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交談實例

李哲修

神思 第廿七期 一九九五年十一月 63-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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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作者以訪問的方式從三方面來講宗教交談:訪問李純娟修女,讓她講述與其他宗教作靈修交談的經驗;拜會區紀復先生,讓他分享就簡樸生活,與其他宗教人士交談的結果;最後採訪趙可式教授,了解他如何就臨終照顧,與其他宗教作行動的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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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交談應有理論基礎,但是交談是否能達到預期的目的與效果則端賴是否能具體落實在行動之中。

本文乃作者訪問了幾位在此方面曾有過親身體驗且有心得的人士的記錄。盼對讀者能有幫助!

靈修的交談

由於靈修是宗教信仰中非常重要的課題,因此在宗教交談中自然也成為一個非常重要的項目。台灣在這方面開風氣之先的是聖功修女會。而在她們修女中,涉獵最深且投入最多的,就是目前的會長李純娟修女。筆者在寫本文期間,曾專程前往台南拜訪,請她談談這方面的經驗與經過。以下就是訪談的內容。

問:「李修女:我知道你們從事東方靈修的探討長達將近二十五年,是不是可以請您談一談,當日怎麼會想到在這方面努力呢?」

李修女:「是為了要響應亞洲主教團的呼籲,建立地方教會。1970年我們正籌備召開大會,特別邀請耶穌會中華省張春申神父在我們大會開幕式中致開幕詞。他致詞後即將離去時對我們說,要建設地方教會當做的事情很多,不可能一個團體或任何一個人什麼都做。他認為我們修會有不少中國修女,所以為什麼不從東方靈修的探討開始,以作為對建立地方教會具體呼籲與響應。同時他說,你們如果不做的話,恐怕別人也要做。當時他只丟下這麼一句話就走了。

他走了以後,我們就正式開會。在開會期間,我們對神父的這樣一個建議非常認真地討論與分辨。所以在那次會議中我們就做了一個議決案。就是以探討東方靈修跟東方靈修相關的課題作為我們修會未來三年的優先工作。接著我們就擬了一系列具體的方案與行動。但是由於我們人數並不多,所以只能以一、二個人組成小組分頭進行。當時我是負責剛剛進修會的初學修女,所以就讓初學修女對中國哲學與中國經書的認識與了解開始。所以初學修女們跟我一起到成功大學去聽唐亦男老師的課,即老莊哲學。

另外有一些修女則到處去訪問台灣各寺廟,探索是否有些寺廟可以讓我們去住一段時間向他們學習的可能性。另外一組去各地參觀,看怎樣能夠在我們自己地方設立一個道場。所以我和鍾修女、陳修女去了日本,拜訪拉薩和何西達兩位神父,也去參觀拉薩的地方,看到底是怎麼做的?

1976年年底,我們為自己的修女舉辦了東方靈修講習。當時有七十幾位修女,包括幾位德國修女在內。我們把講習分成三個階段,是為讓每位修女都有機會參加。我們請了佛教的白雲法師,現在在關廟住,請他講解佛法。請輔大黎建球教授講佛教在中國。請鄭聖沖神父講德日進。

後來,因為認識了白雲法師,而且又是第一位我們接觸的佛教法師,他來給我們辦講習,同時教我們打坐。在他的演講中,不斷地談做為一位修行者,就是要不斷清淨意念,發揮智慧。在當時我不見得完全了解他在說什麼。可是今天我就很懂得他當時在說什麼。

事實上,在1975年年底,現在回想起來,可以看出是天主聖神一路在領導著。當時亞洲修女聯合會在曼谷舉行一次東方靈修講習會。台灣方面由烏蘇拉會的林會長修女和我二人去參加。可以說這個講習會為我來講,是對東方靈修的探討及靈修本位化一個好大好大的鼓勵與肯定。雖然個人內心中早有這樣的一種嚮往與想法,但無法肯定這就是教會的方向。但在這次研習中有三位主講人,第一位是威廉•蔣士敦(William Johnston, S.J.),他是在東京上智大學的教授,也是世界聞名的神修作家。

=第二位主講人是日本道明會押田神父。他就非常的不一樣。可能因為他本身就是東方人吧!在他的整個演講和教導中,就非常具有那種東方師傅當頭棒喝的味道。

第三位主講人是范達娜修女,她是一位來自印度宗教傳統的修女,講的每一句話都能非常引起每一位的共鳴。我覺得非常的震撼。押田神父講許多話我們聽不懂。就像是曠野的呼聲,把你的意識給敲醒了,就是有這樣的韻味!而范達娜修女則不是,她把很多很多自己對基督的信仰,在非基督宗教的國度裡,讓基督信仰紮根。所以她演講的主題是『基督、文化與亞洲修道人的培育』,非常的好。所以讓我感覺到參加這次的講習就如沐浴在聖神的春風裡的那種喜悅。回來之後我深深地認清了這就是我們要走的方向沒錯!

