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 第十九期 一九九三年十一月 105-11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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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心理學家，作者曾經歷過一些奇怪現象，難以解釋。文中的結論是：信神信主的人，不難相信有魔鬼，而魔鬼能導致很多怪現象的產生；心中有鬼的人，口頭上雖說不信有鬼，卻很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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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8月，筆者返鄉探親，同時去訪問幾個教堂被毀、三十多年沒有神父到達過的地區。聖母升天慶節後的第二天，來到江蘇太倉縣的橫涇。彌撒聖祭是在一位親戚家的客廳裡舉行的。彌撒禮成後，教友們互相問候寒喧，忽然一位年近七十的貞女，領來一位病婦，求見神父。這位貞女首先說明：病婦的狀況是胸中好像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壓著，有時不能呼吸，有時大力噴氣，有時痙攣，忽然跌倒在地。人民醫院的醫師們診斷不出什麼疾病，感到無能為力。雖然他們都沒有宗教信仰，但都認為這樣的病人祇有送往教堂去找神父。
由於事出突然，筆者手裡沒有經本，沒有領帶，也沒有聖水。病婦已在面前，筆者幾乎直覺地伸出雙手覆在病婦頭上，為她祈禱。剎那間，那病婦大力噴出一股氣流，約一公尺遠；噴出之後，她立刻面色蒼白昏暈倒地。這正是炎日的夏天，一般人呼吸根本看不出氣流，即使有人使勁吹氣，也不可能延伸一公尺長。病婦倒下了，筆者自然地俯身扶她起來，旁邊的教友也協力把她拉了起來。她站直了，且很清醒，筆者問她：你要神父為你做什麼？她表示要請神父到醫院為她病危的父親敷油祈禱。筆者答應了，但請她先同幾位教友去醫院準備。午後，神父到達醫院，那婦人站在門口迎接，一切都很正常。敷油禮畢，她誠懇地向神父道謝送別。兩年之後，筆者又去橫涇舉行聖祭，沒有人再提她的病。
身為心理學教授，任何人提到鬧鬼或附魔，筆者的第一反應總認為是心理問題，或心理作祟。菲律賓馬尼剌曾有一位婦女到耶穌會院請筆者祝聖房屋，因為她家裡鬧鬼。這女士家裡祇有一位姐姐，兩人都是裁縫，白天僱了十多位女工，都在樓下一起工作。忽然間，樓上有剪刀掉落地板聲和撕布聲。女工們群起上樓查看，既找不到剪刀也找不到碎布。這樣的情況一再出現，大家就提心吊膽肯定是鬧鬼。筆者的第一反應是：大概老鼠在作祟。這女士很不以為然。會談十幾分鐘後，這女士開始掉淚，她慢慢透露，她已是註定要下地獄的人了。原來很深的內疚使她下這結論。她年已四十有餘，未婚；但她撫養著一個六歲的男孩。這男孩在家，鬧鬼從來不會發生。她不斷要撒謊，告訴這孩子，他爸爸已經死了。會談中，她已訴述了一切使她不安的往事，筆者為她祈禱赦罪，請她平安回家。幾天之後，也到她家祝聖了房屋。鬧鬼的事就沒有再出現。
對這位女士來說，深深的罪惡感是她相信鬧鬼的理由，也可以說是心理作祟，但是那十幾位年輕女工，為什麼在光天化日之下會聽到剪刀的落地聲和撕布聲呢？事實上，樓上連剪刀和破布都沒有。直到今天，筆者仍找不出一個充份的理由來解釋心理的作祟。
