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極參與教會的新途徑

天主教徒的透視

謝秀嫻

神思 第九期 一九九一年 55-6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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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作者從女性的角度,回顧婦女在教會中的地位,她們在教會生活中所擔任的角色和能有的貢獻。她呼籲婦女們醒覺,在教會內重建成員間的共融、平等與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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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婦女在教會中的地位

婦女一向積極參與教會的活動。有關的研究顯示,早期教會的活動,在領導階層中,婦女也佔一席位。根據女神學家伊利莎伯﹒菲奧倫薩(ElizabethFiorenza)的說法,在教會的歷史中,婦女擔任著十分重要的角色:她們參與傳教的活動,並影響了福音的擴展。她有意說,加里肋亞的婦女所擔任的角色是有決定性的:不但使宗徒傳教活動伸展到外族人中,更在耶穌被捕和死亡之後,使宗徒傳教活動持續下去。

本文是一篇反省,主題是:「亞洲婦女在教會中的地位」。在撰寫本文前一年,第七屆亞洲修女會議(TheSeventhAsianMeetingofReligious【AMORVII】,1985年在韓國召開)中的地方教會報告給了我很大的幫助。這些報告都指出,婦女是亞洲教會活力的基本泉源之一。在亞洲,積極參與教會活動的婦女數字

很大:除了修女之外,還有許多在俗的婦女,有的是已婚的,有的是獨身的,都積極獻身於教會的事業,尤其是在牧靈方面。至於在正規教育的領域裡,婦女更扮演著主要的角色。

這裡有一點值得一提,就是這些報告很少涉及修女參與促進正義與和平的工作。理由有多方面:可能她們對於這項工作還缺乏應有的醒覺;可能由於她們以兼任的身份從事了這項工作,因而沒有在以專職為主的報告中提及:也可能由於這類工作更適宜在教會的機構以外進行,這樣能夠減少和主教團發生磨擦的機會,可以有較廣寬的活動空間。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修女在亞洲婦女中只佔極少數,不足以代表亞洲的婦女界,雖然修女所擔任的職務與教會團體的關係比與草根階層的關係更為密切。

我採用的神學反省取向,頗類似天主教女神學家瑪麗﹒亨特博士(Dr﹒MaryHunt)所提出的那種模式,她說:「神學基本上是由人們分享工作、信仰和生活而產生的。」她給神學反省的過程所下的定義是:「有機地大家去分享心得和觀點,分享經驗和際遇,分享大家對生命的看法及所抱的價值觀等。」這種模式的反省過程,正是亞洲修女會議(AMOR)有意推廣的,也是在這背景下,我引用了大會的報告,作為我個人的反省資料。

亞洲婦女在教會中的地位

根據AMOR的報告,亞洲的婦女一般都相信自己是一股無形的力量,是一股基本的動力,持續不斷地維持著基督團體的活力。至於她們怎樣參與教會的生活,她們明顯地各有不同的感受。有的見到自己的貢獻頗得教內同仁的重視而感喜悅,認為婦女在教會中的地位比傳統跨出了一大步。在亞洲的傳統社會裡,除了為數甚少的母系部族之外,在一般人的心目中,不論是在父系的家族中,或者是在宗教的體制裡,標準婦女的特色是緘默、被動和順從。

很少婦女能夠參與決策:她們的權力多是局限於實施既定的政策。在不同的程度上,修女覺得在父權體制的教會中,婦女所佔的地位是次等的,聖統掌握著最後決定的權力:決定修女在教會中所處的位置,決定她們是否適宜於聖事的神職,決定她們應穿怎樣的服裝,決定她們如何組織團體生活。這種情況,對地區性的修會來說,尤見真實。

在亞洲地區的一些教區,在不同的牧職領域內,不錯有些司鐸和修女的確可以緊密的合作,不過,我們要問:這合作只是一種應時的措施呢,抑是真的跨出了傳統社會的狹窄圈子,促使司鐸和修女以同伴的身份,並肩為教會服務?譬如說,容許一些女士和修女分送聖體,就能夠有兩種不同的意義:它可能只是為了減輕司鐸的負擔,因為沒有修會的會士和適當的男士在場;它亦可能真的認可婦女有參與堅事神職的資格。授權婦女分送聖體這事本身,並不一定表達後者的意義。

父權傳統和教會體制

今日教會的父權體制是怎樣形成的?又是什麼東西使這體制根深蒂固?

