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理講授不只是一種方法和技巧，而是一種教育，一種宗教教育。方法和教育並非一事，也不相同，人們常在一般談話中混淆不清。教理講授並不祇是把一般世俗的教育法，應用在宗教教育上。它的獨特性在於教理講授的特殊目的和對象，以及天主啟示、信仰和教會使命之本質、動力和過程。
教理講授之基礎，一方面建立於神學及其全部淵源之上﹙聖經、禮儀、活的傳承、教會訓導權和教友見證﹚；另一方面則在於人類行為科學，即人類學。信仰教育過程的形成，一方面是根據啟示和信德的過程，另一方面是根據人格發展、團體生活和人類歷史演進等三重動力。為了保證信仰教育名副其實，收集以上各方面的要點是必要的，宗教教育的進行和步驟、宗教教育的各種因素和方面都奠基在正確了解神對人的啟示和人對神的答覆，教會在世界中的使命以及「聖言」的教導，尤其是宣道上的。

一、  啟   示

1. 對於啟示的不正確觀念

我們從要理問答上，有時從神學研究上沿襲下來的啟示的觀念、大部份是概念式的，抽象的，過度理想主義和客觀主義式的，完全是古老與呆滯的，非位格的和個人主義式的。
過去我們所懂的啟示，是超越人的理解能力的，展示有關神、宇宙和人的救恩的道理或信條，在遙遠的過去以一種非位格的方式，從天而降，脫離了人類歷史並與人類社會毫無關係等等，而做為人類對天主的答覆的「信仰」，只成為在理智上承認天主啟示的真理；並非承認它在人的生活上的內在根據和關連，而只是承認信實的天主的權威，祂既不欺騙亦不受騙。由於這種背景，「宣道」或「講道理」變成傳遞啟示道理而已，只強調我們應該傳播的是「什麼」，或是「教導」啟示真理。這種情形導致在三、四世紀以前的觀念化的、道學化的要理教學方式的形成和使用。這種要理講授方式把基督徒的道理解成應該相信的宗教真理、應該實踐的道德義務、和應該參加的禮拜儀式之者合成的完整系統。要理課與俗學科目同化，在教室中講授，利用要覽和教科書，遵照學科教學程序，宣講者成為宗教教師。簡言之，宣道變成一種教和學的題材，只為學生們有意義，只在課堂上有用處。以上這一切解釋了目前講要理的情形，我們對它甚不滿意，並願予以革新。
﹙二﹚  對於啟示的正確觀念
以正確的方式來理解的啟示，則啟示是具體的、相關的、歷史的、關係人生的。實際的和動力的、位格主義式的並且是社會性的。
啟示是「位格主義式的」，也就是說，主要與「位格」相關，而非與「物」相關。被啟示的不是某樣東西，而是某一有位格者。天主在啟示某件事—即對人類的救恩計劃—之前，先啟示了某一位—即祂自己。這是一個從一主體到另一主體的位格行動。同樣的，它並非啟示於空氣中，而是啟示給許多位格—給一個民族。按這種了解的方式，人並非某物的遙遠而被動的接受者，也不是填鴨的對象，而是直接地主動地參與在此時此地發生的一個事件的人，他是整個過程的一部份，而且內在於這一進行中的過程，他以他整個生命，以位格的方式同另一位位格者活生生地相遇。
因此，啟示是在天主和人之間的一種「位際關係」，不可見的天主向人類揭開祂自己位格的奧秘並展現祂自己。活生生的天主與人進入一種位格對位格的關係，神性的「我」稱呼人類為「你」。遙遠的、超越的、至聖的天主採取主動，打破了永恆的靜寂，溝通了隔閡，接近人類，生活在有罪的人類中，內在於人類的生活和歷史中。天主開始與人類交談，而且，以祂豐富的愛，把人當朋友來交談—正如祂同亞巴郎、梅瑟、達味和諸宗徒—並邀請他們同祂一起與三位—聖父、聖子、聖神—在思想和愛中共融﹙參見天主啟示的教義憲章1號﹚。因此，啟示是已經位格化的，而且正在位格化之中。
現在，天主展現了自己，經由一種自我溝通，神把自己當做禮物贈予了人類。祂把自己給了人類，叫人類接納。就在這種自我贈予的整個行為中，展現了天主的自我的奧秘，和祂的內在生活及全部內涵，也就是他在耶穌基督內拯救人類的永恆計劃﹙弗一3-12﹚。
這種交流是社會性的、團體性的，它是交給一個民族而不只是交給一個個人，神在溝通和共融中與人類交往，不只是與彼此關閉的，個人和孤立的單位，而是與一個生活團體的成員，因此天主和人之間的位際關係成為人與人之間的位際關係成為人與人之間的位際關係的來源與頂點，因此啟示在其中發生的人類團體纔能逐漸建立起來並轉變為信和愛的團體、見證和服務的團體，簡言之，即救恩的團體。這樣，啟示亦能聚集並建立團體。
所有這一切都是在歷史過程中逐漸發生的；因此，啟示亦是「歷史性的」。人類的本質既是如此，也就是，隸屬於時空條件下，則啟示也是隸屬於一個進步過程，亦因此隸屬於延續和各種階段。首先，它是由先知們向我們的祖先宣佈的，然後由基督所傳播，最後由宗徒們照耶穌的命令向舉世宣講。「天主在古時，曾多次並以多種方式，藉著先知對我們的祖先說過話，但在這末期內，祂藉著自己的兒子對我們說了話」﹙希一1-2﹚。我們必須強調的是，啟示就是在人類歷史的各事件和潮流中具體而實際地發生的，就在生活經驗和人類生活團體的遭遇中發生的。這樣，人性不曾在啟示的過程之外，卻是永遠在啟示過程之中。
就在與天主相遇之時，有一種戲劇的因素；人類在自己的存在中經驗到活生生的天主的降臨，人類全然震驚得粉身粹骨，這是指在思想上，見地上，目標與價值上。遇到生活的天主並與至聖的三位一體在位格上接觸，是一個令人震撼的經驗，一如經上有關先知受召喚的事件和天主顯現給以色列民的記載所證明。天主對人類的自我顯現和溝通並非如同諾斯替教派所認為的那樣容易地就展露祂自己的奧秘，而是伴隨著對這宇宙及其歷史和人類及其行為的審判，藉此構成皈依的呼喚，亦帶著些許的催迫性，在這種意義下，啟示不只是救恩的歷史，而且也是審判的歷史。

