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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學論集
(1975)p571-585
   

基督內的團體

 

這份報告探討一個簡單的問題。此刻、對團體生活這問題,什麼是聖神願意傳告給我們的訊息?假使我們肯謙遜而真誠地祈求,則對如此緊迫之事,那聖神之光不可能會拒絕我們的。
坦白地說、今日、我們都得承認我們和我們的前輩,對這問題的看法有了偏差。這是不容爭辯的事實。
眼見那些入會的年輕人以純正的動機,全心全意追隨天主並服務他人,然而一旦變為唯我主義、自我追求、而滿足個人需要的獨身者,誰不認為這是一個悲劇呢?實在沒有什麼能夠保護那些不與天主聖寵合作的人、免於步上這樣的結局,不過、我們的團體應該幫助大家、不要像那些人一樣重蹈覆轍,至少應給予他們支持而不是加增其危險。
甚至在那些毫不自私地恭敬上主、服務人且在傳教工作上頗有成效的人中,多少人在他們的私生活上具有如瑪竇•艾諾德所說的一樣的難受之感:「……生命是一座孤島,我們幾百萬人在一起,但卻是個別孤獨地生活著。」
那些申請免除司鐸聖愿的會士,難以抑制地重複說:「我不願變成那樣的人,要我和那種人保持接觸而設法生活在一起,很不容易。」在我們的經驗中,最悲慘的情形是我們相信那些人具有真正修會聖召的─假如他們曾經遇見一個真正的團體,他們決不會離開的。
退出的理由還可以繼續報告下去,但是不再成為新聞,也沒有值得研究的必要。我們首要之責是改進團體。我們將怎樣做呢?首先應依賴上主,祂曾從人類可怕的混亂中產生基督教文化的奇蹟。還有一點重要的是把問題置於歷史的層面來觀著:盡可能找出我們如何達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問題好像根植於我們對天主和人的感情關係的態度。首先、我們該當承認信德的薄弱。許多會士無法把過度理性化、抽象化、神哲學命題和自己的智識文化、做一滿意的個人的思想綜合。因此、他們不曾發展成整合性的人格。原因即他們從未曾成為團體中的一員。問題的根源在於感情,廿世紀的人、沒法接受感情和理論不相配合的事實。
這種感情的軟弱並不難了解。坦誠地說、數世紀來我們一直輕忽了基督徒的中心誠命,即愛主愛人,而傾向於半白拉齊(Semipelagian)主義的「成全」,尤其此種「成全」觀念是出自亞理斯多德而非天主的啟示。於是基督徒的成全以意志主義方式表達,這都是基於對聖經中保祿書信所說賽跑得獎一段記載不正確的了解。把生命看成一種忍耐運動競賽(格前九24),無形中、祈禱生活裡感情的因素、在我們與天主和人的關係上一概被貶低。假如一個人忠信地、痛苦地按時認真祈禱、一切都會很好。聖依納爵鼓勵人忍耐、刻苦,然而忍耐與刻苦本身不是目的。事實上,所有他的神操和默想題,都是準備我們去接受那無限渴望的經驗,即有意識地同天主接觸。可是如今我們幾乎感覺這種接觸與自然地產生的喜樂是種奢侈,因為似乎是種自私的貪戀,我們應該加以拒絕。
其實、這種態度完全曲解聖依納爵的教訓。他對流淚的恩惠亦如他對同伴一樣的珍愛。所以、那種把與主契合視為奢侈的態度,從心理學上說也是過分天真而不切實際的。假使我們在主內找不到喜樂,自然就難避免到別處尋;通常大多數是在自我崇拜和不健全的驅策下、尋求個人的成就、榮譽和名望等另一種情況。或者是在人的關係中尋求感情的滿足,而這種滿足對我們獻身於主的特殊生活方式是完全不合適的。因種種藩籬的撤除,這種誘惑變的越來越普遍。答案並非在重建立人為的藩籬,而是復甦同基督和弟兄們真正的感情鎖鏈。一方面聖召喪失的數目很大、另一方面心靈的萎縮,有時便成了放棄守貞的一種論證,認為守貞是基督教史上的不幸事件。事實上、歷史證明無論何時如發願守貞是與耶穌基督結合、以祂的心意生活、即能創造出真正愛天主愛人的整體人格。這種人格的發展起自基督的召喚。而這種發展乃是在基督內深深地與團體密切結合;然而除非強制個人的成就,而以天主的旨意為依歸,這種發展難以產生。如果在求成全、求威望、求成就上競爭,我們就無法彼此相愛。另一方面要想建立真實的修會團體、而僅基於人性的和諧或心理的需要,那註定會失敗的。這種需要在正常的情形下、該在更自然的婚姻結合中滿足。修會團體的特點、就是在基督內的團體,此外別無他途可循。我們之所以藉著祂的愛結合在一起、乃分享祂的愛,這種愛即專注於祂和祂的人民。同時那些藉著祂的愛而非因性格相同、趣味相投生活在一起的人,乃是普通的人也有著一般人的人性需要。他們有一基本責任、在正義和愛德中彼此滿足這些需要。事實證明、我們大而且制度化的團體、尤其是不鼓勵私交情的團體完全失敗,而且仍然(根本)沒有滿足這種基本需要。事實上、在我們和天主以及同弟兄的關係上,楊森主義者和不合基督教義者對感情的不信任,完全是一樣的。大概這便成了陶冶基督團體最嚴重的阻礙。
我刻意地描繪出一張使人沮喪的圖像,因為對善良者不是問題─他們在許多團體中佔大多數─我所願意曉示的是聖神要對我們講話。確實如此,今天我們發現不少人的團體、他們都以基督為依歸、在祂的愛內結合成一體、以既不排拒亦不毀壞感情的聯繫而發展他們與祂的關係,而培育他們健全的成長。在這樣的情況下,這種親密的聯繫自然地會伸展到整個世界。