人們相信,教會父權體制的形成,與伯多祿和保祿身後的護教著作有關。這些著作層次有意限制婦女在信者團體中的領導地位,而只容許她們擔任次要的角色。這些作者實在忘記了聖史若望和馬爾谷的做法:他們給予婦女使徒和牧職的領導地位。保祿似乎在言論上未能一致:在迦拉達書中他說:「不再分猶太人或希臘人,奴隸或自由人,男人或女人,因為你們眾人在基督耶穌內已成了個。」(迦3:28);在另一封書信中卻配合了羅馬──希臘的父權體制,訂定了婦女在教會中唯命是從的模式。

第四世紀,希波的奧斯定倡導,女人的受造是為了輔助男人;他所援用的論證,是創世紀厄娃的身軀出自亞當的敘述,雖然兩者的身軀都是經由天主造化之功而形成的。換句話說,既然形成厄娃身軀的材料取目亞當的身軀,厄娃之存在乃源自亞當。奧斯定把這個理論做了男女一般關係的基礎。他認為一個理想的社會是一個和諧的杜會,就是層層節節上呼下應的社會;在男女的關係中,男人在上,婦女在下。及至十三世紀,多瑪斯•阿奎諾又把奧斯定的理論加以強化。自此之後,在教會內,婦女不能問津聖統職位的想法,成了很深蒂固的觀念。

新的聖經研究和聖經註釋,顯示基督徒團體是一個平等分享的信者團體──平等分享財富為時很短,並不是為了神學的理由,只是因了人性的不濟;雖然如此,有關婦女參與教會聖職的問題,即使在今日,教會仍堅持著傳統的立場。梵蒂岡的這一立場,在與坎特伯雷的總主教(Archbishopof Canterbury)往還的函件中,表露無遺。在論及祝聖婦女鐸職一點上,維爾希蘭茲(Cardinal Willebrands)的覆函(1986/6/17)很使我們聯想起奧斯定的論調。下面是覆函中的一段:

我們總不能抹殺基督是男性這個事實。他的男性特色是救世計劃中一個要素;這是聖經的啟示,並在教會中曾加以深思熟慮過的。鐸品只限於男性,應該在救世主基督與司鐸之間獨特的關係中去了解:司鐸參與救世工程的方式是獨一無二的;在基督與其奧體救恩性的關係中,司鐸代表了基督;不錯,司鐸代表了天主子民的司祭特色,然而這不是首要的;他的首要的角色,雖然是多麼的不配,卻是站在基督的位置。

相當有趣的是,一位國際聞名的心理治療學者,曾作了一項研究,所得到的結論顯示,大部份神學的前題,都導源於統治──服從的架構。在這個架構裡,無上的權威在頂顛,絕對的無能在低層。安﹒威爾遜﹒謝弗(Ann Wilson Schaef)和婦女舉行了很多實驗班,探測這些婦女對天主、對人類與天主的關係、對男人與婦女的關係,有什麼看法。下表可以代表所獲得的結論:

天 主

人 類

男 性

女 性

男 性

幼 稚

理 性

感 性

全 能

有 罪

權 威

無 能

全 知

軟 弱

勇 敢

膽 怯

全 在

愚 蠢

良 善

有 罪

不 死

有 死

堅 強

幼 弱

永 恆

這發現使人得到一個結論,就是在一般人的心目中,男人與婦女的關係猶如天主與人類的關係。我們的神學支持了這男人統治婦女的神話,為維護父權的聖統體制。在這體制內,天主統治人類,男人統治女人,女人統治孩童,孩童統治動物,動物統治植物和大地。

亞洲婦女的地位

受到西方婦女批評的父權統治,也可以在亞洲見到,而且,在亞洲父權統治的形式更為殘酷。在形形色色的文化傳統、社會架構和日常生活裡,共同的一點,便是不論在家庭內,或是在社會中,女人隸屬於男人的權下。令人驚駭的,妻子陪葬竟然還在印度某些地方流行。在巴基斯坦,女人在法律前只等於半個男人,就是說,在法庭上,兩個女人的證供才能等於一個男人的證供。在涉及謀殺、強姦、偷竊和醉酒的案件中,婦女沒有提供證據的法律權力。即使她的丈夫在她的眼前被人殺害,她的證供也沒省價值!如果一個女人被人殺害,受害者的可憐家屬所能得到的賠償,只及男人的一半。

在中國,或在深受孔子思想影響的地區,依據遺留下來的文化傳統,一般婦女的想法是,如果凡事逆來順受,百般依從,無怨無尤,才是一個賢慧的女子。一個女子,出嫁前,孝順父親;結婚後,侍奉丈夫:夫亡守寡時,還要依從長子。在傳統上,女孩子是不入學校讀書的,或者,家中的男孩子有著優先的權利。