回到前面的病婦，人民醫院的醫師們在她身上找不到病因。她能行動、能吃、能說，如其他人一樣。她感到胸內有沉重的東西，她能噴出有霧的氣流，醫師們無法解釋。她不是神經病，也不是精神病。否則醫師們雖然不會治療，至少也會診斷而轉介給精神病院。她擔心病危的父親，也許牽涉到良心問題；但她不藥而癒，卻也是醫師們無法解答的問題。
路加聖史是個醫生，他引耶穌自己的話說：「我今天明天驅魔治病，第三天就要完畢。」(路13:32)他把治病和驅魔分開。耶穌治好耶里哥的瞎子，路加並未說他驅魔。(路18:35)七十二位門徒向耶穌報告說：「主，因著你的名號，連惡魔都屈服於我們。」(路10:17)耶穌向他們說：「我看見撒殫(魔鬼)如同閃電一般自天跌下。」(路10:18)這裡，耶穌和門徒都沒有提到治病，門徒毫不懷疑魔鬼的存在。在另一處，耶穌驅逐一個使人瘖啞的魔鬼。出去後，這人便說出話來，群眾都驚訝不止。(路11:14)這裡，耶穌絕不是治好了一個原來的啞吧，否則群眾不致於驚訝不止。這件事是那樣的特殊，以致有人說耶穌是仗賴魔王貝耳則步驅魔。可見耶穌時代的人不但相信魔鬼的存在，而且還知道有一個魔鬼的王國。
魔鬼是怎麼來的？伯多祿肯定他們就是叛逆天主而受懲罰的天使。天主把他們投入地獄，囚在幽暗的深坑(伯後2:4)由此，我們可以知道魔鬼的住所(王國)就是地獄。瑪竇福音描述公審判的情景，聖史用君王判官的話向左邊的壞人說：「可咒罵的，離開我，到那給魔鬼和他的使者預備的永火裡去罷。」(瑪25:41)由此，我們又可推論壞人死後，他的靈魂也被打入地獄變成了魔鬼。世上的壞人不斷死去，地獄的魔鬼也不斷增多。魔鬼不是少數，所以附在人身的魔鬼也不一定是一個。馬爾谷聖史記載革辣撒地區躲在墳墓中的附魔者。在他身上附著的是一大群魔鬼。他們自稱為「軍旅」。當他們脫離人身而進入豬群時，竟將兩千頭豬直衝海底。難怪當地的人即使用腳鐐鎖鏈也無法控制這附魔的人。(谷5:4)讀者不難理會，在這裡，聖史馬爾谷只講驅魔而沒有提治病。假使是治病，那兩千頭豬不致投海而死。害病，即使是精神病究竟與附魔不是同一回事。要是耶穌在革辣撒所做的是治病，當地人理當帶更多的病人來請耶穌治療，而不致大家害怕要求他離開他們的境界。(谷5:17)
聖經中記載耶穌生活史中常做的事，有講道、祈禱、治病、赦罪、驅魔、顯奇蹟等。耶穌治好癩病人、癱子、瞎子、枯手的人、患血漏病的婦人，瑪竇聖史只說他治病而不說驅魔。寫到一個患癲癇病的兒童時，聖史卻明白指出：「耶穌遂叱責魔鬼，魔鬼就從孩子身上出去了；從那時刻，孩子就好了。」(瑪17:18)這個個案說明有的人真是有病，但病因就是附魔。門徒們私下問耶穌：「為什麼我們不能逐出這魔鬼呢？」耶穌的答覆是：「由於你們缺少信德。」(瑪17:19-20)
根據聖經的記載，魔鬼的存在、魔鬼的作為、魔鬼的現象，以及驅魔後的效果是非常明顯的。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魔鬼？這答案要看我們怎樣接受聖經。我們若把聖經奉為天主的聖言，那麼魔鬼的存在便是事實。反之，我們若把聖經看作是神話故事，那麼我們的信德便很有問題。缺乏信德的人越是不信有鬼，但卻越是怕鬼。無神主義信徒們最不相信鬼神，卻非常怕鬼。因此，也怕相信有鬼的人──基督信徒。
死亡、審判、天堂、地獄是天主教會傳統的四末道理。凡希望升天堂的都相信有天主、天使以及與天主永遠享福的聖人。地獄是魔鬼的住所，有地獄便有魔鬼。引誘人犯罪作惡、叛逆天主的三仇便是魔鬼、世俗與肉體。天主教會的傳統很早就有驅魔的禮儀，直到現在聖洗聖事還誦唸驅魔的經文。
