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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學論集
(1982)p509-518
   

舊約中「事奉」用於禮儀上各種意義

王  敬  弘



「事奉」是希伯來文之翻譯。這組字為舊約中常用的重要辭彙之一,其用途極廣。在各種不同的境況中,表達許多相差頗大的意義 1.。現在本文只按它應用於敬禮神明之禮儀中所有的不同意義,作一個簡單的研究。本文將分為五段:
一、方法與範圍
二、概括的分析
三、詳細的分析
四、神學的反省
五、未盡的問題

一、方法與範圍
任何一種文化在其發展的初期,其內涵常常必較簡單,因此其文字之字彙也較少。後來文化漸漸演進,雖然一方面創造新字來表達新思想,但是另一方面常常把其舊有的重要字彙應用推廣,使其含義的內容更加豐富。此種字彙之基本含義仍然保持不變,只是以類比方法用於表達各種不同而又有相似性的境況。從 1. 所引的許多例子中,可以看出就是希伯來文中上述的那一種字彙之一。而本文所研究的對象只是它所具有多種意義的一部分。
為了達到本文的目的,至少可以應用兩種不同的方法:其一就是按照舊約希伯來文索引,查出一切含有字彙的章節。然後再檢出應用於敬禮神明的禮儀各節,加以分析研究。但舊約包含此組字彙之章節實在太多。現有之時間,精力及能力都不許可如此去作。所以不得不採另一方法。
第二種方法是按照舊約七十賢士譯本之索引查出有關章節,加以分析。因為希臘文較希伯來文之字彙多,所以用了許多不同的字來翻譯希伯來文之各種不同的意義。希臘文中表示宗教敬禮之字彙主要有兩組。一為latreia (名詞) latreuein (動詞),一為 leitourgia (名詞) leitourgein (動詞)及其衍生字。此二組字彙為舊約七十譯本用來翻譯各種宗教敬禮的主要字彙。現在用舊約七十賢士譯本之索引 2. 查出這兩組字彙翻譯之各章節;然後再找出這些章節的中文譯文 3. 來分析他們各種不同的意義。
二、概況的分析
現在先列出各字彙有關章節的號碼:
latreia 出十二25、26;十三5;蘇廿二27;編上廿八13  (共5次)
latreuein出三12,四23,七16、26,八16,九1 13,十7、8、11、24、26,十二31,二十5,廿三25;申,四19、28,五9,六13,七4、16,八19,十12、20,十一13、16,十二2,十三3,7,十七3,廿八14、36、47、48,廿九17、25,卅17,卅一20;蘇廿二5、27、廿三7、16、廿四2、14、15、16、18、19、20、21、22、24、31;民2 11、13、19,三6、7,十6、10、13、16;撒下十五8;列下十七12、16、33、35,廿一21;編下七19。 (共69次)
P.511
leitourgia (— eia) 戶四24、27、28、33,七5、7、8,八22、25,十六9,十八4、6、7、21、23、31;編上六17、33,九13、19、28,廿三24、26、28,廿四3、19,廿八13、20、21;編下14,卅一2、16,卅五10、15、16。 (共36次)
leitourgein戶四23、30、37、四37、41,八22,十六9,十八6、7、21、23,申十八5;編上廿三28、32;編下卅五3。 (共15次)
leitourgikos戶四26,七5。 (共2次)
戶四32,七9。 (共2次)
leitourgesimos編上廿八3。 (1次)
現在可按上列材料作一概括的分析。第一件引人注意的事是:這兩組字彙在梅瑟五書中出現的次數佔了一大半。在梅瑟五書以外,latreuein曾在申命紀傳統的歷史書中出現多次。除此之外,這兩組字彙只在編年紀中可以找到。所以,在少數的歷史書,全部的先知書及訓誨書中,這兩組字彙從未出現。這個問題要在本文第五段中再行分析。現在我們只要接受這件事實。
如果我們進一步分析,就會發現 latreia, latreuein 這兩字各在編年紀出現一次外,其他的全部在Y、D 4. 兩傳統中出現,在E傳絲中可能有兩次,但是從沒有在P中出現。但是,在梅瑟五書中,由leitourgia衍生的字彙在申命紀 (D) 出現一次,其他都在P中出現;此外只在編年紀中出現。此種現象可能是由於舊約各部分譯成希臘文的時期有先後之別;而在不同時期中,這兩組字彙的含義上也起了變化。但是這必須要在個別分析兩組字彙之不同意義後,才能下一個正確的判斷,所以這一點要到下段中詳加討論。


