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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學論集
(1990)p.064,102,118,126
   

兩全其美         

摘自《學習參考》1951 

 

董世祉      

 


各位首長、神長、教友、同胞:

不承認有天主,有靈魂,也不承認耶穌的在世代表——教宗,與天主教聖統的人們,把三自運動講成純愛國的運動。雖說承認信仰天主教的自由,雖說承認天主教徒與教宗有純宗教的聯繫;但是脫離了聖統的三自,今天要我攻擊教宗的代表——黎總主教,明天就會要我攻擊耶穌的代表——教宗,後天為什麼不能要我攻擊天主耶穌呢?哪怕理論上,把他分裂了來攻擊;但是事實上,天主是一個天主,教宗是一位整個的人,而教宗的代表也是一個人。故此,這樣的三自,實際上要使我無法再做一個天主教徒了。而這樣的純愛國的三自,與天主教自己的三自,實在無法結合。但是我只有一個靈魂,又是不能分作兩份的,只有我的肉體才是可以分割的。只好把我的整個靈魂,獻給天主,獻給教會;而把我的肉身獻給國家,粉身碎骨在所不辭。為不信有靈魂,而說只有肉身的唯物論者,邏輯的說,應該滿意我這獻法了吧!
我以為政教倘能合作,那麼,天主教自己的三自,也被認為愛國的三自了。倘真如此,對於國家,對於教會,真是多麼好呀!但是直到現在,政教雙方,非但沒有接近的現象,而且越趨越遠,幾乎要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連最後一線希望也都快要斷絕了。只恨我無能為力,不能挽回這個局面,只好把我的靈魂、肉身分別奉獻,作為犧牲,來促進雙方的了解。總之,在政教諒解之前,我只能有這個辦法,但是我也決不後悔。懇求天主,可憐我本性的跪弱,賞賜我超性的神勇,生死不懼,為預防我,從今以後,萬一在我昏憒的時候,發出動搖的言論起見,特別趁我現在清醒的時候,鄭重聲明,把它完全作廢,(渝)。我更懇求當局,接受我的犧牲,毫不姑息;尤其拒絕我一切可能的動搖,因為動搖分子是人類社會最大的禍害,故此,預先宣布(下轉102頁)無效。
我認為既然當局一再聲明,并不強迫我們,只是督促我們而已。那我更該說我所願意說的話,而更不該口是心非地說我所不願意說的話。對於我所贊同的宣言,要誠意的簽名,而對於我所不贊同的宣言,決不假意簽名,因為,照當局的聲明,不是明明許了我們言論的自由,與不言論自由嗎?為什麼不敢相信當局的聲明呢?倘若,我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麼,違背了自己的良心,說了違心的話,簽了違心的字,公然的欺騙了當局;繼而又去欺騙神長,偷偷地說,這是受了壓迫而做的糊塗事,這不是我在政教之間挑撥離間嗎?如果我真昧了良心,違反天主,背離教會,敷衍當局,我是投機取巧呢?還是偷生怕死呀?像我這樣的人,一點都靠不住,活在世上還有什麼用呢?誰也不必爭取我,也不該讓我靠攏,這樣的我,非但該受當局暫世的罰,還該受天主永遠的罰。



我是一個教徒,但我十分驚奇共產黨員。他們不信天主,不信靈魂,更不信天堂、地獄。但是,他們確有許多令人敬佩的地方,提醒了我,使我更加警惕。回憶我們二千年的天主教會,所有千萬的致命;使我日夜苦求天主,勿因我是重大罪人,而拒絕我這一種無上恩寵。
第一,他們能夠見危捨命,決不自欺欺人,說什麼「然陵不死有所為也」。難道我是一個天主教徒,反倒可以苟全性命,推說將來再為教會有所貢獻嗎?一個能夠背天主的教徒,只能出賣教會、出賣國家,決不會有什麼貢獻的。共產黨員會說:「一個人倒下去,千萬人站起來」。難道一個教友竟會忘了「致命者的血,就是信德的種子」嗎!

第二,他們不怕被人套上任何罪名而被處死;他們會說「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因而慷慨赴難。難道一個天主教徒,倒怕被人加上別的不名譽或不堪的罪名,因而認為屈死、不值得犧牲嗎?難道竟會忘了「我們的最後審判者,是全能全智全善至公至義的天主」嗎!?

第三,他們在有理無處講的環境之下,能夠固執自己的信仰。不因自己的聰明辯不過人,就隨便委屈自己的主義,懷疑自己的黨,脫離自己的組織。難道一個天主教徒反倒忘了信德乃是由天主而來的信仰嗎?為什麼不肯把握,只因自己答辯不了,就替整個教會論輸了呢?或竟歪曲教義,篡改教規,出賣天主,出賣靈魂了呢?如果我真能出賣天主,出賣靈魂,還有誰再能擔保我不出賣國家、不出賣人民呢?為此,我決不願意自己動搖,我更不願意再去動搖其他教友,尤其不願意以司鐸的職守而去動搖教徒的信德。


我所敬佩的共產黨,與其所領導的政府,既然看得起我所愛護的天主教,而要爭取我們天主教徒,使我實在感到非常榮幸。必須加倍努力,做成一個不折不扣的天主教徒,才能報答這番盛意。我決不敢掛羊頭賣狗肉,敷衍了事,因為無論狗肉怎樣地香,狗肉終究不是羊肉。
我非但敬佩共產黨員剛勇,感謝他們爭取我們天主教徒的盛意,我還願意,把我所愛護的天主教,貢獻給他們,為爭取他們信奉天主,做我們的同道。請別笑我痴人說夢,或說口是心非的話。我堅決肯定這樣徹底的共產黨員,一旦真正的認識了天主教,著實可以做成徹底的天主教徒,比我這樣的教徒真要勝過萬倍。我也懇求天主,將來終有一天在共產黨員之中,有許多人,要由掃祿變成保祿,比我這樣的傳教士,要有天壤之別。這是我最熱誠的祈禱,幾乎已經有了把握似的祈禱,為此,我要不惜任何犧牲,祈望能夠貢獻我的暫世生命,向下一代做個保證。
這是我的預見,措詞方面,尚未研究妥貼,既沒有教會當局的批准,當然不能代表教會的意見。又沒有政治當局的承認,當然只是我私人的理想,暫時只能當作我的單相思吧。
不成熟的地方,尚請多多指教。

 

教末  董世祉
1951年聖心占禮

 

 

 

 
總之,我是一個中國天主教徒,又要愛國,又要愛教。一切違犯國法或是教規的事,當然乾脆拒絕,尤其不做從中挑撥的事。但是,政教兩方,如果不能諒解,中國天主教徒,早晚是要活不成的。不如趁早獻出自己的生命,促進雙方的了解。誰不接受這個請求,就表示誰拒絕了解,拒絕和平。想必政治當局,不至堅決地要逼得我們三百七十萬的中國天主教徒沒有生路吧。萬一某個神長,真的不接受這個請求,甚至怪我冒昧,可能褫奪我的神權,但是我還可以向更高神長,甚至教宗請愿的呀。其實,只要能夠死裡求生,一定能夠達到這個目的的。
不成熟的地方,尚請多多指教。

 


天主教教末  董世祉
1951年聖心主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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