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我們越來越認清靜觀是修會生活的基本要素之一。基本上,靜觀是我們整個人對基督所啟示給我們有關神修或神聖現實的關注。如果奉獻生活是對在信德中所接受的天主召叫作一種答覆的話,那麼我們就必須時時刻刻努力在心中關注這些現實。我們可以很自由地說,修會生活必須為這個天主所愛向世界作證,因為我們切願以全部的存在去答覆。而只有藉?經常不斷的靜觀行動,我們才能夠洞悉此一天主的愛。
靜觀並不只是以行動去善用這個恩惠,和藉著大家都能看得見的工作為它作證;我們個人對它還需要有一個深刻的意識才行。這個意識只能藉靜觀加以喚醒與擴展。沒有人會知道這個靜觀,因為它是屬於我們個人的,但是我們知道,因?它,我們才能了解奉獻生活的深刻意義。在這一切上,我們必須把我們的目光凝聚在基督的身上。在整天忙碌於講論天主和治癒病人之後,祂退隱到清靜的地方去「靜觀」。在某種意義上,我們可以說祂並不需要這樣做;但是祂卻不能不這樣做,因為在祂人性的生活裡,祂必須越來越深刻地了解,祂是在做父的工作。祂在靜觀祂的父及在道成肉身的奧蹟中,經驗到一種進步的發展。基督學習了靜觀並終身不綴地學習它。
如果我們想知道如何融和靜觀與行動的話,除了觀察基督自己如何解決之外,別無更好的途徑可尋。在祂的活動中,祂越來越意識到祂父的工作和這一個工作如何到最後完全變成了「祂的工作」。祂常常處於靜觀的過程中,而且是全力以赴。這不只是一種理智上的意識或情愛的關係而已,而是祂整個的一生,就是一個靜觀的行動,是在祂生命的根源所作的靜觀。
靜觀
靜觀就是全神貫注在一個存有或一樣事物上。靜觀一幅景緻、一張畫、一尊台像、一張面孔,都是我們日常生活?的行動。在所有的靜觀中,我們找到一個共同的要素,那就是對某一神秘現實的關注;這一個神秘現實雖然常保有它的隱晦,但卻能夠藉?靜觀的關注透視到它的內容。所以,靜觀是對一種我無法掌握的現實的關注,隱藏在我所看見的外表下,而同時卻因著我的靜觀而顯示或簡單地呈現出來。
在宗教信仰的靜觀中,我們發現一個新的要素,因為我所靜觀的,並不是我所看到的。這現實的本身超過所有一般性的認知,而我主要是藏?信德知道它在存在。為此,當我看到麵餅與葡萄酒的時候,就會聯想到基督的聖體與聖血。然後,我在祂道成肉身的真理中去靜觀祂。在信德導引下的靜觀能夠獲得一種既非感官亦非思想所能抓住的真理。對於基督的一切奧蹟和祂本人均是如此。靜觀使我們對於某一現實關注,而如果沒有來自被靜觀的現實本身的光照,人是無法以自己的能力認識這現實的,不管我們所靜觀的對象是基督或任何其它的奧蹟。聖若望在他寫的第一封書信的開端,給我們提供了他靜觀的一個好例子和我們的靜觀應該是怎樣的:「論到那從起初就有的生命的聖言,就是我們聽見過,我們親眼看見過,瞻仰過,以及我們親手摸過的生命的聖言……」(若壹一1)。
若望所聽見過,所親眼見過的,以及所親手摸過的,是一個人,那就是耶穌;但是在他的靜觀中所聽到的,見到的和觸摸過的,都是我們日常經驗中無法聽見、看見或觸摸到的生命的聖言。這樣的靜觀,只能藉?個人與天主聖神共同行動才能完成。只有這位聖神才能幫助我們透視天主的奧秘。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必須練習各種所知的靜觀方法是如此重要,以便使我們深刻地在每一個行動中生活。果能如此,我們將會認出,即使最簡單的行動,也將變成我們進入最深奧秘的通道。