在過去,中國的婦女要忍受纏足陋俗的摧殘。一些地區的回教婦女則要被迫接受不人道的割損手術,為使她們永遠不能享受性的快感。在亞洲除了信仰基督的宗教之外,不少宗教信仰的婦女,都要容忍某一種法定的、公認的或然許的一夫多妻制。即使在今日,這種制度仍舊存在。

就在這個背景下,基督宗教傳入了東方,於是父權統治的結構越發根深蒂固。另一方面,由於基督宗教在亞洲只是少數人的宗教,因此,教會就算願意,也無法完全擺脫回教傳統和孔子思想的影響。

參與教會生活:婦女的角色和貢獻

參與教會生活的新途徑包括下列各點:(一)恢複先知依撒意亞所描述的神國:在那裡,各類有生命的受造物和平相處:豺狼與羔羊,虎豹與小山羊,牛犢和幼獅,吃奶的嬰兒和毒蛇共處同宿(依11:6-9);(二)恢複保祿所教導的教會:在那裡,不再分猶太人或希臘人,奴隸或自由人,男人或女人,因為眾人在基督耶穌內已成了一個(迦3:28);(三)恢複梵二憲章所宣揚的教會:教會是一個奧蹟;是人類與天主結合,以及人類互相結合的聖事;是通過基督導向天主的子民;是一個以心神不斷地回應時代徵兆的教會(《現代世界》1,4);(四)恢複1971年全球主教代表會議文件所要求的教會:「不論在社會中,或者在教會裡,我們也要求婦女分擔她們自身應有的一份責任。」(世界正義第 3章)的確,在參與教會生活的新途徑方面,婦女能夠作出很多貢獻。

意識的醒覺

有一種心態,在不知不覺中,促使婦女自然而然地接受屬於男人權下的角色;保羅﹒弗萊雷(Paolo Freire)稱之為「緘默的文化」。為擺脫這種心態,需要經過一個突破的過程。在這方面,我有幸得以在亞洲地區的許多婦女團體中巡禮,目睹她們怎樣喚起意識的醒覺,並在突破「緘默文化」的心態時,所作出的諾大努力。

今日的時代微兆之一,就是亞洲的婦女,在亞洲文化的傳統下,以及在父權體制的教會裡,一向不能完整地享受人性應有的尊嚴,已經發現了這個不合理的事實而醒覺過來了。亞洲教會的婦女,認為上面我們所引述的聖經章節和梵二的文憲,為自己是一個清楚明確的訊息,是一個持續不斷的號召,邀請她們體嘗新的經驗,進入教會生活的新天新地。她們見到了教會的父權體制怎樣窒息了婦女作為基督徒的活力,阻礙了她們在教會內,以平等的身份,完成基督門徒的理想。

這種意識的醒覺促使婦女發憤有為,加深對聖經的研究,增進分辨價值的能力,並認同她們對教會和社會所作出的貢獻。身為基督徒,我們的生活與聖經不能分割;不是嗎?教會是多麼願意我們依照聖經的教導而生活!今日,許多亞洲婦女正在嘗試重新註釋聖經,鑽研聖經的文字,企圖發掘更完整的意義。我們對事物的看法,我們表達事物的方式,無疑地,對我們生活的模式,對我們自我的意識,以及對我們信念的發展,都有重大的影響。

整體的溶合就是標準和關鍵

婦女們蒙召在教會內重建成員間的共融、平等與和諧。例如在人際關係中擺脫控制別人和權力鬥爭等。她們同樣地蒙召不離棄教會或對她冷漠無情;亦蒙召因聖神而滿懷希望,深入基督經驗的核心,因而使教會的面目煥然一新。

亞洲的婦女自很久以來,受盡了父權體制的種種壓迫。然而她們不願以母權體制取而代之,這將造成同樣的壓迫。她們有意建立的是一個整體溶合的體制。開放的態度和整體溶合的意識不單是亞洲婦女運動的基本要素,更是這個運動的關鍵。要是婦女也持有霸佔和排斥的心態,即使運動成功了,只不過是以另一個獨裁體制,取代先前的罷了。婦女所推行的體制和心態的改變,與教會所強調的外在和內心的革新,殊途同歸,不謀而合。

