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學論集 第廿三期 1975年 117-1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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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世中，到處我們都會發現尋覓靈修途徑的人，隨時都有尋求天主而需要領導的人。若想找到這些追慕天主者並不需要到遠方去，尋主者就像旅行人的方法各有不同，大部分人離不開日常生活。天主的山很近，可能出了家門不遠的山坡路旁就有領導者在等著。
過去我們稱領導者為精神導師或良心之師，今日稱之為顧問。印度稱為禪師或師父。無論任何稱呼，實際上他們的意思完全相同，有些人找到了天主的道路而繼續往返其間。這條路不好走的。因為有山，有沙漠，他們第一次走這條路單獨的，在到達山上目標後又折回平地，為的是幫助要攀登此山的人，雖然他們是單獨的，但路上並不只你一人，還有門徒。
或沈思或坐禪，或聖神同禱會或傳統的靜觀，無論用什麼方法祈禱，我們都需有領導者，因為這種道路很危險，有高山，有深谷，有人適於登山，有人適於下坡，每人選取適合於自己的。這裏有個故事：有位神父在越南山區工作，有天晚上，他與他的傳教員走一條山路，在面臨深谷的山腰間，神父指著天空說：「你看天主怎樣大能！」那個山地人靜默片刻後，指著深谷說：「你看多麼深！」
每位領導都有他的方法，一位領導人員離不開他的道路。內修生活有不同的傳統，有不同理想的領導者，耶穌說：「你們導師只有一位，就是默西亞。」（瑪世三10）他是我們的導師，也是道路、真理和生命。（若十四6）相反的，佛祖說：「我就是指示道路的人。」若翰也是被派遣來準備耶穌基督的道路，「那在我以後來的，成了在我以前的，因他原先我而有。」（若一15）他留在他的地位，他不能和他的門徒說：「跟隨我！」因為他沒有與耶穌基督同樣的地位。
宗徒們是按基督的方法領導人的，因為他們已經走過到達天父的道路，而且繼續不斷，這是基督徒內修生活導師的特點，他可以用保祿說的話說：「因為你們縱然在基督內有上萬的教師，但為父親的卻不多，因為是我在基督耶穌內藉福音生了你們。所以我求你們：你們要效法我！為了這個緣故，我打發弟茂德到你們那裏去，他在主內是我親愛和忠信的孩子，他要使你們想起我在基督內怎樣行事，和我到處在各教會內所教導的。」（格前四15~17）
保祿自己做了榜樣領導他的門徒，且給他們生命，不像經師一樣告訴人怎麼做，自己卻不做（瑪廿三3），他領導他們到耶穌基督的聖心內，他寫信告訴門徒他與天主生活的經驗，說真的，這個經驗很特殊，他是內修生活很偉大的導師，他在這方面的道理可以綜合起來：「你們該效法我，如我效法了基督一樣。」（格前十一1）
我們只有一個導師，就是耶穌基督，這是真的，我們只有一個父親，就是耶穌基督的父親。反過來說，我們也可以給在基督內給我們生命的人稱為父，也可以給做我們模範的人稱導師。因著天父得以被稱為父與在基督內蒙召做導師的兩大奇恩，藉著天父與耶穌基督也藉著聖神才會完成。
按照保祿，神師可稱之為「父」，因他給教友重生的新生命。另有個意義是隱修院的院長也稱為父，因為他是團體的家長。他該有兩種理想的任務：即照顧院中兄弟的生活，且如天父給他們永生的生命；他這樣做是藉著聖神，是父也是指引人認識父者，如果他可跟耶穌一樣說：「誰看見我就是看見父」，則他指引人認識父的使命會做得比較完美，藉著聖神他會幫助他的門徒與他一樣說「阿爸！」祂是惟一至尊之父，聖若瑟對耶穌是天父的肖像，也讓耶穌看見天父。