三、詳細的分析
這一段的方法是分析兩組字彙中的每一個字的不同意義。首先要找出它們在傳統中出現及其次數,然後從上下文中找出它們的含義。因為在本文第二段開始已列出各字出現所有的章節,所以現在除非必要,不再重覆列出。
latreia在出谷記Y傳統中出現三次。這三次全是專指逾越節的禮儀。此字在蘇 (D) 中出現一次。其意義是指敬禮天主的一切祭獻。在編上廿八13出現的一次是指聖殿中的一切禮儀。
從以上的分析看來,這個字在歷史有一個轉變。但請注意,這也表示其所翻譯的    有一個意義的轉變。不過我們更應注意的是翻譯者的思想背景。為何他在翻譯梅瑟五書時用此字專指逾越節的禮儀?這是值得探討的。
latreuein在出谷記中出現十七次。首先在出三12出現,屬於E,是記載天主要梅瑟把以色列人從埃及帶出來,到天主的山曷勒布「崇拜」上主。以後出現的十三次均屬Y;而其意義均與三12同指一事。但最後出現的三次可能都屬E,兩次 (廿5,廿三24) 是指不要事奉邪神偶像;一次 (廿三25) 是要人民事奉天主。
在D傳統中 (包括在申出現24次;蘇19次,民10次,撒下1次,列下5次) 此字可用於事奉天主或邪神,與E用法相近。申的24次中大多數並不把此字限於敬拜天主或邪神的禮儀,而是泛指生活的全部;宗教敬禮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例如申十12「以色列,現今上主你的天主向你要求什麼?是要求你敬畏上主你的天主,履行祂的一切道路,愛祂,全心全靈事奉上主你的天主。」
此外申卅一20「因我領他們進入了我對他們的祖先所誓許的流奶流蜜的土地,他們吃飽了,吃肥了,卻歸向了其他的神,事奉他們,而蔑視我,破壞了我的盟約。」這一小節非常清楚地說明以色列事奉上主的關係是建立於上主與以民訂立的盟約上。如果以色列人事奉別的神就是破壞盟約。因此它也是一種背叛 (申卅17)。
在蘇中所出現的十九次,是集中於廿二~廿四章。那是在若蘇厄生命末期協調各支派事奉天主的方式,以及若蘇厄的最後訓言。
蘇廿二27有一特殊的意義,其原文如下:「只是為在你我之間,在你我後人之間作一證據,證明我們願在上主面前以全燔祭、犧牲及和平祭敬禮上主,免得日後你們的子孫對我們的子孫說:『你們與上主沒有分子。』此節之上下文為河西各支派以為河東各支派築壇自行敬禮是背棄上主河東支派自我解釋的一部分。從其經文中可以看出,禮儀上的統一不只是紀律上的問題,而是有分於分享上主的盟約和預許。
此外在蘇中所出現的許多次特別指出事奉邪神必受上主的罰 (廿三16,廿四19 ~ 20),因為那是違反上主與以民所訂的盟約 (廿三16)。
在民,撒下,列下所出現的十六次中,有時指事奉天主,有時指事奉邪神。但沒有什麼新的意義。在編下七19所出現的一次也指事奉別的神。
leitourgia在戶籍紀出現二十次均屬P,每次都是指肋未人在會幕中所做的各種勞役和服務。從來沒有一次直接指敬禮天主儀式的本身。因為以民在沙漠中流浪時,會幕是全部宗教敬禮的核心,所以有關會幕的一切職務都與敬禮禮儀有關。同時也顯示出來,翻譯梅瑟五書時,leitourgia一字並沒有宗教禮儀的意義。
在編年紀出現的廿四次中,大多數的意義與戶籍記中相同,是指肋未人聖殿中所服的勞役和職務。但有一次指在聖殿中歌詠 (編上十八16 ~ 17)。編上廿八13用它來泛指一切在聖殿內的禮儀,編下卅一2中更清楚地用它來表示全燔祭與和平祭。由此可見編年紀作者已把leitourgia一字意義擴大,與他所僅用一次latreia (編上廿八13) 之意義相近。
leitourgein在戶籍紀出現十二次,均屬P。其中十一次是指肋未人的子孫在會幕中服務。但有一次特別說明因為他們的職務,在獻祭時在會眾之前帶頭行禮。可見他們在宗教禮儀中有其特別的位置。只有在戶十八7一次此字用來指司祭的職務,這是亞郎及其子孫的特權。
申十八5此字出現一次泛指肋未派一切有關司祭的職務。編年紀中此字用了三次,其意義與P之一般意義相同。
leitourgikos在戶籍紀中出現兩次,均屬P。其意義均指肋未人在會幕中所做的雜務。
在戶籍紀中出現兩次,均屬P。其意義與前字相同。
在編年紀出現一次,用來形容行祭的器皿。


