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思 第十九期 一九九三年十一月 37-5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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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指出,聖經𠍾處理末世問題時,並不限於萬民四末的死亡、審判、天堂、地獄。他從天主決定性的干預人類命運作起點,並據新舊約中有關「上主的日子」的記載詳論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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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長眠於塵土中的人要醒起來:有的要入於永生,有的要永遠蒙羞受辱。賢明之士要發光有如穹蒼的光輝;那些引導多人歸於正義的人要永遠發光如同星辰。(達12:2-3)
聖經的末世論向來定義為「預期中歷史進程決定性的轉變,其形成乃由於天主的干預。」因此,素稱為萬民四末的死亡、審判、天堂或地獄,或詳細描繪世界末日的景像,不是末世論的唯一對象,甚至不是首要的對象。
在聖經裡,處理末世的憑依,乃以民與天主交往的經驗,以及他們身為天主子民的體驗。以民搬出這些經驗是為了解答一些人類沒法理解的問題,因此,末世的處理常與這些問題有著密切的關係。但要分離組成以民經驗的纖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以民的經驗中,天主的存在,是第一個不容置疑的事實;惟有「愚人」才會在心中說沒有天主;但是知道什麼是完人的智者,才能更深入地認識天主。請問,天主與人類,以及與人類生活在其中的世界有什麼關係?天主是人類和世界的造物主,也是創造工程的「阿耳法和敖默加」。(默1:8)整個的造化工程是天主的上智計劃,秩序井然,巨細不漏,沒有一絲一毫,不在他的藍圖之內。此外,發展中的每一個階段,都由他親自指揮。
「主」這個稱呼,用於天主時,並非只是一個空洞無物的榮譽銜頭;天主是「發號使令」的全權經理。今日,掛在我們口頭上的「主」,實質上沒有什麼額外的權威,因而在不知不覺中,我們想像天主稱為「主」的意義也不過如此,於是下意識地認為天主在我們日常生活中的地位無足輕重;這樣的意識形態真是大錯特錯,而且十分危險,因為能對我們接受最後審判的日子,造成嚴重的後果。
受造的宇宙浩浩乎廣大無垠,人類只是其中的一小部份,但是卻佔著十分特殊的位置。人類是依照天主的肖像而受造,並賦有治理其他受造物的一些權力;可以說,每個人在各自的領域內受命為天主的管家。執行此管家職務的質素,將給天主造化工程的計劃造成影響。人的特殊地位,借用聖經的說法,是指:人類蒙受天主特殊的「邀請」、特殊的「簡選」、特殊的「疼愛」;天主委任人類特殊的使命;天主也期待人類積極地回應他的「邀請」,並忠實地執行委任的使命。
要是人不作出積極的回應,那又怎麼樣?要是人在自己的領域內,自名為小天主∕小女神,天主將有什麼反應?天主是否好似一個溺愛的老祖父,縱容他任性的孫兒濫用自由的權利?再次借用聖經的說法,這裡便是使用「賞報」和「懲罰」的時空了。事實上,「賞報」和「懲罰」兩詞尚嫌太過和順了;聖經談及這些小天主∕小女神時,簡直就用「上主燃起了忿怒的火焰」。
聖經視人沒有作出積極的回應,無異是背叛的行動 ── 聖經中的「罪」字也包括這層意思。應注意,這裡所說的背叛行動,不只是指個人內心的意念,一如我們在準備領受和好聖事時所理解的;它更包括參與罪惡的意義,通常又獲得整個團體或多或少的支持。此外,人治理大地的使命也決定背叛行動的性質,這一點,只需環視大自然的環境,便可昭然若揭。然而天主的計劃遲早都要實現,秩序終必一一恢復。
本此意念,我們就可以看出,以民的歷史並不只是一連串,互不相關、紛至沓來的事件。世界上每一個國家,以致全人類的歷史自有其自身的意義。一如歷史的開始,歷史的結局均是整體歷史的組成部份。
為易於掌握聖經的思維方式,必須記得,整個以色列民族是針對的對象:大部份章節直指以民全體,有時專指一人,也是以一喻全;我們則相反,常傾向於強調個人的自由、個人的作為、個人的命運。