  二、  信仰是對啟示的答覆
若以天主的話為啟示，則人的話就是信仰、天主是發話者，人是答覆者。因此，天主的話邀請人的話，天主的開放要求人的開放，天主的行動尋求人的反應，天主的自我奉獻企求人的自我奉獻。信仰是與生活的天主在位格上、生命上的遭遇，完全接受那一位啟示者、賜予者，並以個人全部的生命來還報這愛，毫無保留地為祂而獻身並按照祂的聖言來安排自己的生活。這一切的結果就是締訂盟約，在愛中成為朋友。因此，我們的位際關係是交談、盟約和友誼，而不只是在理智上承認啟示真理而已。基督信仰並非一種哲學，一種意識型態、或一種宗教制度，而是，最主要的，一個位格和一種生活；承認一個位格神並與祂活生生地交往。因此，信仰教育並不在於傳授宗教知識或給予宗教訓誨—除非所謂的知識是在深刻的聖經的教義下，在生動的位格際關係之存在和生命的關聯上，具體地認識一個位格神—而是鼓舞並教育一個人，使祂藉著聖子，在聖神內，同聖父以及世人度位格的、共融的生命。所以，一如上述，人對天主的啟示的答覆或回應本質上是注意與關切，期待與聆聽，開放和接受，並且相互地自我奉獻，完全信賴並奉獻自己。這就是我們所謂的信仰。至此所明白所教導的信仰並非只是對於在遙遠的過去被一個渺不可知的所謂神所啟示的各種教義命題，在理智上予以承認而已」﹙在實際的品際關係之外，在生活過程之外，在歷史與社會之外，與人毫無干涉﹚。

  三、啟示的記號
我們與天主和其他人的位格際關係是透過一些記號才建立起來、培養起來的。所謂記號是我們自己、我們整個身體的表達。現在，天主與人之間相互溝通的記號—透過啟示和信仰—是言語與動作。既然這是一種天主與人之間的交談的關係，就必須要有天主的話和人的話。在此，「話」不只指口頭上的表達，而且也指手勢與行動這些動作。因此，梵二大公會議的論天主啟示教義憲章說：「啟示的計劃是藉著具有內在統一性的動作和言語而實現的……天主在救恩史中的動作顯示出，並且也符合祂的聖言所指稱的教導和真理，而言語則宣告這些動作並且顯示出動作中所含的奧秘」﹙2號﹚。言語和動作二者構成全部溝涌的語言。

