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巴黎Cerf出版社最近訪問顧鐵雷,今將其問答主旨摘要介紹如下:
問:東歐社會主義政權解體,東歐地區的貧困暴露於世,從此貧窮的問題成了全世界普遍而基本的問題,就是說不再是南北對峙,而也是東西對壘的問題。解放神學最早把貧窮問題作為反省的中心,你以拉丁美洲神學家的身分對東歐的變局有何看法?
答:最近東歐的變局的確十分重要,但要斷定其後果,尚言之過早。當然,我們今後的反省必將非常重視這一變化,事實上我們也曾批判過社會主義的某些做法,儘管有人把社會主義看做可行之道。總之,無論在政治或神學的層面,這一變化都會有其迴響。
問:有人把解放神學與對資本主義的批判混為一談。拉丁美洲的最近幾次選舉中(阿根廷、巴西、哥倫比亞),人民又像趨向某些自由政黨,解放神學是否與社會主義掛鉤?如果是的話,解放神學不也被否定了嗎?如果不是,在一個市場經濟體系裡,解放神學是否仍能做窮人的喉舌?
答:為我來說,不可能由福音出發而採取一個政治立場,也不可能為已有的政治立場到福音裡去找證據。我的《解放神學》一書的頭幾頁(利馬1971)就說過:做政治決定或經濟決定的理由是政治的和經濟的,而不是神學的。此外,即便我們有時用“社會主義”的範疇,那還不是神學。神學由聖經的核心批判對窮人的壓迫時,比政治分析和經濟分析走得更遠,雖然這些分析是重要的工具。
問:你肯定解放神學與經濟體系無關,而認為任何經濟體系中只要窮人的權益受損,就有解放神學操作。這樣說來,你對“資本主義”的批判不是失於空洞或暗中選擇了社會主義嗎?
答:解放神學的目標是讓窮人的利益和權利受到尊重,不管其經濟體系如何。但在我們的國家及我們所認識的資本主義體系中,這些權益並未受到尊重,我們研究其原因。解放神學是面對這種資本主義所產生的貧窮現況加以批判,而不是對資本主義體系的一種神學批判。我的政治選擇是基於我的公民身分,不是基於神學家身分。基督徒可以合法地選擇社會主義,但這絕對不是說社會主義是基督徒的選擇。
問:“解放神學”引起許多爭論,或因報導缺乏,或因成見作崇。你對這些爭論(特別有關馬克斯主義)有何高見?你覺得若望保祿二世及主教們支持你嗎?
答:爭論和分裂的理由不是解放神學,而是拉丁美洲及其他地區的現況。世上一天有窮人,有受壓迫的人,有個人及社會的不平等,就免不了發生分裂。解放神學的出發點是事情的實況,就是窮人的窮苦和希望,我們要在這實況的深處找出其原因。因此我們才在當代社會科學裡找方法,這些方法中自然有來自馬克斯主義的,但也有來自其他思潮的。科學總是藉著假設和求證向前邁進,絕不會自縛於一個求知的工具而死在那裡。
教會一方面,誰都知道,訓導權不必批准任何個別的神學,她能予以鼓勵,但更常見的是預防差錯,或告以解釋不當的危險。關於解放神學我們有一個重要文件,並且至目前為止是最後的一個,就是1986年四月若望保祿二世給巴西主教所寫的信。信中說,解放神學不僅有益而合時宜,並且是必要的,只須不脫離教會的傳統。最後還得說,不要把信仰與神學混為一談:我信耶穌基督,我並不信解放神學,後者只是一個工具,一個反省,別無他用。我是基督徒遠勝其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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