聖經開明宗義第1章,便描寫天主創造的工程,誠是一個秩序井然、平易和順的過程。人類的創造是此過程的顛峰。天主看了他所造的一切,認為樣樣都很好。第三章開始描寫原祖的背叛行為,就他們是企圖自名為小天主∕小女神。接著,就詳細描寫了背叛行動的嚴重後果。後繼的幾章(4-10章)則顯示背叛的毒菌逐漸擴散至原祖的後代子孫。對此逐漸蔓延的邪惡,天主作出了強烈的反應,同時也承諾了終將實現他的原始計劃。這裡,出現了亞巴郎的蒙召。
亞巴郎蒙召的時候,天主祝福他,告訴他,他的後裔將多如夜空的星星,將由他的後裔興起一個民族,就是以色列。又因以色列民族,天下萬民獲得祝福。(迦3:8)然而在成為民族之前,尚有一段漫長的路程。他們要南下直到埃及,在那裡生育繁殖;妒忌將使他們備受法郎的迫害。於是天主出面干預,他以上主的身份顯示給梅瑟,並派遣他領導他們──「我的百姓」(出3:7)擺脫法郎的奴役。出谷紀有關天主干預的描述非常宏偉,雖然也許沒有「十誡」電影描寫的那麼壯觀。無論如何,出離埃及的過程給以民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成了他們日後時常追憶回顧的經驗。只要天主站在他們一邊,埃及人的武力不論怎麼強大,誰也阻止不了他們離去。決定歷史去向的是上主,在上主之前,即使強如埃及的超級大國,也是微不足道。
出離埃及之後,天主與以民訂立盟約,確立了緊密的關係;以民於是由法郎的奴隸,一變而為上主的子民。以上主的「十言」(出34:28)作為基本法,以民已不是普通的民族,而是上主神聖的子民。「十言」的第一言一開始就說:「我是上主你的天主,是我領你出了埃及地、奴隸之所。」這強調了天主是主宰。接著又宣告凡忠實的他要對他們施行仁慈,凡不忠的他要追討他們的罪過。這裡,天主給他的子民說明了他絕對不是一個老好人,猶如溺愛縱容的高齡祖父;日後,以民在痛苦的經驗中領教了這完全是真的;借用聖經的說法:以民體驗了上主的「聖德」和「正義」。這兩個天主的屬性,與以民的歷史以及「最後的日子」,交織在一起,難分難離。
實踐盟約的歷程可以喻以話劇的上演:上主是導演,以民是演員,劇本是上主的十言,觀眾是其他民族。總的說來,身為演員的以民,執拗倔強,企圖自導自演。這種任性放肆的做法阻礙了劇情的順利發展,因此,導演必須不時出面干預,為使全劇得以圓滿收場。導演的干預,有時是鼓動作為觀眾的民族給演員當頭棒喝。不過,觀眾的撻伐有時也實在太過火。最後,臨到場終結束的時候,將有一個結算的日子,對演員的表演、觀眾的行動,都要作出公正的評估。這是導演最後一次,也是決定性的干預,聖經稱之為「上主的日子」。之前的多次干預,有時也稱為「上主的日子」」,或簡稱為「日子」,只是末日干預的先引或預示。
一次,以民背棄了上主,去崇拜別的神明。他們既然背棄了上主,上主就把他們交在米德楊人的手中。以民終醒悟過來,痛改前非,於是上主出面干預,從米德楊人手中拯救了他們。(見民6-8章)依撒意亞書稱此干預為「米德楊的日子」。這次干預的特色是:民長徵集了三萬大軍,上主卻從其中只挑選了三百名壯丁,以此小小的一隊人馬,擊敗了米德楊人。這表示了,雅威作戰不需要大隊人馬,也不靠最精良的戰車、最出色的戰馬。
上主的干預,不論稱為「上主的日子」與否,多次借用自然界的力量為以民作戰。例如殲滅阿摩黎五王的基貝紅一役,「雅威從天上降下冰雹,落在他們身上……太陽停住,月亮不動,直到百姓報復了自己的仇敵。」(蘇10:11-13)
自然界的力量和人類的行動之間所有的微妙關係,我們不大容易理解。然而,我們必須記得,自然力量並不是盲目的、偶然的勢力;更好說,是上主力量的即場臨在,為了解救他的子民。他同時是人類歷史和大自然的主宰,而他的整個創造工程是一個整體性的計劃,只有一個,也包括人類在內。
在以民歷史的初期,以色列人以為憑著西乃山的盟約就可以有持無恐,幻想即使置盟約於不顧,不勉力度聖善正義的生活,也可以期待上主及時出面干預助陣。公元前第八世紀,亞毛斯先知警告他們說:「那仰望上主日子來臨的人,是有禍的!上主的日子為你們有什麼好處?那是黑暗而無光明之日……」(亞5:18)先知又說:「在那一天 ── 吾主上主的斷語 ── 我必使太陽在中午落下,使大地白晝變為黑暗。」(亞8:9)這景像其實就是太陽的全蝕,但先知用以象徵天主為大自然佈置的美好秩序,(創一章)由於人類犯罪作惡而告暗然失色。
自亞毛斯先知至流徙巴比倫年代,「上主的日子」,在流徙前先知的意念中,是以民接受制裁的日子,也富有末世的色彩。
依撒意亞先知書有不少章節談論上主的日子。第2章11節這樣說:「目空一切的人必被抑制,性情高傲的人必被屈服;那一日,唯有上主受尊敬。」接著,便描寫天主的干預,那是強烈的地震或駭人的風暴(依2:12-17)。在掛起10號風球的日子,港澳的居民大可以拿來一讀,親身體驗一下描寫的景像。