　四、耶穌基督是最偉大的記號
耶穌基督是記號，也是啟示的最高媒介，祂既是言語又是動作。
耶穌基督是啟示中最偉大的記號與最高的媒介。天主啟示與人的信仰的相遇點，天主的話和人的話的相遇點，或者，天人合一的極致乃在於降生成人的聖言，人而天主的基督，祂不只是天主的言語，而且是天主的動作。祂並非啟示的媒介，祂本身就是啟示。看見基督就是看見天主，遇見基督就是遇見天主，聽從基督就是聽從天主的言語。與基督合一就是與天主合一。同樣地，祂並不只是人對天主的答覆的表記而已，祂就是人的答覆本身，人類向天父所呼出的最完美的「阿們」。不只是天主藉著祂把自己給了人類，並且也是人類把自己奉獻給了天主。天主在基督內啟示並且在基督內被辨認出來，顯示且被看見，宣佈且被聽從，奉獻並且有了回覆，給予並且接受。天主的奧秘在基督內彰顯出來並且被認識了。基督是天主最完整、最根本最確定的啟示，也是人類最完全最完美的答覆。我們在耶穌基督內有了最完美的交談，位際關係的典型與天人之間最深刻的友誼。一言以蔽之，祂是「天人合一的聖事」。因此，在耶穌基督以外，沒有超過祂的也沒有別的更新的，除祂以外，再也沒有像祂這樣的啟示了。也就是說，在耶穌基督以外沒有救恩，沒有啟示，不論在祂的在世生命當時，之前或以後。昨天、今天、以迄永遠，只有耶魬基督揭示天主並且給我們救援。就在這意義下，我們可以說，啟示是限於宗徒們及早期教會的。

  五、繼續不斷的啟示
天主藉耶穌基督的確定和完整的啟示必須藉著宗徒們和教會而傳諸後世以迄末日。天主與人，人與人之間在耶穌基督內的位際關係必須被每一個人親身體驗到。這一點，是藉著啟示的書﹙聖經﹚、教會的教導﹙訓導權﹚，教會的儀式﹙禮儀﹚、教會的愛德生活和服務的生活﹙見證﹚以及教會的講道﹙傳福音、授要理﹚等等而完成的。果真如此，我們可以進一步說，在某種意義下，以色列時代的啟示和信仰﹙舊約﹚，耶穌基督與教會的啟示和信仰﹙新約﹚不只是歷史的陳跡，而且是歷歷在現在。雖然基督的史實「一勞永逸地」發生在歷史上某個固定時期，但是，就與我們的關係而言，天主藉基督的啟示仍然是一個不斷繼續的過程，仍然是歷久常新的事件，我們每一個人都與它有關，並且，我們每個人都必須向它答覆、回應。它是一個位際關係不斷成長張的過程。因為，過去的基督，今天仍是同一個基督，以迄永遠。而祂藉著復活所派遣的聖神現在仍然遍及各處，特別是在超越時空之教會內。
如果天主繼續不斷地在此時此地向吾人啟示，那麼我們將如何辨識，如何承認，如何解釋呢？
正如上述，做為在天主和人之間和人與人之間的位際關係之奧秘的啟示，除非透過記號，不可能被查覺、承認，並予以理解。那麼，過去的人是藉著什麼表記而認識了神的啟示並予以解釋呢？
在舊約中，天主啟示祂自己，是藉著介入人類的歷史，特別是以色列人的歷史。祂把自己和人，在人類中間，並藉著歷史事件和該民族的生活經驗，啟示給了人類。天主的啟示或天主與人的位際關係曾有許許多多的記號。一般的百姓無法解釋當時這些記號並認出天主在這些事件與經驗中的臨在和行動，於是就有先知來為百姓解釋，使他們能發現其意義何在。先知們之所以能如此，一方面固然因為他們與百姓們共同地生活在這些事件與情況中；另一方面也因為他們是天主的使者，接受並通報上主的言語。那麼，現在天主對我們的啟示到底有什麼記號呢？
我們怎樣知道天主在今天對我們的啟示呢？我們怎樣纔能與祂建立位格關係和友誼呢？是藉著在聖經中發現的天主的言語、教會的教導和宣講、教會的禮儀、聖事和數世紀以來以迄今日的社會中的生活的見證。此外，還可以加上梵蒂岡二屆大公會議所宣佈的：
—天主的子民，必須在神的言語的光照下來傾聽、分辨、解釋並判斷「繁富的時代之音」﹙教會在現代世界牧職憲章44號﹚
—教會有責任在福音的光照下來檢查並解釋「時代的記號」，為了能用每一時代能理解的語言，來答覆人類永恆地探索的問題。﹙同上4號﹚
—天主的子民必須在「諸事件、需要和欲望」之間闡明天主臨在之真實記號及其目的。﹙同上11號﹚