靜觀的培養
所有修會培養的目標,可以用以下的話來表達:學習像基督一樣,藉?天主,並為天主生活和行動。藉?這種方法,我們被導向聖父,且向所有的兄弟姊妹開放,如同基督在世時所做的一樣。這種態度並非是人與生俱來的能力,即使在人類墮落之前是這樣的話,現在也已不再是了。雖然在人的存在深處,有著一種對天主朦朧的渴望,但是人畢竟自然地把自己囿限於自己所生存的世界裡。他們雖然意識到自己的種種限度,但是卻非常容易滿足於為它們所限,且生活在一個沒有視野的世界?。
為此,所有宗教信仰上的導師和神師們都勸勉我們不要把目光侷限在這個小小的世界?。他們不厭其煩地提示我們,我們所見到的,只不過是那存在的最微小的部分而已。在宇宙的後面,靈性與神性的世界由四面八方伸展到無限。心理學家們以研究心靈心理學為已足,而神師們都鼓勵我們要超越它。基督親自帶領?我們,進入聖父的內心深處。
靜觀使我們在人類中和靈性世界裡,加強對這神秘領域的關注。靜觀的園地極其遼闊,如果想要進入其內,普通需要經歷入門訓練。而這種入門訓練乃是宗教培育的主要原則之一。在本文內,我們僅探討如何培養對天主和祂的奧秘——神性的奧秘,基督的奧秘和按照天主肖像而造成的人類的奧秘的靈修靜觀。
如果我們把三十年前如何講解祈禱與今日的講法做一個比較,我們不能不看出兩者之間有?很大的差別。幾百年來,我們恆久不變地教修道人做推理的默想,以致於過了幾年之後,他們只能勉強地學習其它的祈禱方式。如果他們停止默想,而嘗試一種簡單的靜觀的話,他們就會覺得好像不再祈禱一樣。默想的方式即使再好,我們仍然必須超越過去。
幾十年來,我們訓練初學生們閱讀聖經,而其中有不少人,除非眼前擺?一部聖經,否則就無法祈禱。使用聖經,乃是恢復一種非常古老的傳統,而這個傳統後來由於怕教友們直接而個人地接觸天主聖言而停頓。但是讀經運動的推行方式是否適當,卻不容易知道。有許多人過分強調聖經章句的詮釋;有些人則隨興之所至去解釋。為另一些人,天主聖言含有某一種類似魔術的力量。不管解釋聖經的方法有幾種,我們很容易忘記,天主的聖言是具有兩面性的:一是朝向我們;另一是指向天主。我們可以在一段聖經?發現某些令我們驚訝不止的意義。這種情形可能是因為我們給天主聖言加上了意義。這原是無可厚非的。但有時候我們必須在天主前保持靜默,以等待祂的光照。我在這?所提的,並不是指特殊的光照,而是指只有天主自己藉祂的聖神,才能幫助我們對聖經的意義所得到的簡單了解。
培育一個人靜觀,就是教他在信德的光照下和在聖神普通的推動下去運用直觀的能力。這種對天主隱而不顯的行動的關注,需要一段漫長而又耐心的學習過程,因為我們實在太容易在這種了解天主聖言的奇妙過程中,有加上阻礙的誘惑。這樣的關注,另有以很大的耐心才能得到,因為耐心是靜觀者的基本條件之一。
在這?,我們必須區別兩種靜觀:其一是如同我們在這?所討論的靜觀,是一種方法;其二是灌注的靜觀,是純粹天主的恩賜。前者是可以被教會的;而後者則純粹是恩惠。但是必須教導受到這種恩惠的人如何去善用它。這也是培育的一個目標。有許多人天主原可以賜予他們靜觀的恩寵,但是由於他們太拘泥於所學習的方法,而阻礙了天主的行動。我們把他們教導得那樣不信任聖寵,以致於連天主都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每個人都知道這給天主製造了怎樣的難題!祂不知道如何才能讓我們接受祂在我們身上所願意完成的事情。