四、神學的反省
本節所用的方法是按照YEDP的傳統分別加以整理,然後再做一個綜合性的反省。
在Y傳統中,把用於禮儀上時只有兩種意義;其一為逾越節的禮節;其二為在革勒布山下對天主行的敬禮。其可能之解釋如下:
Y寫成於以色列成為王國的初期,距出離埃及之日尚不算遠。那時以色列人的禮儀生活可能並非十分複雜,而完全以逾越節禮儀為核心。那時聖殿尚未建立,宗教敬禮是以結約之櫃駐在地為中心的。結約之櫃是在革勒布山上天主與以色列子民締結盟約的具體憑證。此盟約確定了以色列人與他們天主之間的關係。所以他們敬禮天主是紀念和重演革勒布山的結盟禮儀,他們事奉天主是履行盟約的表現。
不過以上的解釋要在Y的盟約神學中找到更充分的證據來證實,本文限於範圍和時間,無法更進一步探討。
與本文有關的E傳統只有四小節,與Y之意義相近,沒有什麼值得特別討論的。
D傳統是內容最豐富的一部分。以色列人民對於天主的敬拜和事奉是基於天主與他們之間的盟約;因此事奉敬拜別的神明就是違背盟約 (申卅一20;蘇廿三16)。這是一種背叛行為 (申卅17)。忌邪的天主 (申五9;蘇廿四19) 將要對以民咒詛 (申十一28),最後將要使以民消滅 (申八19;蘇廿三16)。
在D傳統中的盟約已不是一些簡短的誡命,而是內容廣泛而複雜的盟約文書,所以事奉天主的範圍也擴展到全部生活。以色列人應該敬畏上主 (申十12、20),聽從祂的聲音 (蘇廿四24)。蘇廿二5把這種態度做了一個非常好的提要:「……你們謹慎遵守上主僕人梅瑟吩咐你們的誡命,全心、全靈歸屬上主,服事上主。」(參看申十12,十一13)。在這種生活的方式下,禮儀只是事奉天主的一部分,而且它必須要和全部生活態度打成一片。否則,禮儀只是空洞的外表形式,缺乏內在的精神和意義了。這一點可說是禮儀神學重要的基礎之一。
在蘇廿二27表示,以同樣的禮儀來事奉敬禮天主是合一的證據。只有舉行和參與這些禮儀,才能「有分於」上主,這一方面表示禮儀使人與天主相通;另一方面表示禮儀使人與人共融,可惜現在有關的材料太少,無法做更深入的分析。
在P的傳統中,除一次用於泛指一切司祭職務外 (戶十八7),其他各次都是指肋未人在會幕中所盡的各種勞役和雜務。這些職務都直接或間接與禮儀有關。不過,由此可見P傳統對「事奉」一詞的觀念比較狹窄。
P傳統對於天主的敬禮非常重視,提到各種祭獻及禮儀之處很多。但是郤沒有把「事奉」一字與禮儀直接相連。為了要明瞭這一點,要先把當時「事奉」的一般意義找出來;然後找出P在禮儀上所特別用之字彙及其神學意義,再把兩者做一比較。但是這已超出本文的範圍之外。所以暫不討論。
在編年紀中用於禮儀時,其意義相當廣泛。它包括了司祭和肋未人的一切職務 (編上廿八13;編下八14,卅一2,卅五10),但是絕大多數仍指肋未人在聖殿中所服的雜務,只有一次是指事奉邪神 (編下七19)。編年紀中在這一點上,並沒有做什麼神學性的反省。沒有什麼值得討論的。