神師是天父的肖像，也應讓人自他看見天父，他對他的門徒有與聖神一樣的角色，不強迫，但光照，解釋，助人了解耶穌基督的話，他讓門徒很自由的在他自己的奇恩內長大，這樣的父不是專橫者，是予人生命，振奮人心及照耀者。他這樣做則真有聖神的角色，協助被領導的人聽到聖神的聲音。
如前所述：聖保祿是內修生活的導師，他提供意見在具體的生活境況中，一般說來，是在生活問題中寫他的神學。他沒有浪費時間去分析情形，而是很快的提供意見、實際的解決問題且是神學方面有根基的意見。我想提出他那封致斐理伯人書。在他喜愛斐理伯的教會裏有兩黨，他勸他們彼此了解、相愛、謙虛：「各人不可只顧自己的事，也該顧及別人的事，你們該懷有基督耶穌所懷有的心情，他雖具有天主的形體，並沒有以自己與天主同等、為應當把持不捨的。」（斐二4~6）
若望與保祿一樣很實際的貢獻意見，比如：他講彼此相愛的愛德時，給人看最高目標，即你們應與基督一樣達到滿的程度，若望講的理想是我們在他人身上彼此關係中可體驗到「天主的愛」。
在這方面我們所說的領導人，宗徒們有特殊的地位，因基督親親自教導他們，將天主生活的奧跡彰顯出來，由朝夕的共處中教他們神類的辨別。
若望呼籲人們不要凡神就信，而該分辨出真假默西亞（若一、四1~3），他在默示錄前幾段譴責沒有基督徒精神的人。他完全明白自己內修生活領導的角色，也知道他講的道理是耶穌基督的，且這個道理他設法在具體生活中實踐。他肯定領導心神的，只有天主自己。他也說過，因你們有經驗，且都曉得你們由聖者領受了傅油（若一、二20）。
我們知道真正的靈修導師是聖神；聖神在日常生活中領導他，因此基督徒心裏有祂的活動。導師的角色是讓人看出聖神的活動。當然有時導師該有權威，也可能是必需的，遺憾的是尋常慣用它的導師，似乎也磨滅了被領導者神類辨別的能力。
真正的嚮導是認明道路者，他已經走過一條路且繼續不斷地與他人同走，也把這條路認識得很清楚，惟有這樣的嚮導才會知道這條路的特點及怎麼走。藉他的經驗也應知曉別人的道路，要不然他是內修生活的僭主而非嚮導，他要人服從他，有時是怕錯過一個得到門徒的機會，通常這樣的人只認得走路的方法之一而已。
惟有長期的默思會給一個人的經驗全面的價值，這是因為大德蘭在神學方面喜歡有學問的神師、勝於一個已成聖的人。一個人埋藏在自己的經驗裏，對別人就像瞎子一樣，不會留心別人經驗的特色，而會把他人的經驗想像與自己的經驗一樣。
真正的嚮導應該光照，扶助他人，因此他比他的被領導者年紀大些，他是那個人成功的保證，我想很多年輕人因為沒有已成功者為典範而失去支撐，他們會說這樣的成功不是他們所要的，但如他們有著聖德方面已有成就的楷模會有鼓勵作用。
倘若在很難過的時間， 一個嚮導對他的門徒沒有辦法的話，他至少會親切地告訴他繼續下去，別怕！天主和你在一起，我也扶助你。他會竭盡一切經驗努力支撐他，耶穌基督降生成人也為我們做了。
在社會中，孩子們受的教育是按照社會的觀點、要求，社會給孩子們理想的模子且灌輸思想，為的是讓他們達到社會冀望的準則，在修會中有時也會有一樣的現現象，把靈修訓練與會規混淆。
修道士與教會中的教友需要接受訓練，也需要有方式，另則讓他們很自由的走天主的路，這是內修生活領導的特色，在必要的規矩中讓他們發現各人靈修生活的使命。