依撒意亞先知書13章的神視,把巴比倫毀滅和世界受審判相提並論;巴比倫的毀滅象徵上主摧毀邪惡。「我要懲罰世界,是為了它的罪惡;懲罰惡人,是為了他們的惡行;我要抑制自負者的驕橫,要屈服暴虐者的傲慢。」(依13:11)這神視的描寫生動具體,有上主的盛怒,天象的突變,人們的恐懼,極有驚醒人心的力量:「由於萬軍上主憤怒,在他暴發怒火之日,天要震撼,地要震動,離其本位……那時,天上的眾星與群宿不再發光,太陽一升起即變為昏黑,月亮也不再放光明……人人都驚慌失措,劇疼和痛苦侵襲他們,痙攣得有如臨產的婦女。」(見依13章)這些景像在對觀福音中,屢被採用,經常出現。
索福尼亞先知書第1章是譴責的預言,針對猶大和耶路撒冷的居民,因為他們背離了上主,不尋覓上主,不求問上主;上主要舉手懲罰他們,(索1:4-6)並從審判萬物開始:「我必要由地面上掃除一切……我要掃除人和獸,我要掃除天空的鳥和海中的魚;我必使作惡的人倒斃……上主的斷語。」(索1:2-3)在先知心目中,上主干預普世萬國的歷史,是時間告終的先兆。在宗徒間我們見到類似的想法,他們把聖殿的毀滅與耶穌的再次來臨,牽連在一起。
索福尼亞先知書1章14至18節是幾行強有力的詩句,生動地描寫了上主的日子;這章節與岳厄爾先知書2章1至11節的神諭遙遙相對,值得我們一讀。中世紀亡者追悼禮中的拉丁詩「義怒的日子」是由此獲得的靈感。對我們現代的人來說,眼見世上許多地區,不論在政壇上,或者在商業界,瀰漫著賄賂、貪污的烏煙瘴氣,先知的訊息無異是催醒良知的晨鐘暮鼓:世上的金銀財寶也不能救拔我們,因為只有天主是不朽的。
上主子民的命運:公元前587年,耶路撒冷被摧毀,以民被擄往巴比倫,這巨大的災難被視為上主盛怒的日子,以民違反盟約受到制裁的日子,不遵守天主法令受到懲罰的日子。(見達9:4-19)這日子構成了以民歷史的一部份。然而,就在這痛苦悽涼的日子,在巴比倫遺民中出現了一位新的先知,帶來了「安慰」的訊息:為了所犯的種種罪惡,耶路撒冷已經受了雙倍的懲罰。(依40:1)現在,上主的日子將再次成為希望的日子;因為日子必要來臨,耶路撒冷將獲得解救,再次復興起來。(匝12:1ff)在那一天,以民的罪過要洗滌一清,(見匝13:1-2)以民將一如精煉的金銀,(見拉3:2)天主要傾注他的神,(見岳3章)山嶽必要滴下新酒,丘陵必要流下乳汁,河流必要湧流清水。(見岳3及4:18)可見一個新的時代來臨了。
迫害以民者的命運:天主的盛怒將自以民轉向迫害他們的國家和民族,不論是巴比倫或是埃及,不論是培肋舍特人或是厄東人:「上主的日子已臨近萬民,人必按你所作的,照樣對待你;你的行為必歸於你的頭上。」(北15)岳厄爾先知見到天主聚集萬民,領他們到約沙法特山谷。(岳4:2)匝加利亞先知則描寫上主的凱旋勝利,「消滅一切來攻打耶路撒冷的異民。」(見匝11-14章)接著,達味的宗室重新復興,被上主指定為普世的君王。然而,為了匝加利亞先知對諸國命運的描寫,不使我們陷於過份的悲觀,請一讀依撒意亞先知所宣告的盛宴:「萬軍的上主在這座(熙雍)山上,要為萬民擺設肥甘的盛宴,美酒的盛宴;肥甘是精選的,美酒是醇清的。在這座山上,你要撤除那封在萬民上的封面,那蓋在各國上的帳幔。他要永遠取消死亡,吾主上主要從人人的臉上拭去淚痕,要由整個地面除去自己民族的恥辱:因為上主說了。(依25:6-6)
拯救實現的時刻?可以問這拯救實現的時刻,是在人類的歷史之內,抑在人類的歷史之外?由依撒意亞先書25章最後二節的文字來看,此拯救的實現似乎在人類的歷史之內。天主與以民同在,給他們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財富,又使以民享受形如松柏的長壽。但是,同時也捲入政治的漩渦,因為這是復興重建的耶路撒冷,「萬民都要向它湧來。」(依2:1-4)此外,伊甸園裡因罪失去了的人物之間的和諧,以及物物之間的和諧,亦將一一恢復。(依11:6-9)事實上,這是新天新地。(依65:17-25)總體說來,這是大部份先知對末日的看法,其視野具有現世的局限。
然而,聖經裡尚另有不限於現世的看法,其內涵超墳墓的界限。這就是達尼爾先知的神視,帶我們進入另一個世界。
