成祈禱（詠51:10-11），「新的精神」怎樣建立在我們心內。
「他們將成為我的子民，我將成為他們的天主」（申7:6）。在末日裡，先知時常把盟約的慣用語和聖神聯繫起來（耶31:33；則11:20，36:28）。因此，聖神成為盟約的重要啟示，「這約並不是在於文字，而是在於神」。（格後3:6）
5. 新約的記載：聖神作為默西亞的恩賜
當我們從舊約背景到新約時，我們會找到五樣有關聖神作為恩賜的重要特質：
1. 聖神是賜予的
2. 聖神作為默西亞的恩賜是來自耶穌，復活了的救世主
3. 聖神首先賜與作為一個團體的新教會
4. 聖神是賜與所有民族（外邦人的五旬節）
5. 聖神是個別地賜給每一個基督徒
以上五個特質，幫助我們反省和掌握聖經裡有關堅振聖事的教義。根據以上所得，我們會先集中首兩個重點，然後才簡單地討論餘下的三點。
5.1 聖神是賜予的
「聖神的恩賜」的教義是我們去找出新約堅振聖事資料的其中一個準則。
根據若望福音，耶穌在最後晚餐論及聖神：天父將派遣聖神（若14:26），而耶穌亦答允將聖神賜予我們（若16:7）。由於這個「派遣」的概念是非常重要，所以我們更要清楚地看有關聖神降臨的不同描述，尤其是在教義上所談及聖神是「賜予」的，因為天父會因著耶穌的懇求賜予聖神（若14:16；羅5:5；格後1:22）。
感恩經第四式裡所講的：聖神是「信友的第一大恩」回應了聖經的內容。
最後，亦很重要的就是當聖神是一份「禮物」時，祂亦是聖三內「位格」之一，並在聖三內將禮物送出。耶穌可以說是「派遣」，也是「賜予」的。無論派遣或是賜予，耶穌在聖言降生成人中或在十字架上，也未曾純是被動的。
祂的自由和個人承擔，在聖言降生成人中是很清晰的。耶穌曾說：「我出自父，來到了世界上；我又離開世界，往父那裡去。」（若16:28）同樣，無論「派遣」或「賜予」，作為聖三之一，聖神並非被動。耶穌重申聖神將要「降臨」（若16:7-8,12）這對於我們理解聖神作為「恩賜」的概念是非常重要的。聖神臨於每人的心（格前6:19），活躍在每人心內，聖化、養活和堅強我們。
5.2 聖神作為默西亞的恩賜是來自耶穌，復活了的救世主
若望記載耶穌在十字架上的最後時刻，令我們想到衪也同時交出了聖神。若望記載的耶穌並不是「斷了氣」，而是「祂交付了祂的靈魂」（若19:30）。若望時常用了一些語帶相關的字眼。若望19:30有兩個意思：第一層意思為耶穌死了，祂將「靈魂」交回父的手中，在路加福音23:46中，也有相同的意思；在另一層面上，這些字眼卻顯示出聖神傾注的時刻現正開始。
路加在福音和宗徒大事錄中，曾先後論述過踰越奧蹟，路加按時序交代了耶穌的聖死、復活和派遣聖神。在若望福音中，作者卻視這三項奧蹟為一整體，為此原因，若望「疊縮」了時間。
5.3 聖神首先賜與作為一個團體的新教會
這是五旬節中一個很清晰的含意。（宗2:1-47）
在堅振教義裡，有一樣是非常重要的：聖神的賜予是在教會內、是藉著教會、也是為了教會的。在格林多，這個教義對於明瞭「神恩」亦是很重要的（格前12:1-14:40）。作為堅振聖事的神學反省也是很重要的；這幫助我們看到堅振聖事是作為一個信徒加入教會的一部份。
5.4 聖神是賜予所有民族（外邦人的五旬節）
宗徒大事錄不單記載了教會的發展，亦詳細敘述聖神臨在外邦人當中（宗10, 11, 18）。新約確定梅瑟在戶籍紀11:29記載的願望是透過耶穌和聖神的恩賜圓滿的，但超越梅瑟所想象和理解的。
5.5 聖神是個別地賜給每個基督徒
聖神是分別賜予每個宗徒的。在宗徒大事錄，耶穌的允諾已清晰地暗示了（宗1:7-8）。伯多祿同十一位宗徒充滿聖神（宗2:14），在五旬節成為一個團體。整個教會都聚首於議會中，意識到聖神的指引（宗15）。環境顯示他們要分散各方。從宗徒大事錄裡，我們得到一個有效的論據：每一個宗徒和信徒個別接受了神恩，無論他們去到那裡，他們都是滿懷恩寵的。除此之外，宗徒大事錄也紀錄了覆手和聖神降臨的內容。個人怎樣領受神恩在堅振聖事的神學反省 中是很重要的。