對規條，很多人抱怨，不願多講它，可是我要說：抱怨的人不應抱怨規條而該抱怨自己的錯。要認清這個問題需要領導協助他發現抱怨的關鍵，因為領導者會讓人看楚自由的路。
一個人本身就是個小宇宙，深入了這個小宇宙就可很自由的發展。一般人講自由是說沒有外界的束縛，我們開始了解的一些不是社會發展的問題，因為社會發展有時受制於某幾個人。在這個世界只有一種自由，就是精神的自由，每個人的自由是獨一的，每人要發現他自己的自由，可是他也需要領導者，只有內修生活的領導者會在規矩中給人自由，也讓規條有彈性。
平常內修生活的領導者在年齡上比他的門徒大，所以他們之間的關係是子女與父母，這是很正常的，別怕這樣的關係有些過份，開始內修生活時這樣的態度有些必需。一個人欽慕他的領導者會很快的走內修生活的路。
有的領導者歡迎門徒有如上的態度，以為這樣的關係是個機會得享有為父的感受，另則不會有太親暱的樣子，危險的是領導者沒有協助他們成熟。
所以一位靈修導師應協助他的子女成長，雖視他們為子女，有一天他要承認他們長大了，那一天他不應再把他們當做小孩子，也可能這個子女與天主的關係比他的領導者深。但有很多神父怕有天他們內修生活的子女長大成同輩而不再是孩子。
無論男女這樣的發展是正常的，一個領導者應照聖神的光照幫勵他的門徒在他自己的路上進步。反正一個人與天主越親密越能獨立而找到他自己原有的樣子，因此最重要的是他與天主的關係。正常的領導者與被領導者的關係應該越來越自由和自然，開始是輔導進而分享，因為他們在天主與人前很自由，所以門徒來看師父，不是因為他需要輔導或幫助，而是共同分享內修生活經驗。
師徒間的關係越深，距離越小，就如聖方濟各撒肋爵與聖婦尚達的係，雖然那時仍是門徒與師父，但彼此成了好友，只有在種情形下與耶穌的密切關係才會開放出花朵來，耶穌告訴門徒說：你們不是僕人而是朋友，將天父的關係啟示給了門徒。（若十五15）
師徒間可講最親密的話，就如與天父之交談。師父不必有師父的樣子，他還是師父，門徒亦然。
我不是說所有的師徒都能有如此的關係，可是以上形容的師徒關係是理想的，在這方面耶穌給我們立了好榜樣，倘若無法產生這種關係，甚至開始有這樣的關係就不很理想；仍該慢慢訓練有這種能力的人有這樣的關係，不要強迫，因為內修生活的進步有很多因素，不是神師所能左右的。
這樣密切的關係完成後，師父讓他的門徒親自讀出自己心靈深處的境況，這時他真是師父。有人說這是夢想，且說師父應保持其角色，保持距離，尤其是女孩女；這樣的話是因為師父尚未完全控制自己，他也無法與門徒分享最深的經驗，也可能是怕門徒認識他，發現他內修生活沒有深的根基，這只有一個辦法，為師的自己應繼續發展與天主間深的交往，誠然，用書上的話去教訓他人很容易，可是要以體驗去輔導人卻非易事。
為什麼缺乏真正內修生活的領導者？這是因為需要有豐富的經驗，也需要有神類辨別的奇恩。
一位靈修生活的領導者，會吸引門徒，因為內修生活的經驗和那個門徒近似，這門徒一見師父本能的就知道彼此間的經驗相類似，那個門徒很快的會發現師父在他自己的內修生活中有回音，他說的話讓門徒知道他了解他，彷彿他在神師的經驗中認清了自己經驗。
閱讀書籍也會產生類此的效果，我們本來沒有辦法表達，也好像沒有發現的悠然出現了，就像已瀕臨絕境不知邁向何方而豁然暗花明了。讓已走過那路的領導者領導我們，只要跟隨他，他是天主派遣來的，屢次有人長期在黝黑的夜中摸索，而在聽一位神父講話時陡然發現是他，那就是他期待已久的領導者，不會是別人。