五、未盡的問題
由於本文的範圍及時間的限制,在以前四段中 (特別是第四段) 已經多次指出在許多地方都可以更加深入與廣泛地探討和研究。此段不再重複。現在只討論幾點比較重要的問題。
第一是方法的檢討:現在所用的方法很可能並沒有把在舊約中所有 用於禮儀上的章節找出來。尤其是按現在的方法,所有先知書和訓誨書都被排除在本文的範圍之外。如果要徹底明瞭其原因,先要用其他工具書核對在先知書及訓誨書上是否不把此字用於禮儀上。如果這是事實的話,再進一步找出先知書與訓誨書中「禮儀」的字彙及其含義,最後是把這些字與「事奉」的關係找出來,只有做到這一點,才能算是把舊約中 用於禮儀上的各種意義做了一個完整的研究。
第二是 在舊約中的用意很廣。這一點在註一的例子可以看出。它們用於禮儀是一種衍生的用法。所以為了明瞭「禮儀是對神明的事奉」,必須把本文的材料和分析與 其他用意相聯繫與比較。並且也應先把舊約中不同傳統的意義各自比較,才能做一個最後的綜合。
第三,由分析D傳統的資料可以看出,把 用於禮儀,實在與天主與以色列子民所訂的盟約有非常深刻的關係。由於本文所有的範圍和材料限制很大,不能多加發揮。在這一方面可以研究的範圍很廣,足夠寫一本書。但是他的結果與實際的宗教生活也最有關係。

由於以上種種分析,可以看出本只是研究 各種不同意義很小的一部分。即使在它們應用在禮儀上的各種意義,也算不了完整分析。本文必須與許多其他有關的研究相連,才能結出更良好的果實。
 

註:

  1. 現在只對比較常用的不同意義各舉一例。耕種土地 (創二5)。任何勞工 (訓五18)。為人奴僕及所服的勞役 (創十五13 ~ 14)。臣子事奉帝王 (出十7)。人在祈禱中自稱為天主之僕 (詠十九12)。人自謙為他人之僕 (創十八3)。信仰天主者為天主之僕:此處可分一般人 (列上八23);亞巴郎及其後裔 (詠一,五6),先知 (亞三7),任何虔心事奉天主的個人 (列上十五29),以及天主特選之人如梅瑟 (戶十二7);若蘇厄 (民2、8)等等。至於用於敬拜天主和邪神的禮儀將在本文詳加討論,所以不再另外舉例。

  2. 本文所用之舊約七十賢士譯本索引為:
    Hatch & Redpath, Concordance to the Septuagent, (Austria: Akademische Druck. 1954)

  3. 本文所引聖經之中文譯文及章節,完全按照香港思高聖經學會出版的聖經 (一九六八)

  4. 討論梅瑟五書中所有不同文件傳統的代字,是按國際一般習慣:Y為雅威典;E為厄羅亨典,P為司祭本,D為申命紀傳統。本文根據
    Peter Ellis, The Men and the Message of the Old Testament (Collegeville: The Liturgical Press, 1960) pp. 57-72的分析找出各章節所屬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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