接著我們分頭進行。進行到某一個階段,我就帶著初學修女到彰化大城鄉的古岩寺白雲法師的地方去住。當時在那邊有男眾也有女眾。本來預定住四個禮拜,每天早上跟他們一齊誦經、早禱,打坐完之後,我們又在寺廟樓上做我們的早禱和唱聖歌。後來因故提早一個禮拜回家。我當時也由於很渴望多學習佛法,所以感到並沒有多大的收穫。但卻也看出在往後所接觸到的法師中,以白雲法師比較開放,而且也對天主教非常友善。後來羅光主教也邀請他去輔大授課。從此之後,我們仍陸續跟他有來往。他也會偶爾帶些年輕弟子來我們這裡午餐。修女發願時我們也邀他來參加,並為他準備一桌素食,主教跟神父們跟他坐在同一桌。他告訴我們,他回去之後,他的徒弟會問他:『老和尚,人家修女發願,您去參加做什麼?人家修女還特別為您準備一桌素食。』他就說:『這就是你們無法了解的地方。』這就是我們跟白雲法師的一段因緣。」

目前,聖功修女會已擁有一座可以容納四、五十位的靜坐處所,高大而寬敞,與一般寺廟的設備幾乎沒有兩樣。每天清晨,修女們懷著一顆屬於中國人的心,透過東方的靜坐,在寧靜中去體會天人合一的神秘與樂趣。

該會不但自己身體力行,而且更進一步地把她們研究的成果拿來跟國際人士分享。1978年,在台南聖功修女會舉辦過一次專為神職人員的國際性會議,由聖功修女們負責議題的內容,在議程中除了安排大家實地去參觀台南具代表性的道廟外,演講內容也多是與中國靈修有關的課題。計請佛教的曉雲法師主講「禪宗」,在日本鑽研多年的押田神父講解「基督徒的禪」,同時也遠從印度邀請來一位修女跟大家分享「印度瑜珈與天主教的祈禱」。這種頗具地方色彩又具規模的研習,的確令與會者大開眼界,得以一窺中國靈修精神的堂奧。

生活的交談

區紀復先生是澳門僑生,畢業於台灣大學之後,負笈瑞士取得碩士學位。返台後曾任教於泰山南亞工專。他在教會內屬於一個很有影響力的團體 ── 基督服務團。他於七年前毅然放棄一切,隻身遷往花蓮鹽寮海邊,創立「鹽寮淨士簡樸生活中心」。

區先生的所作所為,就是把福音簡樸的生活帶入日常生活中。參加的人只要認同他的精神,就歡迎加入,不分宗教。所以每一個宗教團體都在歡迎之列。

以下是筆者遠赴花蓮,特別訪問他的對話:

問:「區先生,請你談一談為什麼會想到來這裡創立這個中心好嗎?」

區先生:「好的,我來這裡已經有七年了!剛到這裡的時候,都是一片荒蕪。因為有一位朋友有這塊地,所以我們就想在這裡設立一個靈修中心,讓大家一起享用。但是我們強調過的是一個簡樸的生活。

剛開始的時候我做了一些試驗,像生活上簡樸的試驗,接著我就對外開放,剛開頭來的人比較少,後來一個傳一個,同時媒體也經常報導,所以後來越來越多。我們的宗旨並不限任何宗教,而且老少男女均在歡迎之列。只要願意來的,我們都接受。是一種開放的方式,不是一人隱修或獨修的地方。」

問:「在這些來的人當中,包括有那些宗教的信徒呢?」

區先生:「我們在這裡盡量把宗教的色彩降到最低。但是仍然有許多不同宗教人士來。其中以民間宗教的較多。佛教、基督教、天主教都有。道教、一貫道、天帝教與回教後來也來,甚至西藏印度的喇嘛也有。很有趣的是,有時候正好碰到天主教的神父、修女在這兒,佛教的尼姑、和尚也在,所以免不了常會在一起交談。自然就有了共融的機會。像前幾天有一個佛教創辦的雜誌社編輯人員七、八位來這裡住幾天,裡面有男、女法師。我們這裡每天晚上都有分享的時間,分享的內容包羅萬象,理念上的,生活上的都可以。這樣的分享能是相當的深入。比如那天晚上在座的一位法師問:『這樣的生活方式跟信仰到底有什麼關係呢?』也就是說這樣的生活對個人的信仰會有什麼影響?我當時意識到他是佛教徒,所以在談話中盡可能不用我們常用的宗教用語,以免他們聽不懂。我告訢他們,這六、七年來我之所以能夠割捨許多過去生活中所擁有的事物,即是來自我的信仰。許多信念都是來自聖經耶穌的教訓。像十一年前我就沒有固定的工作,一直到七年前到這裡來。我當時心裡在想,只要我所作的不是為我自己,我相信生活是不會有問題的。當時有不少朋友問,你不工作,那生活啦,保險啦怎麼辦呢?我回答是,這些都不必擔憂,因為天主自會照顧。我可以看出來,他們也可以接受這樣的看法。