那個領導者是天主給的，是祂打發來的，驟然間我們愛他，因為他是天主永遠愛我的愛的標記，只需跟他講話，兩人經驗即可心照不宣，因為這樣的關係是在基督內且很熱烈的，剎時天主親臨了，是不可置疑的臨在，兩人之間的關係是愛，是奧秘的愛。
神師只不過表現天主單純，超然之愛，他簡單的表現天主對他的愛，門徒也是在接受天主的愛，因此很快就意會了，當然這也有幻象的危險，因為我們是人，不過這樣的有了，二人開放自己接受天主在他們中間。
至此只有一個比方可以形容內修生活的領導者，他不是職業領導者，他是朋友或伴侶，雖然他的門徒少去請他輔導，可能他住的地方很遠 ，可是這個門徒知道在祈禱中他跟他在一起，他是困境中的同伴，也是歡樂時光的分享者，門徒太倦時會停在路旁，他會鼓勵他繼續向前邁進，他無法陪他的時候會給他指示，在他經過黑夜摸索時，光照他。
他是內修生活領導，不因他講奧秘或有權威的話，而是因為他知道他認識這條路及其他途徑，猶如我們走的路都是他曾經歷的，他分享他的經驗時，他能化抽象複雜者為簡易明瞭表達，因為他控制他的經驗，無需矯情造作。他是父親、兄弟、朋友及伴侶。
一位能忠實地傾囊給予的神師，他知道人們會愛他，如果他做的都是在天主光照中做的，他不應怕人們愛他，而該記住大德蘭向她的修女們講他們的神師：「你們甚可愛他到底」。誰幫助人了解天主的愛也等於協助人給他報酬，當然這樣的情感有多少之分，但要知道它會很深。
有人說這樣做不是內修生活的領導者，我敢說這是內修生活的完成。所以耶穌基督領導他的門徒到達天父，給他們最密切奧秘的生活，宗徒們看見耶穌即看見父。所以若有人和我們說在你身上我看見耶穌，在你身上的耶穌讓我看見父，所以若有人和我們說在你身上我看見耶穌，在你身上的耶穌讓我看見父，那時我們可以與耶穌一樣想，我們不是師父而是朋友，如果我們能跟耶穌一樣說「我已經將你的名字宣示給他們了，我還要宣示，好使你愛我的愛，在他們內，我也在他們內」（若十七26），我們才是按基督的方針領導人的神師。
每個宗教都有這樣的橋樑，即司祭或聖賢或天神，他們的角色是導人通向尊高的至上者，這樣的橋樑是至高者的圖樣，而這橋樑多少已是完成的。我們努力地尋覓至高者，越接近他，圖樣越模糊，越進入太虛之境，除了天主親自接近人靈導引他通過太虛而進入祂內，沒有人能跨越此境，無論任何人若沒有天主特殊寵光的召叫，怎麼能想在這樣的情形下找到天主。總括存在中的太虛而成整體可理解的存在性，進入天主的一般途徑是適合於人的。
天主為打通天人際會的路，祂自己藉著降生的聖言那條路，有這樣完美的橋樑，誰敢在基督前自稱為橋樑的圖樣？只有體驗過天主，也按照祂的愛去生活的人會輔導人，做指破迷津的導師即跟耶穌一樣指示道路。
這個世界有享盛名的師父，人家去看他，只有一個原因即「天主的人」。我知道有很多成聖的模子有這個色彩，耶穌解放了這觀念的束縛，理想的導師是找到了天主道路的人，且在天主內穩固了他自己，雖然他與常人一樣的生活，但一眼就可讓人感受耶穌與我們同在。
你們要說以上講的都是很好的，但那裏有這樣的靈修生活導師？我想有很多人有這個能力而不自知，且耶穌已在他們內流露出來，因為有一天有人來敲門請求輔導，他會很快了解他們是領導者及指明道路的。但他們無法在門徒生活裏引起在主內經驗的共鳴，可是一旦發現他們是橋樑後，就不能推卸溝通天主之間關係的責任，這樣他們對門徒是真正基督圖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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