培養主動靜觀是必須而又易於保證的。但是培養所謂的「被動」靜觀更為需要,但是卻比較難於獲得,因為這樣的培育只能由那些了解天主怎樣在獲得靜觀恩惠者心中工作的人來擔任。神師不一定對靜觀的各種恩惠都應該有經驗,但是他們必須充分學習去了解在別人心中天主的行動,並且有足夠的謙遜去認知這個事實。如果神師,男女都一樣,僅具有有限的知識與經驗,那麼他們就會冒一種危險,就是也要別人走他們所走過的路。我們知道這是一切神修運動中常有的難題:他們相信,並且也願意別人相信,他們的方法是最好的。我們很容易了解,為什經聖女大德蘭要說,她寧可要一位有學識的神師,而不願意有一位熱心,但卻無知的神師。她從經驗中得知,無知的神師,即不會在人靈上分辨天主行動的人,將會帶來怎樣的破壞力。因此,靜觀的培育工作應該交托給那些有適當知識與經驗的人。如果以天主親自帶領靈魂作藉口,而忽視培育的不同階段的話,就如同不會溜冰就冒然衝到溜冰場去一樣。在介紹靜觀的培育中,神師的責任很大。熟悉這方面的事情,並以智慧指引靈魂,是一種很大的藝術。事實上,這種培育對那些已準備好接受天主賞賜的靜觀恩寵的人,是一種準備。
教授靜觀的藝術
靜觀是一種藝術。它跟其它藝術一樣,可以藉?理論和鍛鍊雙管齊下。這也是為什麼在世界各地有成千上萬的默想與靜觀的訓練中心。由於心靈世界遠比物質宇宙來得廣闊,所以人就發明無數探索它的方法,這原不足為奇。每一種方法都依照它特有的思想派別而有自己訓練的途徑。因而產生了許多不同的流派與方法。
如果我想學習一點兒靜觀,我可以去敲令我喜歡的師傅的門。但是如果我進了修會,那麼情況就不同了。我必須學習適合這個修會的訓練方法。我將會學習到一種方法或多種方法;而它們適合我的程度各有不同。不管我喜歡與否,我都得服從。如果在入會之前我多少已有了些祈禱的經驗,我就有不去學習另一種方法的誘惑。但是不管怎樣,更好還是接受訓練,因為總有學不完的東西。相信自己在靜觀?已經很有進展的人,往往是一種幻覺。在這方面,一個人必須非常謙遜和受教才行。
另一方面,負責訓練的人士必須熟知他們所扮演的角色。他們有責任給予修道者一種能夠影響他們一輩子的訓練。因此,負責培育的人士必須對教會神修及其歷史發展有充分的認識。這樣,他們的教誨才不致與當代的發展脫節。此外,他們對教會傳統中的不變因素,也將看得更加清楚。
如果負責培育的人士有這種態度,他們就不會毫無分辨地認定一種最新流行的方法,好像它就是不可改變的一樣。在靜觀方面,沒有一成不變的方法;在靜觀裡,只有一種對奧秘不間斷的關注。如果一種方法盛行於一時,表示它能夠滿足某些其它方法所無法令人滿意的需求。如果我們再等幾年,就會發現有其它新的方法產生。那只不過是證明了聖神常在教會?工作?,驅使我們用各種可能的方法去尋找天主。
在培育的過程中,我們自然會選擇屬於不同神修傳統的方法。所有正統的方法都有它們特殊的價值,而且它們也不應該因著突然受歡迎的新方法而被輕視。我們必須學習從這些傳統的方法中拮取菁華。
譬如,我可以——不,我是要說我必須——給我的初學生們介紹神操中聖依納爵的方法,因為它幫助我們懂得如何在人性存在裡去運用記憶、理智及意志三種能力。這些些能力的運用,使我們在信德光照下對神修事物有所認識。一個不懂得如何使用這些一基本能力的人,將無法分辨神修的事物,因為聖寵並不能彌補自然所欠缺的!