6. 新約的記載：初期的教會
在宗徒大事錄裡的一些章節，我們可以看到除了施洗外，初期的教會亦有一些簡單和基本的宗教禮儀，如覆手與祈禱。而這些禮儀的效果是聖神的恩賜。因此，我們可以說這些禮儀的目的就是分施聖神的恩賜。
有關領洗以外的宗教禮儀的第一次記載是在宗徒大事錄8:12-17。斐理伯在撒瑪黎雅城宣講福音和宣認耶穌為默西亞。人們相信並接受宣講後，斐理伯便替他們施洗，以印證他們對信仰的接受。與此同時，伯多祿和若望也為這些撒瑪黎雅人祈禱，好讓他們能領受聖神；在祈禱當中，宗徒給他們覆手，然後他們便「領受 了聖神」。覆手儀式和施洗有著明顯的分別，直至覆手這刻，他們只是因主耶穌的名受洗。
伯多祿和若望被「耶路撒冷的宗徒」派遣到撒瑪黎雅去。聖經中並沒有記載關於斐理伯受洗的討論，亦沒有啟示門徒應該考慮下一步做甚麼。照推斷，伯多祿和若望似乎是自發性地通過這個簡單的宗教儀式，將天主聖神授與新領洗的撒瑪黎雅人。或許由於
這已成了一個基本的步驟，故此亦不再需要任何的討論或決定。
在宗19:1-7，伯多祿到厄弗所那裡去，發現當地的門徒只接受了若翰的洗禮。這故事證明了「若翰的洗禮」與「基督徒的洗禮」有所分別。但對於我們這個課題來說，這個故事與宗徒大事錄第八章一樣，暗示了領洗和覆手的分別。在宗第八章撒瑪黎雅的記載中，關於 受洗及授予聖神恩賜的儀式，在時間上是有著明顯差異，然而在厄弗所的故事中，這兩個儀式在時間上的差異是很少的，但事實上它們確實是有所分別。
7. 新約的記載：傅油、印記、許諾
「......那堅固我們同你們在基督內的，並給我們傅油的，就是天主；他在我們身上蓋了印，並在我們心裡賜下聖神作為抵押......」（格後1:21-22）
這段節錄包含了三個重要用語：傅油、印記和許諾，每一個都值得我們細心留意。此外，這些用語亦常應用於有關聖三奧秘的章節中。在節錄中亦提及「我們在基督內」這裡包含著不同層面的意思，而值得我們注意的就是蒙受祝福的人神關係。在厄弗所書 中，作者描述過印記和許諾間的密切關係：「......且在他內受了恩許聖神的印證；這聖神就是我們得嗣業的保證。」（弗1:13）
7.1 傅油
在堅振聖事中，最突出的地方是傅油的部份。傅油其實在施洗的過程中亦有出現過，但通常我們的注意力都放在用水施洗的過程上。在其他的聖事中，傅油的儀式亦曾出現，而它們亦有著共通之處。但就現在來說，我們將集中研究聖經上有關傅油的論述， 因這將有助於如何去掌握堅振聖事的教義。
在舊約中，傅油時常出現；在這裡，我們簡述它在舊約中的描寫。在出谷紀中天主叫梅瑟為阿郎和他的兒子傅油（出28:41, 29:7-9, 30:30, 40:12-15）之後，司祭是被傅油的（肋6:32）。天主亦命令梅瑟替全燔祭和奉獻儀式中的物品傅油，例如祭台（出29:36, 40:10）；約櫃（出30:26, 40:9；編上23:13；達9:24）。聖經亦有講述在以色列受傅者的身份，特別是君王、司祭和先知。（撒上9:16, 15:1, 16:3,12；列上1:34,
在新約中，傅油的描述亦常出現，無論是在社會傳統習俗中（瑪6:17；路7:46）或作為替死人所行的儀式（谷14:8, 6:1）。耶穌在祂的神蹟中亦使用不同的傅油形式 （谷7:33, 8:23；若9:6；默3:18）。而早期的教會裡替病人傅油，也是一種教會職務（谷6:13；雅5:14-15）。
在有關祈禱和崇拜的章節中，傅油有聖化和醫治兩種不同的意義。雖然這和堅振聖事沒有顯著的關係，但這兩種層面的意義有助於我們了解傅油在教會聖事中的含意。
7.2 印記
好像在不同的文化當中，聖經所講述的印記象徵著擁有、安全、真實、信任、和見證。根據若望福音3:33，任何人印證了耶穌的，就是證實天主是真實的，因為天主早已印證耶穌為祂的兒子（若6:27）。我們可把天主的印證從聖神降臨在耶穌身上看出。而這個印證亦顯示了天主所喜愛的（瑪3:16）。聖神的降臨和天主的揀選明確地印證了依撒意亞先知所預告的，耶穌就是天主的僕人，同時這也表明了耶穌和聖父的關係。
