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學論集主頁 | 楊  堤 . |

 

83
神學論集
(1990)p.157-160
   

介紹《蘇雪林選集》——兼懷徐宗澤神父等良師益友        

 

楊  堤

 


教會中上了年紀的人大都知道蘇雪林——綠漪女士。她的自傳體長篇小說《棘心》、散文《綠天》,在教會中曾贏得了許多讀者。當年在教會學校,特別在修院中,有種種清規戒律,指定閱讀的作品很少,許多作品不能插足其間,惟獨綠漪和冰心的作品可以暢通無阻。
《棘心》於一九二九年剛一出版,馬相伯老人就聽他的外甥朱志堯說:「此書極好。」老人在致《聖教雜誌》主編徐宗澤神父(字潤農)的信中說:「得此於女士,自可登報……靈芬(即綠漪)稿附往。」在另一信中說:「志堯見《棘心》,以為極好。欲請蘇女士及其叔伯兄弟女友等在三角地小花園(鳴岡舊宅)主日上(聽彼自擇)午膳談道;為此請轉致蘇女士,但須於主日前一二日約定可也。老夫亦得借此消散。」(見《致潤農司鐸五書》,方豪已收入《馬相伯先生文集》)。
徐神父是蘇雪林的神師。徐公於一九四七年六月二十日在上海因患傷寒症不治逝世後,遠在武昌的蘇雪林連忙寫了兩篇追悼的文章,即《哭徐宗澤》(見南京《益世週刊》第二十九卷第四期,一九四七年八月三日出版)和《願為天主好兒女——我與徐宗澤神父》(見南京《益世週刊》第二十九卷第七期,一九四七年八月二十四出版)。兩篇文章中都提到她的《棘心》,她說:「拙著《棘心》,亦係在徐神父鼓勵下,寫出全書,約有三分之二,均經徐神父校閱而後發刊……。」又說:「我所著的那部自傳式的小說《棘心》,完全在徐神父鼓勵下寫成。全書的原稿,約有三分之二,經他的校閱而後付印。出版以後,他購置許多部送人,又為我在神職界極力吹噓。所以此書在教會中竟不脛而走。謬蒙許多神父們的欣賞。」
徐神父也是我的恩師。他逝世四十多年來,我誠惶誠恐,自顧不暇,連一句知恩報愛的話也未寫出來,更不能像蘇雪林一樣,一寫就是洋洋數千言。我所受的栽培,一言難盡。請看他怎樣公開地褒獎我,就可以知道他對我的厚望。早在一九三六年,我初學翻譯時,他不怕自己主編的《聖教雜誌》受影響,有一次在《編者的話》中說:「《耶穌傳》是安慶教區楊堤修士從西班牙文譯出的,譯文甚秀雅、甚流利,有文藝性。楊堤去年夏在徐家即大修院讀完哲學;刻在安慶崇文中學當教員,明年秋將回到徐匯開始讀神學。」(《聖教雜誌》第二十六卷第一期,頁一,一九三七年)
所謂「明年秋」當改為「今年秋」,因為我在安慶只待了一年,於「八•一三」炮火聲中,經蘇州繞道嘉興才回到上海,又有幸在徐神父身邊待了四年。在「孤島」上完成了學業,也完成了長篇譯稿。除翻譯《耶穌傳》外,還為他翻譯過一些別的東西。《耶穌傳》雖譯完,但未登完,《聖教雜誌》就停刊了。安慶教堂黎懷民神父要我出單行本,審批手續都辦好了,後來夜長夢多就擱淺了。譯稿也不知落於何方。前幾年還有人代我到處打聽原書或譯稿,只能說是海底撈針,枉費心機。黎神父是一位熱心人,當時他珍藏一本《棘心》,是蘇梅(雪林原名)親筆簽名贈送的。為了文化交流,黎神父也送過七十八種,一百三十一冊教會書籍給安徽省圖書館,圖書館出版的《學風》月刊中登過書名目錄並表示感謝(見《學風》第四卷第四期,一九三四年五月一日出版)。
一九四一年夏我離開上海以後,就無緣再見徐神父了。徐神父在世上是我的恩師,在天上是我的主保。總之,對於徐神父,我永遠懷念著。此外還懷念著一些別的良師益友。回憶當時在上海,除《聖教雜誌》外,還有《聖心報》、《聖體軍月刊》、《慈音》等刊物,撰稿人有吳應楓、丁宗杰、張若谷、沈造新、沈才俊、楊壽康、馬士光、張孝松、諸正瑛、張景超、張冬青、沈則效、姚景星等一大批師友,上好熱鬧了一陣子!老實說,所有這些人的成果,都不及靈芬(蘇雪林在《聖教雜誌》中發表文章好用筆名靈芬)的生花之筆,因為她的文章如江河奔騰,一瀉千里;如天際虹霞,五彩繽紛;如春季花圃,萬紫千紅。
蘇雪林對於今天的年輕人雖然是陌生的,但對於六十歲以上的老年人卻並不陌生,可是四十年來,由於大陸沒有出版她的作品,很難得到她的著作。《棘心》一書,前兩年上海書店雖有影印本,列入《中國現代文學史參考資料》,一般人仍不易弄到手。一九八七年,當《蘇雪林選集》即將出版的消息在報刊上披露時,各地讀者紛紛馳書預定,教會方面,佘山修院一次就匯款六十元,要預購十本。一九八九年金秋,《選集》終於出版了,真是好事多磨。五十萬言的《蘇雪林選集》是大陸四十年來第一本系統介紹蘇氏的作品專集。裝幀典雅,選文精當,探得讀者與文學界好評。《上海解放日報》、《安徽文化週報》、《黃山日報》、《書訊報》、《合肥晚報》等都有評介文字。
編者沈暉先生是安徽大學語言文字研究所助理研究員,近年來致力於蘇氏研究,已發表論文多篇,引起學術界注目。數年前曾在《安徽大學學報》(一九八五年第三期)發表《論皖籍台灣女作家蘇雪林》長篇論文。持論公允,深得好評。獲社會科學論文獎。此文發表後,立即傳到香港,並由香港友人複印寄台,蘇氏接讀,甚為欣慰,並與沈暉先生書信往還。《選集》中載有沈暉先生撰寫的兩萬字的《蘇雪林簡論》(代序)。蘇雪林現在何方?她的生平與經驗如何?作品有什麼特色及影響?編者對這些問題都有簡略的論述。
《選集》由「長篇小說」、「散文」、「評論及其他」三部分組成。「長篇小說」收入棘心十五篇;「散文」收綠天、鴿兒的通信、小貓、貓的悲劇、煉獄、悼念方豪神父等三十四篇;「評論及其他」收俞平伯和他幾個朋友的散文、論朱湘的詩、文學作用與人生、我兩年半的寫作、我所愛讀的書、關於我寫作和研究的經驗等二十九篇。最後附錄「蘇雪林著作目錄」及「編後小記」。據目錄所載,蘇雪林已出版著作近五十種。一個甲子以來,她授課、寫作,桃李遍天下,著作與身齊。

 

附註:
《蘇雪林選集》,安徽文藝出版社出版,一九八九年,定價人民幣八元二角。

 

 

本檔案未經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