達尼爾先知書談論的不是上主的日子,而是舊時代結束的日子(9:26; 11:27; 13:12),和在舊時代結束之前的痛苦時期(8:17; 11:35;40; 12:4;9)。第七章的四巨獸的神視是眾所週知的。四巨獸象徵四個強大的王國交替興起,又相繼滅亡。最後一個便是公元前175至164年間,安提約古‧厄丕法乃(Antiochus Epiphanes)王朝的化身;在此期間,天主的子民備受迫害,牠便是立於聖殿的招致荒涼的可憎之物。達尼爾先知書寫於此王暴斃的前夕,預言了天主子民的最後勝利,(7:13-14,26-27)下面就是這神視的主要部份:
我仍在夜間的神視中觀望:看見一位相似人子者,乘著天上的雲彩而來,走向萬古常存者(天主),遂即被引到他面前。他便賜給似人子者統治權、尊榮和國度,各民族、各邦國及各異語人民都要侍奉他;他的王權是永遠的王權,永存不替;他的國度永不滅亡。
此節文字見於福音的,除了「人子」之外,尚有多處,其中有:「他的王國是永遠的王國」,與路加福音1章33節遙遙相對;「各民族、各邦國及各異語人民都要侍奉他」,為瑪竇福音所引用。(瑪28:16-20)」「乘著天上的雲彩而來」,告訴我們這位相似人子者,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人物;這一句也可見於新約之中。
如果在達尼爾先知神視的背景下看末世,末世來臨之前,有一段迫害的時期,是由兇暴的迫害者所造成的。在保祿書信中、瑪竇福音裡,可以找到這些因素。
在厄丕法乃迫害時期,許多虔誠的猶太人捨身殉道。這批殉道者的命運似乎促使達尼爾先知書的作者以及其他人士想到公義的天主,對這樣的暴行定要作出回應。義人的賞報,除了身體復活進入新的王國,能有更大的嗎?至於那些兇暴之徒,以踐踏他人為樂事,使人長時期生活在痛苦悽涼之中,真是死亦餘辜,即使毀滅消失、歸於泡影,也不能抵其罪債,應受被棄之刑,永無終期。請一讀下面的一段:
那時保佑你國家子民的偉大護守天使彌額爾必要起來;那將是一個災難的時期,是自開國以來,直到那時從未有過的;那時,你的人民,凡是名錄在那書上的,都必得救。許多長眠於塵土中的人,要醒起來:有的要入於永生,有的要永遠蒙羞辱。賢明之士要發光有如穹蒼的光輝;那些引導多人歸於正義的人,要永遠發光如同星辰。(達12:1-2)
讀達尼爾先知書(11:32-33),可以發現那些配得光榮復活者所作所為的蛛絲馬跡。其中有:「那些認識自己的天主(即深悉天主是忠實的)的人民必也更加堅強有力……那些賢明之士必要訓誨民眾。」這些人的信德可以和七位殉道兄弟的信德媲美:七人中的老二在快要斷氣的一剎那,高聲說:「你這窮兇極惡的人!你使我失去現世的生命,但是宇宙的君王,必要使我們這些為他的法律而殉難的人復活,獲得永生。」(加下7:9)
達尼爾本人是否是「賢明之士」?我們不得而知,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就是公元前167至164年是可怕的年代,他曾向生活在那年代的人宣告了:「唯獨堅持到底的纔可得救。」這訊息為每一年代都屬有效;值得拿來作默想的題材。
保祿,一如所有的猶太人,相信天主是歷史的主人,只是沒有採用這個說法罷了。歷史有開始、進程、結束。歷史是一連串承先啟後的事件,是的,但尚不止於此。人類的歷史更是天主對人類計劃的開展。也可以稱之為「拯救的歷史」。保祿對此拯救的歷史有其個人的觀點。這觀點最清楚的說明可見於致羅馬人書7章7節至8章4節。在此試加以演釋,同時參照保祿其他書信的章節。
1. 在罪惡進入人類歷史之前,曾有一個時期,人與受造的萬物,同享天主的光榮。這是天主原定的計劃,也是人性本來處境。基督(默西亞)所恢復的就是這計劃、這處境。
2. 罪惡一旦出現,秩序就此大亂,惡果繼之而生,其中之一便是人類必須死亡──「就如罪惡藉著一人進入了世界,死亡藉著罪惡也進入了世界。」(羅5:12-14; 8:18-22)罪惡是罪人叛離天主的行為;這叛離就是死亡,既是屬神的叛離,故是永久的死亡;身體的死亡只是叛離惡果形於外的象徵。人靠自力無法由此死亡跨入生命。
3. 天主與亞巴郎締約是新時代的開始,天主許給亞巴郎天下萬民將因他而蒙受祝福 ──「……天主將使異民憑信德成義……」(迦3:6-9)
4. 自梅瑟至基督是人類歷史的另一階段;(迦3:17-29;羅5:14,20-21;格後3:6-11)這階段的特色是以民隸屬法律權下。為了牧靈上的理由,聖保祿對此階段作冗長的敘述;但在整個拯救史中,他認為這只是個過度性的階段而已。本文的題旨既為末世,故此從略。
5. 基督得勝死亡,過度階段宣告結束。耶穌苦難、死亡、復活的踰越奧蹟是天主拯救計劃的關鍵性的一刻:「耶穌曾為了我們的過犯被交付,又為了使我們成義而復活。」(羅4:25)死亡的因由,人類的叛逆於是一掃而光,成義的處境,生命的境界就此得以恢復。這就是拯救史的末期。