這些論述顯示出印記和施洗有著密切的關係。事實上，教會在施洗的教義亦講及印記，並說明聖洗聖事只能接受一次。這印記的觀念亦可應用於基督徒身上（格後1:22；弗1:13-14）。
有些學者把有關的章節和聖洗聖事一同參考和研究，而一些學者會從一個更廣的層面去演繹。「印記」的含義包括天主所擁有的，聖神的恩寵，和我們是天主許諾的承繼人的保證。從這裡，有關堅振聖事的神學發展也包括了印記的觀念。事實上，堅振這名 稱就包含了印記的教義。
7.3 許諾
在厄弗所書1:14，聖神稱為「我們得嗣業的保證」。聖神的恩賜就是一份真正和完美的禮物。聖神臨在我們心中，使我們的身體成為祂的宮殿（格前6:19）。雖然聖神臨在這有限的世俗裡，但聖神答允我們將來在天國會有更多的恩賜，這些更大的神恩將會是我們現世所獲得的恩賜的圓滿。聖神就是給信從的人主要的恩賜，祂也是答允我們天國財富的保證。要完全明白「許諾」這概念，我們需要審察有關許 諾，繼承和分享的所有神學（哥1:11-12）。我們從有關堅振聖事的聖經章節中談及過承諾和印記，這些內容其實有助我們了解教會裡所有的聖事。
8. 堅振和聖洗
在總結這篇文章之前，值得我們再一次反省在入門聖事中聖洗和堅振聖事內在的合一性。
新約的內容顯示出聖洗和堅振聖事分別在於層面上和精神上的不同，然而這並不代表它們屬於完全不同的實在。聖洗的果實包括寬赦罪惡，救贖之恩，新的創造，重生和加入作為基督身體的教會。在堅振聖事中覆手的果實就是聖神的恩賜。
聖洗和堅振在神學裡的統一來自耶穌受洗的奧秘。在聖事中，個人和存在的統一來自神修的生活，當中包括在基督內和在聖神內一體。在教會層面，在基督和聖神內一體很清楚地理解為祂們的共融和合一；在個人層面上，通過聖洗和堅振禮儀，信徒藉著基 督和聖神成為天父的子女。
9. 結語
所有聖事都是接受天主聖三特許恩寵的重要時刻。但為了能更深切地明瞭和體會上主的恩賜，我們將七件聖事分別視為七個讓我們從聖三之救贖工程中獲得圓滿恩寵的特別時刻。在這些聖事中，堅振聖事尤其與天主聖神有著特別的關係，它是天主聖神的聖 事。聖神不但讓耶穌從死者中復活，還於五旬節那天降臨在門徒身上。
門徒和眾人聚集於一處（宗2:1-4），他們都已決意追隨基督。這個承諾是通過他們與耶穌之間的聯繫，以及因著從個人及團體的生活體驗中所感受到復活基督臨在而許下的。聖神的降臨對他們的承諾帶來新的幅度，尤其是聖神加強了宗徒們背起日後使命的力量。在天主聖神的臨在之中， 這群仍感到沮喪和恐懼的門徒重新獲得了新的活力和力量。這個團體得到了更新，並充滿聖神的愛德及基督宗徒的熱誠，這是一個見證的團體，亦是一個全心全意奉獻及忠貞至死的團體，而在殉道者光榮的血中，亦引證了這一切。
這團體成為了一個充滿愛德的團體，人與人的關係不再建立於耶穌基督形體上的存在。基督仍然臨在於他們中間，但現在是復活的基督。實在，基督必須透過聖神這個救贖恩典而臨在他們之中，因為通過這恩典，團體的內在連繫有了靈性的幅度，並成為復活和聖神臨在的果實。
然而，聖神的臨在改變了門徒與他們所處的社會的關係。與人類的社會相比，這個團體是一個充滿基督宗徒熱誠的團體。作為一個人來說，耶穌基督僅短暫的存在於歷史之中，但因著聖神的臨在，祂復活後的團體成為一個永恆的團體。屬於這個團體的人， 即表示他願意許下忠貞至死的承諾 - 不論是通過活出完美忠貞的基督徒生命還是以血殉道。
因著聖神，宗徒和他們的團體成為充滿了愛德和使徒的熱誠，以及願意為主作証及殉道的團體。通過堅振聖事，我們完全真正地加入了這個團體。故此，堅振聖事並不是一個終結，而是一個新的開始。聖多馬斯阿奎納曾說過：「堅振與聖洗的關係，有如成 長與出生」。通過這件聖事我們承擔了一個成熟的基督徒所要負的宗徒使命。
＊＊＊ 網頁製作：聖神修院神哲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