教宗保祿六世曾問：現代教會最大的需要是什麼？他的答案是：需要中最大的一個那便是從被稱為魔鬼的邪惡中保護它。教宗認為：魔鬼是生活的、精神體的存有，是敗壞的而且引人誤入歧途的可怕實體。凡否認這實體的存在便與聖經和教會的教導不符。魔鬼的問題和他對單獨的個體、多數人的團體、甚至整個社會或事件所能發生的影響，是教會訓導中重要的一章。(羅馬觀察報，1972年11月23日)
世界上有沒有鬼？其實我們先該問：世界上有沒有神？有神的話，那麼神類之中是否也有善神與惡神？有惡神或邪神那便是魔鬼。放開聖經記載與教會的訓導，單從人類的觀念、語言、文字、史書，我們也不難肯定魔鬼存在。古今中外，不論是原始民族，或文明社會，都有表達鬼的概念的言語或文字。人不願意相信有鬼，但都怕鬼。很少人見過魔鬼顯身或附於人身，但任何時代、任何地區的民族都把鬼描繪得面目猙獰、惡形惡狀。佛學本來不肯定有神，但一般民眾幾乎人人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鬼是精神體，本來不是人們用肉眼所能察覺，但憑他的能力，鬼能製造些怪異的現象，或附在人身顯出異乎尋常的能力。附魔的人有的能說出他人的秘密，能說他未曾學過的外語，目不識丁的文盲能寫出有意義的詩句，能掙斷捆綁他的鐵鍊。(谷5:4)這些現象都不是以自然科學所能解釋的。
台灣民眾把每年陰曆的七月定為鬼月。雖然口頭上，大多數的人仍然不承認有鬼，但內心多少有點害怕；深恐冤魂野鬼出來作祟，因此家家戶戶不但不敢禱告驅魔，反而準備了香燭酒菜祭獻野鬼，求免災害。
經常為人祈禱驅邪的道明會麥克紐特(Francis Macnutt)神父在他所著的《靠祈禱治療》(Healing through Prayer)一書中，把人類的疾病分為四類：一、生理的病；二、心理的病；三、靈魂的病(由於個人的罪惡)；四、中邪的病(邪氣或魔鬼上身)。為治療這第四種病，祈禱是極有效的方法。福音中也記載耶穌對門徒說：這類魔鬼非用祈禱和禁食是不能趕出去的。(瑪17:21)麥克紐特承認：現代社會中真正明顯的附魔個案並不多見。教會核准驅魔的禮儀也非常謹慎；但中邪，即遭邪氣或妖魔鬼怪所困擾或約束的現象卻並不少見。日常生活中不難遇到的酒鬼、賭鬼、色狼、吸毒者、同性戀者，他們往往身不由己，不斷地一再重覆使自己感到羞恥甚至惱怒的不良行為。這些人，生理方面找不出病因，心理方面也無法歸類於神經病(精神官能症)或精神病。物理治療、葯物治療甚至電療都很難奏效。經過神職人員或信徒們個別或團體的祈禱，患者可能顫抖痙攣痛哭流涕、悔改自新，前後判若兩人。很明顯的，這類的病患所困擾的既不是生理或身體有病，也不是心(Mind)有病，而更是靈(Spirit or Soul)有病。有人長期害病，人們很容易描述他病魔纏身。要是他的疾病純粹屬於生理因素，那麼「魔」的意味不大；但若他的偏差或病態行為更牽涉到倫理的層面，那麼邪惡勢力(魔鬼)的影響可能不小。很明顯的附魔，現代社會並不多見，但不能肯定絕對沒有。至於那些見過的人，他必終身不能忘懷。
到底世上有沒有鬼？我們的結語是：心中信神信主的人，不難相信有鬼；心中有鬼的人，雖然口頭上不信有鬼，但很怕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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