基於這個事實,聖保祿宣稱耶穌為主,因為聖父授給他自己的權力,為能給相信耶穌的人創造新的生命;這是擺脫死亡的唯一通道。耶穌於是成了「最後的亞當」,(格前15:45)就是生命的泉源,新人類的首領。
在今日強調個人自由、自我實現的時代,必須把「神聖計劃中的社會幅度」置於目前。就是說,教會的意識必須活躍起來,教會是基督的奧體,在此奧體內,眾人在信德、望德、愛德中集合為一,同為天主的兒女,再無外邦人,猶太人的分別;眾人都擁有聖神,作為未來光榮的「抵押」,(格後11:22; 5:5)眾人都死於罪惡,度正義的生活。(羅6章)「因為我們眾人,不論是猶太人,或是希臘人,或是為奴的,或是自主的,都因一個聖神受了洗,成為一個身體,又都為一個聖神所滋潤。」(格前12:13)猶太人拒絕接受基督不是永久的,他們終要歸化。(羅11:1-10)
基督的拯救工程,除了社會的幅度之外,尚有宇宙的幅度。後者正是萬物末世性的期望:「凡受造之物都熱切地等待天主子女的顯揚……仍懷有希望,脫離敗壞的控制,得享天主子女的光榮自由。」(羅8:19-22)不過,這希望的實現要等到最後階段的結束。
6. 基督的再次來臨,便是最後階段的結束。那時,基督自天降來,召集所有死者生者,同他進入永遠的生命。於此,最後的仇敵終被克服,那就是死亡。(得前4:15,17;格前15:20-26)自此,眾人都要如原祖在失足犯罪以前,分享天主的光榮。(羅8:19-25,29-30,38-39)聖保祿曾期望這一刻快要來臨,甚至在他去世之前。也許我們可在這裡聽聽他給得撒洛尼的信徒講了什麼。
假定基督的死亡、復活、升天是在公元30年(或33年),聖保祿開始他的第二次傳教旅程,距此只不過20年左右。他行經小亞細亞大部份地區之後,涉足歐洲大陸。他在希臘的斐理伯、得撒洛尼、雅典、格林多等地作短期的停留。自格林多,他寫信給得撒洛尼的信徒,訴說他對他們接受福音的態度,十分快慰:「……你們怎樣離開偶像歸依了天主,為事奉永生的真天主,並期待他的聖子自天降下,就是他使之從死者中復活,為救我們脫免那要來的震怒的耶穌。」(得前1:9-10)之前,聖保祿讚揚了他們在耶穌基督內的信德、愛德、望德:「信德」指信而受洗,「愛德」指因信德所作的工作,「望德」指因盼望我們的主耶穌基督所有的堅忍,就是懷著信心期待耶穌的再來。
這裡,保祿必須就耶穌再來一事,給他們一番解釋。其中的原因可能是這樣的:自保祿告別他們之後,有幾位信徒死了。得撒洛尼信徒於是感到困惑:死者的希望豈不是落空了嗎?人已死了,也被埋葬了,然而基督並沒有再來。死亡反敗為勝了麼?4章13至18節便是此問題的解答。
先將第四章有關各節抄錄於下:
關於亡者,我們不願意你們不知道,以免你們憂傷,像其他沒有望德的人一樣。(13)
因為我們若是信耶穌死了,也復活了,同樣也必信天主要領那些死於耶穌內的人同他一起來。(14)
我們照主的話告訴你們這件事:我們這些活著存留到主來臨時的人,決不會在已死的人以前。(15)
因為在發命時,在總領天使吶喊和天主的號聲響時,主要親自由天降來,那些死於基督內的人先要復活;(16)
然後我們這些活著還存留的人,同時與他們一起要被提到雲彩上,到空中迎接主:這樣,我們就時常同主在一起。(17)
為此,你們要常用這些話彼此安慰。(18)
現將第五章有關各節抄錄於下:
至論那時候與日期,不需要給你們寫什麼。(1)
你們原確實知道:主的日子要像夜間的盜賊一樣來到。(2)
幾時人正說:「平安無事,」那時滅亡會猝然來到他們身上,就像痛苦來到懷孕者身上一樣,決逃脫不了。(3)
但是你們,弟兄們,你們不是在黑暗中,以致那日子像盜賊一樣襲擊你們;(4)
因為天主沒有揀定我們為洩怒,而藉我們的主耶穌基督為獲得拯救,(9)
他為我們死了,為叫我們不論醒寤或睡眠,都同他一起生活。(10)
為此,你們應互相安慰,彼此建樹,就如你們所行的。(11)
這一段談話的對象是那些懷著信仰基督是主而死去的信者、信徒。信仰基督是主,就是相信他能夠給人生命。這些人,當基督再來時,並不處在不利的地位。他們都要與基督分享克服死亡的勝利,因為,一如保祿日後給格林多人說的:「基督從死者中實在復活了,做了死者的初果。」(格前15:20)當時日來到,那時,肉體的死亡絕不能阻擋他們聽到「天主號角」的聲音。自出谷紀19:16,19之後,號角的聲音就象徵天主的干預。(見岳2:1;索1:15)
耶穌的再來是他本人,以及他門徒克服死亡的光榮凱旋。依照保祿的描寫,耶穌的再來更如一位君王,或一個將領官式巡視他的城巿,該城的巿民報以盛大的歡迎。號角齊鳴,貴賓雲集,遊行的隊伍連絡不絕。這景象與舊約上主的日子大異其趣。