其實,他們一走進來第一眼可以看到的就是十字架,在屋裡我們也放有聖經、經書及聖歌本。每天晚上在分享共融之前,我們也會唱幾首聖歌,連每餐吃飯之前我們也唱一首與簡樸生活精神符合的聖歌『野地的花』,在歌詞裡面這麼唱:『野地的花穿著美麗的衣裳,天空的鳥兒,從來不為生活忙,慈愛的天父,天天都照顧……。』早上唱:『敞開我的心,依賴、讚美你。』在歌詞裡有上主及天父的字眼,所有的宗教都可以接受。除非你非常排斥宗教,不然都可以接受。像天主就是指的老天爺麼。他們不但能接受,而且還很喜歡。回去之後還常繼續唱。」

問:「在與這些來自不同信仰的人士的來往中,你是不是也從他們那裡學習到許多有關他們宗教信仰的事物?」

區先生:「對!我住在這裡常抱著一顆開放的心,經常跟他們談,也從他們那裡學到他們宗教的信念與精神。至於在信仰方面,有時候他們也會好奇地問我支持我這種信念的信仰基礎是什麼?我就會趁機告訢他們,大地有一位造物主,祂造了這麼美好的大地,我們相信這位造物主,相信我們以祂的肖像造了我們,並且賦予我們照管大地的責任。所以我們就必須以這樣的角色來照管和愛護大地。」

問:「在這裡有沒有共同祈禱的時刻?」

區先生:「如果是天主教或基督教的教友來,我們就有。但如果是其他宗教的話,我們就一起靜坐。如果我們遇到特別情況就會有特別的安排,像過年或除夕,我們會為一個意向靜坐。除夕我們會禁食和守夜,為世界的和平祈禱。」

問:「這幾年來你住在這裡,也跟許多其他宗教徒有頗繁的接觸,為您個人來講,信仰是否有些改變?例如就拿祈禱為例吧!」

區先生:「我想可以用『轉變』兩字來說明。以往我比較不是以傳統的方法度我的信仰生活,像祈禱或唸經都是以比較活潑的方式做。如靜觀天地事物或默想。因為跟天主交談不一定得用話,而是用心去接近祂,達到靜觀萬物皆自得的境界。」

行動的交談

秉持對人類生命本質的尊重與信念,分屬佛教、基督教與天主教的三大宗教團體,決定超越不同宗教信仰,一齊推動善終照顧,希望能帶給台灣地區人數眾多的癌症末期病患一個平安和合乎人性尊嚴的生活。

善終照顧在最近這幾年內之所以能漸漸引起一般民眾的重視,首當歸功於擁有美國癌症護理碩士和臨終護理博士學位的趙可式教授。

對於宗教交談與合作方面,她到底有什麼看法與經驗?以下就是訪談的內容:

問:「宗教交談與合作已是目前的趨勢。由於您工作的性質在在都需要與宗教團體合作。請問:您在這方面跟其他宗教有什麼具體的合作?在跟他們的交往合作中又有什麼樣的感想呢?」

趙教授:「在具體工作方面,我目前是擔任佛教、基督教及天主教在這方面的顧問。

我們三個宗教是一路愉快地合作下去。今年72930號,我們要合辦一個『共融營』,這是台灣的創舉。三個宗教聯合起來為臨終關懷、善終照顧而共融。參加的人都攜家帶眷好彼此認識,可以說是三個宗教為了社會服務的共同理想而結合起來。為世人是一個很大的見證。

我一方面在幫忙這三個宗教,也具體落實在臨終照顧的服務。合作得非常愉快,因為我們的目標一致,就是要照顧臨終病患,讓他身、心、靈三方面能夠得到平安。不但對他做全人的照顧,同時也照顧他的家人。所以理念相當一致。因此可以看出,基本上宗教是殊途同歸。在身體方面是一致的,沒什麼差別,像症狀處理,清潔等等。在宗教方面可能有些作法不同。像佛教在臨終方面有些特別的儀式,需要八個小時的助唸,不能動遺體等等,跟天主教有些不一樣。

不過我個人對他們是絕對的尊重。例如在幫忙耕莘醫院設立『聖若瑟之家』時,我還幫忙他們準備佛教禮儀方面所需要的用具,像西方三聖的佛像、蓮花燈、檀香等。還有『往生室』,這也是耕莘醫院陸幼琴院長修女願意採用的名稱。而實際上,往生是佛教的詞彙,他們不叫死亡而稱往生,因為他們相信輪迴。陸修女認為我們的信仰也是往生,往永恆的生命,因而『往生室』可以適用所有的宗教。當我們佛教徒的病人一進入往生室的時侯,他覺得非常的高興,像回家的感覺一樣。他覺得在那裡非常有安全感,非常的舒適。當他看到西方三聖、蓮花燈,並且完全可以用他的宗教儀式來幫助他斷氣的過程平平安安地。我們這樣做令佛教徒非常的感動。