促進整體溶合的努力,已經促使不同信仰的婦女達成了更廣更深的交流:首先由天主教和基督教婦女開始,繼續在信奉基督宗教、印度教、佛教、回教的婦女之間推廣。女性神學家所提倡的整體溶合,導致婦女更靈活、更加趨向開放。由於她們不需要維護某一個理論,或為自己製造某一個神話,她們更容易明白他人的需要。藉著傾聽他人的見解,接近不同的人物,她們能夠學到更多的事物。這樣,她們更加容易了解和支援他人。

婦女之被拒教授神學,與教會的父權體制有關,這種情況直到最近才有了改變。婦女教授神學,在向來公認的父權神學中,對教會的教導和宣講,有積極的平衡作用,可以使它們的面目煥然一新。實施整體溶合的步伐之一,便是開拓婦女參與神職的園地,或者認同婦女接受鐸品的權利。這個運動在亞洲的基督教會裡比較強烈。至於在天主教的婦女中,討論的進行不那麼熱烈,要求的呼聲還是相當微弱。其中一個理由是,梵蒂岡維持獨身男性擔任鐸職的立場十分堅強。另一個理由也許是女修會本身,對這麼重大的事情,在沒有獲得教廷修會聖部同意之前,不能單獨作出決定:而教廷聖部發下批准之前,也許先要經過梵蒂岡的審核。此外,更有許多婦女和男人同樣的保守,她們還沒有開始企圖改變自己;這樣的態度,有時甚至也阻礙了其他的婦女有所改變。

在基督教會裡,有些婦女在接受按立後,所得到的經驗是相當消極的:她們被視為男性牧師的代替品,而不被看作為是一個平等和獨立的角色。事實上,基督教會團體的領導人有一個相當普遍的做法,就是一個申請牧職的婦女,如果她表示在接受按立後會結婚,是很難獲得按納的;然而,男性在領受牧職後結婚卻受到鼓勵。雖然基督教婦女報讀神學院的人數不斷增加,但是不少女性神學生一再發出怨言,因為大多數的神學院都採取一種歧視的培育政策:男性神學生的培育,重點在準備晉升牧職,作為牧師:而女性神學生的培育,重點卻在準備作牧師太大,或在堂區內當一個平信徒教育工作者。整體溶合的內涵就是把牧職看作是一件神恩,所以不應基於性別。

牧靈小組

最近,亞洲的天主教會進行了一項新的嘗試,就是司鐸和婦女一同組成靈修指導小組,從事靈修輔導和指導退省等工作。這一新的嘗試已經產生了嶄新的和積極的成效。在傳統上,靈修指導一向是男性聖職人員的專利。有些女性神學家認為,這種傳統常被用為控制婦女和教友的工具,以維持教會內獨身男性神職人員的優越地位。

目前,這一類的牧靈小組,在亞洲頗受歡迎。那些參與或支持這類靈修指導小組的司鐸,都因為見到了和婦女的合作所產生的經驗而感到更豐盛。這些司鐸都欣賞婦女更能促進和諧的人際關係,引導人們歸向一個有位格的、富人情味的天主,而不是一個理論的、抽象的天主。事實上,教會的成員,甚至包括男性的成員在內,已經開始認真地檢討教會的父權體制,並反省這體制所造成的消極效果。他們承認婦女有助於教會恢復那些可以促進教會成員間的友誼及親切感或類似的價值。這些價值,在教會的歷史中,一向是不受重視的,然而在現代心理學者的眼中,它們都是構成快樂人生的基本要素。

促進正義

許多年來,我在亞洲從事促進正義與和平的工作;我有一個信念:在這個正義與和平的領域裡,婦女應該擴展她們的視野,去發掘積極參與教會生活的新途徑。

根據全球主教代表會議所公佈的「世界正義」文告,促進正義的行動,也就是宣講福音的基本要素。亞洲婦女所積存的經驗,足以使她們看到,促進正義行動所產生的效果。促進正義的行動是今日亞洲各地的教會所關懷的一件大事,並逐漸溶合於牧靈的事業之中。

透過對亞洲實況的切身體驗,並藉著訓練、分析和牧民反省,亞洲人民間始更容易地看到,他們為什麼那麼貧窮和受到壓迫。他們也看到,亞洲為什麼不能擺脫貧窮,不能進步發展;為什麼侵犯和踐踏人種的事件那麼多、又那麼嚴重。神學的反省催促亞洲的人民挺起身來,並以基督的精神,對當前的處境,作出適當的回應。