對於耶穌再來的時日,保祿不能給得撒洛尼信徒肯定的答覆,這不屬於基督啟示的範圍。沒有人可以在事前預留座位;主的來臨猶如夜間潛入的盜賊,或襲擊孕婦的痛苦。這兩個表示不可預期的形像成了日後傳統的說法。
得撒洛尼信徒為天主所寵愛,蒙天主所特選,保祿當然知之甚明;雖然如此,他仍覺得必須誥誡他們生活應如天主的子女。他們是光明之子,理應清醒驚惕;唯有如此,才能在基督內獲得救恩。至於那黑暗之子,昏睡不醒,醉酒如泥,只能感到天主的盛怒。保祿告訴他們,耶穌的再來也是審判制裁的日子。
保祿對有關耶穌再來的各點,給得撒洛尼信徒作了詳細的講解,藉以安慰他們,也給他們闡明其中的意義,作為他們互相安慰的泉源。
得撒洛尼前書的答覆並非涵蓋所有的問題,寄發後書實有必要;同時他們又面臨仇教者的迫害,保祿於是再次借用上主的日子,給他們必要的安慰和支持。下面乃取自得後1:6-10:
既然天主是公義的,必要以苦難報復難為你們的人,卻賞你們受難為的人,同我們一起安寧;主耶穌由天上偕同他大能的天使顯現時,要在火焰中報復那些不認識天主和不聽從我們的主耶穌福音的人。這些人要受永遠喪亡之罰,遠離主的面,遠離他威能的光榮。當他在那一日降來的時候,要在他的聖徒身上受光榮,在一切信眾身上受讚美。你們也在其中,因為你們確信了我們的證言。(得後1:6-10)
(1) 這裡,又一次提出耶穌威嚴的再來;在那一天,他要在天使簇擁之下,並「在火焰之中」赫然降來。
(2) 這裡,我們也能很清楚地見到稱(死而復活的)耶穌為主是什麼意思:能夠賞報那些忠實的人,賜給他們分享他的光榮;也能夠懲罰那些不認識天主,迫害他人,拒絕接他為主的人;他們要受到的棄絕,永遠不得享見上主的面。
(3) 這是審判制裁的日子。行善、作惡各得永遠的報應。
這一段文字引起不少疑難,由於不易確定保祿有意傳達的訊息究竟是什麼,也由於在達尼爾先知書裡找不到相對的敘述。保祿苦口婆心,諄諄誥誡他們,上主的日子尚未來到。無法無天的叛亂事前應先出現,要有窮兇極惡的人,心高氣傲,妄自尊大,「坐在天主的殿中,自命為神。」(見則28:2 ;達11:36)但是在目前,這邪惡的人還沒有出現,因為尚受到某些阻止,至於此阻止究竟指什麼,保祿沒有說明。及至天主預定的時辰一到,阻止除去之後,那無法無天的人便要公然露面。他要「行奇蹟異事」欺騙基督的信徒,(2:9)但只能在那些「沒有接受愛慕真理之心,為得拯救」的人身上,得償所願。(2:10)這裡,保祿有意要人提高警覺,幸勿誤入歧途,背離天主,以致墮入邪惡的陷阱。這原是一條導向死亡的道路,當「耶穌以自己來臨的顯現把他消滅」時,他們終於明白過來。稍後,大約六、七年後,即57、58年冬季,保祿給羅馬的信徒傳達了相同的訊息,只是濾去了末世的色彩。
下面是致羅馬人書2:5-11:
你固執而不願悔改,只是為自己積蓄,在天主忿怒和顯示他正義審判的那一天,向你所發的忿怒。到那一天,「他要照每人的行為予以報應:」凡恆心行善,尋求真榮、尊貴和不朽的人,賜以永生;凡固執於惡,不順從真理,反順從不義的人,報以忿怒和憤恨。患難和困苦必加於一切作惡的人,先是猶太人,後是希臘人;光榮、尊貴以及平安,必加於一切行善的人,先是猶太人,後是希臘人,因為天主決不顧情面。
同一書信的第9章至第10章,保祿用了更多的篇幅,更有力的措詞,表示猶太人終必獲救。這裡,在保祿的意念中,猶太人是指整個猶太民族,而非指個別的猶太人。
以上所述,是在耶穌升天之後20年間,保祿宗徒向當時的教會傳達的訊息。披閱瑪竇福音24至25章,我們則可以一睹,在此30年後,有關末世一事,福音的作者又給當時的教會傳達了什麼訊息。
瑪竇福音21章記述了耶穌榮進耶路撒冷的情景。他來到橄欖山附近;這正是匝加利亞先知末世神諭中提及的地帶。(匝14章)當耶穌進入耶路撒冷的時候,全城鬨動,說:「這人是誰?」群眾回答說:「這是加里肋亞納匝肋的先知耶穌。」(21:10-11)接著,耶穌進了聖殿,肅清了殿內的商賈,又治好了瞎子和瘸子。
次日,發生了無花果樹立即枯乾的事件;(21:18-22)這事件的意義,似乎意味著聖殿內的宗教禮儀,實是沒有內涵的排場而已;因而需要回心轉意、懷著信德向天主作虔誠的祈禱。耶穌再次進入聖殿施教。繼下來的記述,耶穌隱約指出舊一代的以色列已經受到了裁判,而新一代的以色列即將誕生。婚宴比喻中「焚毀城巿」這筆,(22:7)若指聖城耶路撒冷於公元70年毀於羅馬的軍旅,亦無不可。
23章記述,耶穌對執舊以色列訓導牛耳的經師和法利塞人,嚴加痛斥。接著,向耶路撒冷致哀,作最後的道別:
耶路撒冷!耶路撒冷!你常殘殺先知,用石頭砸死那些派遣到你這裡來的人。我多少次願意聚集你的子女,有如母雞把自己的幼雛聚集在翅膀底下,但你卻不願意!你看罷!你們的房屋必給你們留下一片荒涼。因為我告訴你們:自今以後,你們斷不能再見我,直到你們說:因上主之名而來的,當受讚頌!(23:37-39)
24章便是耶路撒冷聖城毀滅和世界末日的預言。訓導權威拒絕耶穌的號召,他們參與殺害耶穌的陰謀,初期教會遭遇的迫害,耶路撒冷聖城的毀滅,在初期教會的眼中,是新舊世代的交替,也是末世時期的開始。
耶穌由聖殿裡出來前行,門徒前來把聖殿的建築指給他看。耶穌回答他們說:「你們不是看見這一切嗎?我實在告訴你們:將來這裡決沒有一塊石頭,留在另一塊石頭上,而不被拆毀的。」陣痛的開始(24:3-8)
這是耶穌最後一次離去聖殿。(見23:39)
他在橄欖山上坐著的時候,門徒前來私下對他說:「請告訴我們:什麼時候要發生這些?又什麼是你來臨和時代窮盡的先兆?」(24:3)
上面我們提過,(匝14:4)橄欖山與末世有著密切的關係。門徒願意知道聖殿在什麼時候要被毀滅;也願意知道耶穌來臨和時代結束有些什麼先兆。這兩個問題原是相當分明的,但是福音作者,在記錄耶穌的答話時,並不說出聖殿毀滅的時日,卻把那些不可想像的災難,作為世界末日的先兆。
瑪竇福音寫於猶太人第一次反抗羅馬政權之後(公元66至70年),作者有意引用耶穌的預言,警告門徒(初期的信者團體)幸勿幻想默西亞為政治的領袖而誤入歧途;這種在當時頗有號召力的觀念願意借用武力解決羅馬人侵佔國土的問題。羅馬史家塔西都斯論羅馬的一位欽差大臣,曾寫了這麼一筆:「以對付奴隸的手法,極盡其殘暴和淫威之能,執行皇上的命令。」那時,猶太人公然對抗羅馬的騷動,成了家常便飯,時有所聞,正如瑪竇福音所寫的,「國家(以色列)要起來攻擊國家(羅馬)。」(24:7)當人類反抗天主,搗亂了社會的秩序,大自然也起來反抗人類。於是「到處要有饑荒、瘟疫、地震。」(24:7)
但是門徒「不要驚慌!因為這是必須發生的。」(24:6)採用「必須」一詞旨在指出這是天主對以色列計劃的一部份。這「還不是結局」,(24:6)「這一切只是痛苦的開始」。(24:7)
那時,人要交付你們去受刑,要殺害你們;你們為了我的名字,要為各民族所憎恨。那時必有許多人要跌倒……唯獨堅持到底的,纔可得救。天國的福音必先在全世界宣講,給萬民作證;然後結局纔會來到。
迫害來自兩方面:教會外部,即各民族(24:9);教會內部,即信徒互相出賣,互相仇恨(24:10-12)。迫害的折磨,假先知的興起將導致許多信徒背叛天主。誰能夠獲救呢?唯有那些對耶穌忠心到底,並堅持向萬國傳播福音,宣告天國終將光榮來臨者,纔能獲救。只有在這宣講的工作完成後,大結局纔會來到。
山中聖訓時耶穌曾說:「你們當愛你們的仇人,當為迫害你們的人祈禱,好使你們成為你們在天之父的子女。」(5:43-48)但是在結局來臨之前,卻有多人跌倒,互相出賣,彼此仇恨;可見在那時遠離福音精神、拒絕接受基督、反抗背叛天主程度確是驚人。這樣的人顯然是不能獲救的。
所以幾時你們見達尼爾所說的「招致荒涼的可憎之物」已立於聖地 ── 讀者應明白:那時在猶太的,該逃往山中;在屋頂上的,不要下來,從自己的屋裡,取什麼東西;…… 因為那時必有大災難……
這裡是引用達尼爾先知的神視,實際上是指公元前167年厄丕法乃褻瀆聖殿的事,他在聖殿裡供立希臘眾神之首的神像。瑪竇福音特地加插了「讀者應明白」一句,是要讀者明白這裡不是在講歷史,而是引用過去的事件來比喻將來,以便作好準備面對可怕的災難。不過不可忘記天主常是整個事件的主宰。
瑪竇福音再次要讀者注意偽基督和假先知。(24:11; 23-26)也許這類假先知已在初期教會裡出現了多次,因為在山中聖訓裡用了相當大的篇幅一再談及。(7:5-23)「不是凡向我說『主啊!主啊!』的人,就能進天國;而是那承行我在天之父旨意的人,纔能進天國。到那一天,有許多人要向我說:主啊!主啊!我們不是因你的名字說過預言,因你的名字驅過魔鬼,因你的名字行過許多奇跡嗎?那時我必要向他們聲明說:我從來不認識你們;你們這些作惡的人,離開我罷!」究竟誰是假先知?他們就是耶穌詛咒的那些不結實的無花果樹,只有茂盛的枝葉,卻不結美好的果子;他們的所言所行,只是為了引起人注意自己,貪圖別人的讚美,卻不願意承行天主的旨意。這些人,一如那些「愛情冷淡」的人(24:12),將落得同樣的收場。
至於有關偽基督一點,要不是我們目睹了20世紀中無無數數的例子,也許要想瑪竇福音言過其實了。瓦科(Waco)慘劇只是一個最近的例子。瑪竇福音囑咐我們必須千萬小心,不可貿然到荒山野地,或靜院一角,去追求冒牌的救主;真正的救主,人子之來,是眾目昭彰的。救主只有一個,然而他的到來,卻如夜間的盜賊,猝不及防。