當基督教人士看到我們這樣做時,也受到了很深的影響。因為他們比較不允許在他們醫院裡的佛教徒公開敲敲打打,公然地擺出這些東西。而當他們看到我們這樣作,頓時感到你們心胸竟然會是這麼的寬大。有一個好處是,當我率先這麼做的時候,他們反過來尊重我們。所以往後當佛教徒他們碰到天主教徒,或基督教徒碰到天主教徒,或佛教徒,他們的態度開始有所轉變。他們認為既然你們這樣尊重我們,我們當然也要尊重你們。所以,基督教的一些醫院,當他們遇到信其他宗教的病人時,他們會問病人:『要不要我替你找你識的神父或法師,我們幫你聯絡好不好?』因為祗要病人高興與平安就好了,是不是?

所以我想,我們是在用行動與他們交談,這種尊重已經看到了效果。

另一點,我覺得也很重要。有時候在教會的醫院裡,給臨終病人受洗,讓他改變宗教信仰,但他的全部家人卻都是民間宗教信仰者。等他過世以後,仍完全依照民間宗教的儀式舉行葬禮。看起來相當蹩扭。我也曾經在實際的情況下看到臨終前改信基督宗教的患者所產生的內在交戰與爭扎。他既相信永生,但又相信輪迴。所以實際上每一種信仰都不深。因此絕對不會帶給病人內心的平安。因為他寧可信其有,以免得罪任何的一個神。所以在臨床上我認為最重要的是讓病人感到平安就好。讓病人在我們面前擁有完全的自由,不感到任何壓力,不因為我個人信仰而帶給他壓力。」

問:「在跟其他宗教信仰者接觸的過程中,您個人是否也得到了幫助呢?」

趙教授:「由於我抱著開放的態度,所以學到不少東西。例如有兩個年輕棄婦的例子,就給我很大的啟示。因為我所學的是西方的那一套,主張心裡如果要獲得平安就必須要寬恕,要跟對方和好。但當我看到她們也並沒有想寬恕她們的先生,更談不上什麼和好。她們只單純地相信『欠債還債』的信念就解決了。她根本不恨,心裡也真地有平安。而且為一個臨終病人來說,平安是裝不出來的。」

問:「其實,宗教交談不應以叫對方受洗為主要目的,必須尊重個人的宗教信仰自由。接著,是不是請您也分享一下,在與其他宗教人士的接觸後,您個人的信仰是否也起了變化?」

趙教授:「是的,我自己的信仰反而更加淨化。我想,很多其他宗教的修身方法我們實際上也可以採用,尤其是佛教的。當然,基本上他們是無神論者。我是絕對不會受他們的影響的,因為我不相信輪迴。但是他們很多的修道方法可以做為我們的借鏡。比如說,被批評,在我們天主教裡怎麼做?特別是當有人捏造一些不實的話來惡意中傷你,更不容易。教會的傳統就像採用耶穌在十字架上求父寬恕對方:『父啊!你寬恕他們吧!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為我個人來講似乎很難。雖然在理性上可以接受,但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心裡仍然感覺到不舒服。

而佛、道的修身方法很有趣。他們修身方法有此一說:『柔弱生之徒,老氏戒剛強』。你越大的樹,風一來就容易折。如果只是一棵小草的話,不管風怎麼吹,你仍不會折。即是所謂的低姿態麼。不要以強者的姿態出現。我學他們的修身方法,就是下次我再碰到別人批評時,我就會感謝天主,把我的信仰與他們的修身方法揉合在一起。讓我們把大樹變成小草。在實際的經驗中,每一遇到批評,我就會感謝天主,感謝祂讓我再度變成小草。因為不知不覺中,我又會把自己凸顯出來。我應該再變成一棵小草一樣。可能是一個契機,不然的話,讓我繼續長下去成為一棵大樹的話,有一天風來了我就會折斷了,就來不及了。我覺得你既無寬恕,也不牽強,還有感恩。對這個人我心中已亳無芥蒂了。

總而言之,從許許多多具體的接觸中,我覺得因為自己開放的心胸跟他們打成一片,去了解他們的信仰,去陪伴他們走死亡的道路。我覺得自己的信仰反而越來越豐富與淨化,也越來越不重形式。好像看到這麼多美麗的靈魂,越來越相信天主是看人的心,我現在真的相信,這三個宗教的人士由於看到我開放的態度,也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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