亞洲的婦女「掌握著天地的一半」。如果她們醒覺自發,採取行動,亞洲的社會必有積極的改進。只要在她們生活的地區,只要在她們所到之處,散佈正義的觀念,喚醒正義的意識,婦女大有改進社會的能力。婦女較常去聖堂,較熱衷於教會和堂區的活動,例如參與訪問家庭,救助貧民區等義工和服務的工作;在家中,又是她們擔負著教育子女的重任。因此,在這些場合裡,她們的影響將是非同小可及深入恆久的,只需她們有堅強的信念,只需她們肯下工夫,情況定必有展足的改進。

這裡,我要強調的一點是,所有的婦女,不論她的身份是高是低,不論她的智力是強是弱,也不論她的經驗是多是少,都能夠同等地作出貢獻;貢獻的方式儘管有異,最後的目標終歸於一。一項有關香港婦女參與政治的調查,顯示居住在政府廉租屋的家庭主婦屢次積極參與改善社區的活動,因為事件本身與她們居住的環境有留切的關係;她們的活動在本區的範圍裡,有著很強烈的政治意識。另一方面,中產階級的婦女在改善社區環境方面倒沒有那麼積極,因為她們居住在私人樓宇裹,面對的問題和屋村不同。同樣的調查指出,一些中產階級的婦女在較廣寬的層面上,例如參政,頗為活躍。

由於文化和宗教的背景,加上亞洲半封建的社會制度,亞洲人民,尤其是一般婦女,普遍來說,對政治一向都漠不關心。但是,在今日,在有切身關係的事情上,婦女已開始關心政治,並積極地參與活動。這個趨勢定會持續不斷,並將產生久遠的影響。

如果亞洲婦女肯下一番功夫,他們是能夠改變亞洲的教會和社會的。例如在家庭中,教導全家的成員,合力促進和平和正義。亞洲的兒童處死父權的監護之下,為時太久了。這樣的兒童長大之後,男的勢必有樣學樣,一副父權的氣派;女的則要逆來順受。假如亞洲的婦女能夠自社會意識的睡夢中醒覺過來,她們就能夠在家庭、社團和教會中喚起同樣的醒覺,促使家庭、社團和教會的成員去自由地暢所欲言,表達各人的意見,分擔大眾的困難,共謀解決的善策。這個過程要求:創新的批判精神,坦誠的開放態度,十足的整體溶合,廣寬的包涵度量,開放的民主作風:這些正是今日的教會和目前的社會所需要的。

化解父權體制的神話

今日亞洲婦女的處境,反映著父權體制的烙印,這是許多亞洲婦女神學家所鑑定的。在這個體制中,佔著聖統職位的各級人士(教宗、主教、司鐸、執事)都是清一色的獨身男性;他們或者不關懷婦女的生活和感受,或者不正視父權體制所需要的改進,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聖經學者和神學家提出質詢:教會中父權的體制和排除婦女的態度究竟由何而生?是耶穌在開始宣講天國時刻意指定的呢,抑只是配合歷史環境的應時措施?馬爾谷福音10:29-30記述了一段耶穌與伯多祿的對話。伯多祿問耶穌:「誰還能得救?」耶穌的答話中有這麼一段:

……人為了我,為了福音,而捨棄了房屋、或兄弟、或姊妹、或母親、或父親、或兒女、或田地,沒有不在今時就得百倍的房屋、兄弟、姊妹、母親、兒女、田地──連迫害也在內,並在來世獲得永生的。

伊利莎伯﹒菲奧倫薩在註釋這一段章節時指出,耶穌的答覆,在捨棄的事物中提到「父親」,在百倍的報答中卻不提「父親」;報答中所列舉的親屬應是門徒所嚮往的新親屬。對菲奧倫薩以及對許多亞洲的婦女來說,耶穌不提「父親」,無異是有意拋棄「父親」的權威和地位,就是說:在默西亞的團體裡,父權的結構是根本不存在的。拋棄父權這一事實,就是菲奧倫薩所謂的「平等的門徒身份」。

又在馬爾谷福音3:33-35中,耶穌給默西亞的團體提出了一個嶄新的結構。在這個團體裡,舊時產生「母親」和「兄弟」等關係的因素,由一個新的原則所代替,那就是承行天主的聖意。基督願意我們擺脫束縛,享受天主子女的自由。

因此,從邏輯上講,聖統的教會自初期到今日,似乎沒有遵守耶穌的教導:「不要在地上稱人為你們的父」(瑪23:9),女性神學家們把這件事實,稱之為莫大的惡表,就不足為奇了。現在亞洲的婦女已經跨出了第一步,開始重新註釋聖經,自更完整的人性角度,深入發掘救贖和釋放的意義,其中重要的一步就是化解存在已久的父權神話,以及清除由此神話所衍生出來的盤根錯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