那些時日的災難一過,立時太陽就要昏暗,月亮也不發光,星辰要從天上墜下,天上的萬象也要動搖。那時,人子的記號,要出現在天上;地上所有的種族,都要哀號,要看見人子帶著威能和大光榮,乘著天上的雲彩降來。他要派遣他的天使,用發出洪聲的號角,由四方,從天這邊到天那邊,聚集他所揀選的人。
在本章第八節,講到生產的陣痛;這裡,新的世代產生了,就是人子帶著威能,在天使的簇擁之下,光榮地降來。同樣的天使也要吹起號角,向所有蒙召的人,宣告天國的喜訊,召集他們與曾為他們被釘、今已登上寶座、坐在天父右邊的君王會合。真是一個盛大隆重的場面。
耶穌已立而為最高的主宰,整個王國全屬他的權下。所有勢力,太陽的、月亮的、星辰的,全被一一解除 ── 在古代人的意念中,天體為天使所控制,天使具有左右人類命運的能力。用在二十世紀末葉的今天,我們不妨幽全球的占星大師一默:到了那時,他們將全部失業!所有權力於是復歸於正位,耶穌從此被立為天上地下的主宰。
瑪竇福音和初期的教會,都強調末日來臨的日子,是天父保留的秘密:「至於那日子和那時刻,除父一個外,誰也不知道,連天上的天使(包括人子在內)都不知道。」可以說,不能再有更清楚的措詞,說明了末日來臨的時,不屬於啟示的範圍。因此,不論誰,開出一張末日來臨的時間表 (眾所周知的最近一次發生在韓國) ,必然是個人的想像,那能有確實的根據。還有一類神秘兮兮的連鎖信,說什麼即使太陽變為昏暗,神聖的燭光將大放光明,言之鑿鑿,聳人聽聞,寫信人的動機也實在可疑。因此,保祿向得撒洛尼信徒提出警告,並非多餘,他寫道:「不要因著什麼神恩,或什麼言論,或什麼似乎出於我們的書信,好像說主的日子近了,就失去理智,驚慌失措。不要讓人用任何方法欺騙你們。」(得後2:2-3)
講到這裡,眾以為有關世末的言論可以告一段落。其實瑪竇的記述到此只及一半。繼續下去的報導,也許不那鏗鏗有聲,振人耳膜,但是在瑪竇的心目中,其重要性不亞於前面的預告,只須衡量其記述的篇幅,就可知道。作者先要我們從諾厄的日子,學得教訓:「就如在諾厄的時日怎樣,人子的來臨也要怎樣。因為就如在洪水以前的時日,人照常吃喝婚嫁,直到諾厄進入方舟的那一天,仍然沒有覺察;直到洪水來了,把他們都捲了去;人子的來臨,也必要這樣。…… 為此,你們應該準備,因為你們不料想的時辰,人子就來了。」
為了傳達這同一的訊息,瑪竇福音記載了三個比喻:一、僕人等待主人的比喻;(24:43-51)二、十童女的比喻;(25:1-13)三、塔冷通的比喻。(25:16-31)接著,便是公審判威嚴宏偉的場面。
當人子在自己的光榮中,與眾天使一同降來時,那時,他要坐在光榮的寶座上,一切的民族都要聚在他面前;他要把他們彼此分開,如同牧人分開綿羊和山羊一樣:把綿羊放在自己的右邊,山羊在左邊……(25:31-33)
瑪竇先要我們看看當時景象:人子降來……在光榮中……與眾天使……坐上光榮的寶座……一切民族……聚在他面前……分開他們……綿羊在右邊……山羊在左邊。什麼是區分的標準?無非是他們對判官的態度。判官與天父同尊同貴,所以他們對判官的態度,也就是對天父的態度。承行天父旨意的,被放在他的右邊;被放在左邊的,便是那些唯求私意的小天主、小女神。那些在左邊的,由於他們心術不正,或由於消極無為,沒有解救在他們周圍的苦人:饑餓的、口渴的、赤身露體的、患病的、無家可歸的;他們「要進入永罰。」那些在右邊的,由於他們相似耶穌基督,消除邪惡的勢力,將承受自創世以來,給他們預備了的國度。
到了這裡,我們也許認為瑪竇福音有關末世這題目,已暢所欲言,可以在此結筆。想不到袖中另有乾坤哩!
在瑪竇的心目中,耶穌的苦難、死亡、復活,是劃時代的事件,就是新時代的起點。由此開始,耶穌上升天庭,登上寶座,被立為天地的主宰;聖父授給上天下地的所有權柄,並把所有的民族,所有的邦國,都屬他權下,作為他的臣僕。(見達7章)他不願在他再來之日,見到有山羊在他的左邊。因此他派遣他的宗徒、整個信者團體,作萬民的導師,以言以行,尤其用德表,向萬民施教,使萬民明瞭他的教導。這時代將有多久,瑪竇三緘其口,因非訊息的部份。但有一個有意傳達的重要訊息,就是一直到末世時代的終結,主耶穌常在我們中間。然而,我們樂意和他在一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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