  六、對於各記號適切的解釋：人類學
但是，這些記號如果對我們沒有任何意義，與吾人的生活無關，與吾人的存在無關，則亦不能算是顯示給我們的表徵。神的啟示若不同時也是人生意義的啟示，那麼對我們亦將無甚意義。真的，我們對記號中的神的啟示的了解，只到我們能在其中看出人生意義的程度﹙布雅著：信仰的邏輯21-23頁 H. Bouilard  “The Logic of Faith”﹚，各種表記只在與我們人的經驗根本相關之時，我們才能分辨並解釋其中的啟示。
為何如此呢？與人生有何相干，與吾人生活有何意義？答案在於人類學。天主從太初便叫人成為全體受造物之靈長與司祭—「將一切放在他的腳下，以尊貴光榮作他的冠冕」﹙聖詠第八首﹚。這樣，他意識到自我及自己對其它一切的主宰權；而且，他對萬物的了解是始於已而及於物。今天，他更掌握了自然—地球和太空—藉著科學發明與技術進步，他真的成為宇宙的中心和頂峰，而且深知自己是這樣。因此，在今天最嶄新的現象就是人類更徹底地認識了自我；有史以來第一次徹底地認識了自己並以此而炫惑。發現自我是人類一切發明中最偉大的發明。其它的發明都與它有關，並且被它所決定。所以「按照信者或不信者幾乎一致的意見，人是地上的一切的中心與冠冕」﹙教會在現代世界牧職憲章﹚因此，教會的樞紐—傳教士與講道者—是「本身完整的人」，人並非靜態的存在，人有的不只是本質而已；人置身於存在中而且不斷地在改變。改變的方式有三，因此人亦置身三重的動力之中：第一：人格發展的生命動力。第二：團體生活動力。第三：人類歷史進展動力。
人格動力是由充滿了欲望和價值、重要問題和壓力、關係和處境的人類經驗所構成的，藉著它們，人纔能成熟而長成一個有位格的完人。
團體的地位是十分重要的，而且這種重要性日愈在增長之中。人只有在團體中纔能被感染，被接受並且發現自我，纔能發表自己的感情和抱負。他在團體中找到支持和剌激，因而成長發展。他經過了團體生活的經驗纔能實現其基本理想並且在社會生活中受教育。團體越是與人相關並豐富人的生命，便愈有吸引力。團體賦予了前進感、進步感、成長和實現。
最後，人，無論是個人與團體，男人與女人，青年與老年，民族與國家皆參與一個歷史的進程。在其中，他們覺悟到自己的使命和責任，而且願意在生成的歷史中扮演自己的角色。在躍動的創造衝動的催迫下，人類奔向一個圓滿；為此，他們把整個生命投注進去，評價其日常欲望，分配其精力，傾注資力，了解各種可能性，並用極大的努力來創造更好的生活，且排除萬難來為更光明的前途舖路。而且他們深知欲達此目的，只能藉著改變這世界和在改變世界的過程中改變自己；成己成人。按此，則人類的歷史進程根本就在於它的生成發展之中。因此，一個傳道者應該自覺與人的歷史進程團結一致，應該有一種歷史感，進入歷史的變遷之中並且了解人類進化的動力。
那麼，任何事物的相關與否，皆視其與人類所處之三重生命動力的深刻關聯而定。就在它之中，並因著它人類纔能了解什麼有意義，並向它回應，而貫注整個生命。因此，人類的經驗是傳達天主的話給人的媒介，也是使天主的話能被人所接受的環境。