另一方面,如果只把聖依納爵的方法視為推理默想而已,那是一種錯誤。在神操中聖依納爵還列出了許多其它的方法:基督奧蹟的靜觀、感宮的運用、對禱。但是更令人驚嘆的是,在詳細說明默想與靜觀的方法之後,聖依納爵以非常的神修智慧,給予舉行神操的人自由。以下就是他的勸言:「此外廳留意兩點:一、若我跪時,已獲得我所願欲的,便不要採取他種姿態;若匍匐於地,獲得我所願欲的也是一樣,其他按此類推。二、只要一獲得所願欲的,便應停止在那裡,在沒有充分滿足以前,切忌倉猝前進。」(神操附則四第七十六號)在另一個地方,他明白地指出:「因為博學周知,不能令人滿意,唯有深切地玩味體驗方能令人心足。」(神操第二凡例第二號)
這一點說明了聖依納爵並不是方法的奴隸。在詳加說明之後,他引領我們善用、並超越它們。
身為培育的導師,我還可以向他們介紹禪。在這方面,我們也不應該變成方法的奴隸才對。何況禪的派別繁多,而每一位師傅都有自己修禪的方式和教授法。雖然為某些人來說,跟佛教的師傅學禪有用,但我個人認為,由一位理論與經驗兼具的基督徒來介紹更好。為做這種介紹,一個人必須對其它神修傳統裡因方法的演變而引起的種種問題,有一個非常清晰的認識。我們可以從這些問題中獲得很多利益,但是我們必須能夠分辨出方法的本身,以及賦予方法意義的內在的態度。
印度耶穌會會士戴邁樂神父在他所寫的「相逢寧靜中」一書(譯者註:此書已由鄭聖衝神父譯為中文,光啟出版社出版)中所介紹的方法,為培養在一切中意識天主的臨在,有非常大的幫助。這種方法還有它卓越的一點,就是它把一種佛教的方法移植到基督信仰中。
在教會的傳統裡,蘊藏著不平凡的靜觀經驗,它們是來自大的修會或其它團體。給初學生們介紹許多這樣的方法一定是有很大的好處的。不管介紹那一種靜觀的方法,首先必須從歷史介紹起,因為在靜觀的世界裡,沒有不與歷史和文化發生關聯的事情。接?,正式進入方法的本身,這段時期我們可以稱之為「指導性」的靜觀。在操練中,導師把學生們領上路,並且按部就班地指引他們。事實上,這不是藉指點去影響他們,而是誘導他們在靜觀路上起步,且自動自發地希望繼續走下去。
經驗告訴我們,這種教導的方法往往幫助許多人發現最適合他們的靜觀的途徑。正如我在上面所說的,在培育期間,必須給他們介紹各式各樣的方法,好讓他們可以一一加以衡量,特別是針對自己所期望達到的目標衡量。在這個培育的階段,每個人可以開始認清他(她)個人神修將走的方向和那一種方法為他最適合。
靜觀的態度
面對各種不同的靜觀方法,我們必須問下列的問題:靜觀者的基本態度是什麼?如何去學習這態度並且加以發展?這一點是最重要的,因為我們時常反對不該反對的方法,或只集中在問題的某一點上,而真正所需要的是一種開放的心靈。
一個靜觀的態度基本上是一種對隱而不顯的奧秘的關注,我們可以在成千上萬的受造物中、各種事件中,以及人的身上覺察出來。這種態度是可以由學習而得到。但是,為那些習慣於默想真理或對禱的人,有時候會發現很難於放棄他們的安全感,而這些安全感是來自他們對自己個人行為的控制中所經驗到的。他們習慣於思考、反省和講話。當他們這樣做的時候,他們感覺到是在為天主做一些事情。他們一再地被叮囑不應停留在被動的情況,以致變成了自己行動覺得這樣做是一種命令的奴隸,終於無法進入一種關視與靜觀的單純態度。