七、過去與現在之間的辯證關係
在這樣的背景下，用鉛字排印出來的歷史事件，或在救恩史中世世代代已逝去的人們的生活經驗都將與現代人無關，也因此不能成為現代的啟示的表徵，除非它們能光照我們時代的記號—即當代歷史事件和潮流，與吾人今天的生活經驗—並賦予它們以意義。僅以抽象的或無關位格的方式來解釋或重複聖經上的話，而不與吾人目前的生命息息相關，是不夠的。只有與目前發生的事件有關的解釋纔能賦予過去的啟示的表徵以意義，令人信服。所以，救恩的福音—展現在以色列歷史事件記號中，藉著基督﹙祂的一生，祂的教導，祂的福音尤其是祂的復活奧跡及遣發聖神﹚和教會活生生的傳承，教會真實的訓導權，及教友在世上的祈禱和生活經驗—在今天必須予以重新解釋，重新講述，用新的方式，使它成為一種新鮮的話，溫暖的話，時代的話，人的話，為這時代人有意義的話，與當代人的思想和生命有關的話。換句話說，今天的生活處境與人類的問題必須以過去的啟示即救恩史中的人類生活處境來光照和解釋。這樣，藉著使用當代人的語言，針對吾人今天的生活處境來重新解釋天主的話，啟示就在此時此地發生了。「教會所作證的福音，若非嚴肅考慮世人對它的反應，則無法清楚陳明。因此，神學的工作必須在於福音和社會—即各種文化的貢獻，其科學、藝術、文學和宗教等—雙重的光照之下來進行。」再者，「天主教教義必須承認我們的文化環境中的各種哲學及人文主義含有為教會的宣導和神學不可或缺的成分」﹙布魯塞爾神學會議﹚
另一方面，今日的啟示的記號，即吾人實際的生活經驗的成分除非有一種辯證的關係﹙過去與現在之間的辯證關係﹚，否則就沒有基礎或意義或存在的理由，就是說今天的啟示的記號必須用過去的啟示的記號和言語來予以分辨、光照、解釋和了解﹙否則我們會墮入個人主義，主體主義，間接的理性主義和現代主義。﹚因此，今天的危機在於厚彼薄此，而不能維持平衡並在兩者之間有一種位格上的連繫。但是，過去和現在的啟示兩者都是同在基督內—天父只藉著祂啟示了自己及祂對我們的計劃，無論在過去，現在或未來—纔有其統一性和一致性，價值和可靠性。

   八、天主的啟示與教會的使命
如果神的啟示和信仰主要地在本質上並非傳達並接受真理而已，而是位格人的活生生的認識，並且是在生命的友誼中躍動的和有意義的關係，訂立盟約並與天主為友、彼此為友的話，那麼，教會的使命就在於為成此種位際關係和友誼的記號和工具。正如教會憲章所言：「藉著與基督的關係，教會是一種聖事或者與天主的密切結合，以及全人類的聯合。教會亦是達到這種結合和聯合的工具。」簡言之，教會的使命在於人類的共融和救恩。所以，今天的使命是啟示的工具，因為啟示就在於已經實踐了的使命。天主的計劃之逐漸揭開和它的逐漸實現是相攜並行的。而且，它的揭開和實現是在一個信友團體中發生並藉此一信仰的團體，即我們所謂的教會之服務和媒介纔能達到的。因此，教友傳教法令才說：「教會的使命恰好就是彰顯天主的救恩計劃，並且在這世界上、在歷史之中來實現它。」正是藉著這接受了訓導萬邦的使命的教會的宣講，啟示纔成為「活生生的」和 「實際的」。因此，教會的使命正如同啟示的目的和對象，是在耶穌督基內的天人合一。教會在基督內纔為萬民在時間和空間中實現並繼續天主的啟示。

   九、啟示與宣道
宣道是教導聖言的一形式和階段，藉著它教會的使命纔顯示並實現。也就是說，從啟示到信仰的過程也藉宣道而發生並且繼續下去；在宣道中，並且藉著宣道，纔實現了天主自己所傳達的奧秘、人在彼此遭遇中的答覆和位格的友誼關係。
因此，我們在反省啟示、信仰和教會使命的神學以及人類學以後所蒐集的各種原理必須應用到宣道上。任何一個考慮到這些原則，並且在宣道時對一群人實現此時此地的啟示過程的宗教教育纔是真正的和適切的要理教育。

  十、什麼是宣道
所以，我們可以把「宣道」定義為「教會的教導，藉著它使一群能在天主聖言的光照下，解釋他們的生活處境，並依此而活於其中。」
或者，亦可定義為：
「教會的先知式的教導，使得在福音的光照和聖神的引導之下
(1) 在人類和人類的環境中辨認出
(2) 天主繼續不斷的救恩活動的記號，
(3) 而且藉著教友的作證、聖經的證明和教會訓導權的指示，而逐漸揭開這些記號的全部意義和內涵。
(4) 以便引導人自由地承認耶穌，祂藉著啟示聖父及聖父的愛
(5) 完全把人啟示出來，並把人的最終意義清楚地予以揭露。

註  本文中Catechesis 一詞有譯為「教理講授」，有時譯為「宣道」，請讀者加以明辨﹙編者﹚本文原名：Catechesis, Theology and Anthropology 摘自： Euntes, Volume VI, 1973. n.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