普通說來,靜觀的祈禱是在經過一段相當長久的推理祈禱與對禱之後才開始。藉著反省隱秘的奧蹟和與一位不用言語說話的天主交談,祈禱者會感覺到只須在信德的光照下關注奧蹟和在祂前保持靜默。許多人是那樣地拒絕隨行這第一個吸引,如果他們被教導說,默想是必須的和祈禱就是跟天主交談……的話。他們害怕分心,而事實上他們由於勉強自己去思考和講話,而離開天主。他們怕無所事事。其實,全神貫注地關注天主的奧蹟,是一種遠比強迫自己去思考、比較和默想要來得豐富和強烈的行動。靜觀並不是懶惰,而是在信德中留意我們無法看見、聽見和觸摸到,但由於信德的指引,必須用心靈的感官去體會的事物。
如果說,即使愛也需要學習表達的話,那麼靜觀也是如此。每一個人在他生命的深處都有一些與思想和行動能力不同的靜觀的能力。但是這些能力必須加以發掘和發展。因此,訓練就顯得重要了。如果訓練得體的話,學習的人將會逐漸發覺,這些到目前為他們還是隱藏?的力量。他們將發現,他們與當日耶穌以一次那麼具有權威性的教育引進心靈靜觀的撒瑪黎雅婦女一樣(若四1~42)。在開始的時候,耶穌先用一些顯得頗為奇特的問話讓她感到驚訝。然後幫助她去注意她內心的世界。漸漸地引領她逐一地發現,基督把她導入那在她心靈深處閃耀發光的生命活泉的靜觀?去。祂幫助她清除走向泉源的路上的種種障礙,認識這個源頭,並讓它不斷地湧現……。同時,祂讓她因著祂的啟示而目瞪口呆:天主不願意人在這座山或那座山朝拜祂,而是要人以心神和以真理朝拜祂。當這位撒瑪黎雅婦人想把耶穌領回那分離撒瑪黎雅人和猶太人的問題上的時候,祂從一個不同的角度回答她,並且邀請她在這些一問題上和與她個人有關的問題上,採取一種靜觀的態度,而不是推理的態度。
基督在福音中的教訓,主要的是在邀請我們思考祂是誰。山中聖訓、譬喻和奇蹟都是祂置於宗徒面前,讓他們加以反省和靜觀的。基督把謎團放在我們每個人的面前,而這些謎團是一些理智無法認識,祇能以靜觀態度去面對的奧蹟。我們看一看尼哥德摩需要多少的反省和默想,才能來到耶穌的跟前(若三1~2);但是耶穌卻讓他面對他本身從未想像過的奧蹟,而這些奧積只能在靜默中靜觀。有關生命之糧的言論(若六22~71)讓跟隨耶穌的群眾,特別是宗徒們有所反省。在他們的腦海?和心中一定反覆思索著耶穌所講的這些與奇蹟有關的言語……。法利塞人、經師們和當時教會中的人又更如何需要用所有的能力去發現他們應該以何種態度去面對耶穌呢。我們可以說,基督突然把他們從默想與反省中,引領到奧蹟的真正靜觀態度上去。
然後,漸漸地,把祂的弟子和朋家們帶離群眾,幫助他們去靜觀祂這個人、祂的內在生活和祂的種種奧蹟。這種進入靜觀的態度常要很長的時間。基督讓他們反省他們對祂所知道的一切,好讓他們對祂產生完全的信賴。祂一日復一日地邀請他們把自己置於祂位格(person)的奧蹟前,而這一奧蹟是基於祂與父那獨一無二的關係上,而這個關係是那樣的親密,因為就是祂自己的存有。最後晚餐後的訓言真是一篇神修講話的傑作,它邀請宗徒們去靜觀祂是誰。宗徒們並沒有完全了解,問題也正出在這兒。基督對他們還講了一些他們無法了解的事情,把他們帶入了一種靜觀的態度中去。這使他們的理智、心靈和身體的眼目一起打開、一起運用。
為培育對祂這個人的奧蹟與對父的奧蹟的靜觀,基督經常訴諸信德。如果這種靜觀態度是必要的,乃是由於靜觀的對象只有在信德中和藉著信德才能被了解。基督把他們的注意力引到兩方面上去:首先是指向祂自己和祂的父;然後指向他們自己和他們為人的奧秘。在引他們面對自己的時候,祂引領他們進入那臨在於他們心靈深處的天主聖三。如果祂要他們關注父的奧蹟好像是「外在」的話——天主在天上——祂也要求他們對於臨在於他們心靈深處的天主具有同樣的關注。事實上,這就是靜觀的兩個基本要點。我們在這兩點之外,還可加上與前兩點一般重要的第三點:天主臨在於一切受造物之中,但更明顯地臨在於人類之中。
聖保祿也訓練他的教友們培養真正靜觀那位在天上、在基督徒的團體中以及在他們每個人身上的天主聖父。保祿所說的一切,即便是有關最普通的倫理問題,都具有一種靜觀的深度。用這種方法,保祿建立了許多富有奧秘意義的教會。我們由於想對教義的內容反覆加以解說明白,好能深深地印在腦海?,反而失去了這種奧秘感。這也是為什麼那屬於靜觀態度的內在幅度在我們的教誨中常常付之厥如。
這樣的態度,在培育過程一開始,就必須深深地印在腦海?。在教授最簡易的口禱,讀經和默想時,讓初學者與奧蹟本身面對面,是很重要的。否則他們將終身搜索枯腸,或成為方法的專家,耗盡力氣而仍然對奧蹟一無所知。對神修生活隱藏幅面的敏感,乃是培育靜觀的目標。
最後,靜觀的培育乃是在加強我們的意識,那就是我們的行動與人為的訓練,都應該讓位給天主的奧秘及祂的行動。靜觀幫助我們對於那藉信德且由基督親自啟示給我們的世界獲得一個越來越生動和具體的意識。我知道我們想要控制這個神修生活,但是我們也很知道,在我們與天主之間,天主遠遠比我們更強和更大。
再者,如果每一個時代在教會內帶來新的方向,也許我們可以說,今天,靜觀為許多人來說,具有特別的重要性。這就是為什麼有許多人要研究東方的方法以滿足他的靜觀的渴望,因為教會所教的方法不能滿足他們的需要。並非在教會內沒有靜觀的傳統,而是因為它由於太過份強調主動的方法而顯得黯然失色,在那樣的一個時代?,行動要比靜觀佔優勢。
培育靜觀的目的,並不是叫人轉向自己,一味尋求個人的完美,而是要他們成為能夠在一切中看到天主,即在行動中靜觀的人。這種生活方式不能刻意設計;它要求完全的關注。靜觀的培養,首先需要一種好的、簡單的哲學基礎,幫助了解天主與宇宙的關係。天主藉?祂的親臨、行動和祂的存在而無所不在處處都在……。而天主親自參與了宇宙與人類的生活,甚至藉遣發祂的聖言降生成人而更深入地和更強烈地進入其中。
靜觀的培養並不只是在於說:「跟我一樣做」……。
雖然練習是重要的,但知道我們為什麼採取某一種姿態,為什麼用某一種方法,也是很基本的。在靜觀中,整個人都牽連在內。我們必須告訴那些願意培養靜觀的人,怎樣和為什麼。如此,練習才具有最圓滿的意義。
沒有比那些把自己奉獻給天主的人更需要培養靜觀了。靜觀在他們的修道生活裡,將漸漸地光照他們。當然,以純信德度奉獻生活是好的,但是我們是人。我們必須付出我們整個存在、身體、心、理智以及所有的能力,以便對這位我們以全部存在向祂宣誓的天主的奧秘有逐漸增強的意識。
這種靜觀的培養,並不只是為頭幾年的神修生活而已。練習靜觀是起頭,是旅途的開端。但是,好的開始並不表示我們已經到達路的終點。靜觀的培養是一生關注奧秘的果實。靜觀的能力與我們人性的和神修的經驗同時並進。
有許多人具有靜觀的內在傾向。但是,這些一傾向必須加以培養、教導和激勵。許多具有這種傾向的人,由於生活在一些只強調行動的人群中,感到被孤立而痛苦。這個事實給我們指出,一個良好培育的重要,這樣才能讓更多的修道人對靜觀感到興趣。這樣,靜觀將受到更大的重視,修會團體才能為世上天主愛的奧秘做更忠實的見證。
本文譯自:
Yves Raguin, S. J., “Formation for Contemplation”, The International Union pf Superiors General Bulletin 61(1983) 4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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