基督自己的方法
讓我們反省一下、初期的使徒團體,看看基督以祂的愛把他們聯合在一起的那些男女信友,創建一個溫暖、開放、合乎人性的團體,在他們的團體中發生過什麼事,必定對我們有幫助。這模式的團體並非不實際而是想望的成果。這些人同我們極相像,他們固執、極端個人主義、缺乏忍耐。如同我們一樣沒有前途。基督如何塑造他們成為一個愛的團體?
我不想以抽象的方式來處理這個問題。我寧願直接回到福音的源流中去,為的是看基督如何逐步領導祂的門徒變成一個團體。由福音的敘述裡、我們了解什麼是做為祂的門徒、以及吸引他們形成福音的使徒團體的具體意義。當我們談福音和宗徒大事錄,很明顯的看出、基督的整個意向就是改變他們:於是他們就自然地回答,以人的樣子對待祂並彼此相待─那就是像祂自己一樣。因為他們那麼愛祂、喜歡祂、依附祂、他們遂採取祂生活的態度,並逐漸接受祂的思想和行為的方式。
在整個的過程中,他們相互的來往日趨親密。分享同一深厚的愛、他的發現自己的思想和行為在同一層面上,因此相互有了較佳的了解。他們感到共融的需要。總而言之,他們變得彼此喜歡、且以真正生活和愛的團體而出名,即是跟隨納匝肋人耶穌的團體。然而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需要耶穌無限的忍耐,直到聖神降臨那天。聖神的滿盈更新他們,這團體並未完全實現。直至那時,雖然他們具有善願,但是他們遲於領悟並且極為軟弱。然而、隨著時間的演進,尤其是當基督在世的生命,於巴斯卦奧蹟中達到高峰時,這些門徒便在他們與基督的結合中長大。福音所述復活的基督的事蹟與我們的目的極其相關。他們曉示我們,在生動而漸次增強的方式下,當他們全心歸向基督,彼此之間的感情逐漸增強,相互往來進入更深的層面時,門徒們才變成一個真正的團體。
福音以動人的插曲描述門徒們因怕猶太人而秘密地聚在一起。(若廿19),這純係人的怕懼和難過的正常經驗把他們聯繫在一塊。他們也知道一旦別人認出他們是基督的門徒,就有與老師遭遇同樣命運的危險。
聚在一塊,門窗緊緊地關著(若廿19),他們難過,互訴憂傷,因為他們所愛的主不再同他們相聚。祂曾說過第三日祂要從死者中復活。可是、他們卻只見祂被懸在十字架上,受路人的嘲笑(路廿三35~38),「這不是復興以色列的默西亞嗎?」(谷十五29~32)。有人把祂移放在墳墓裡,用大石頭掩住了洞口,這幾乎封閉了他們的希望。
憂傷之際、越法加增他們對老師的懷念,無形中使得他們回想起祂對他們所說所做的一切。這些記憶點燃並保持他們微弱的希望,祂或許會復活。就是這些相同的感受、使得他們願意為祂做些事。有些婦女準備了殮布和香料,焦急地等待時刻一到便回到墳墓為主塗敷聖屍(路廿三55~56)。
一天多來,某些意味深長的事在門徒中發生了,他們開始提供新的個人經驗。同時、注意到所有這些關於主的經驗,如何都是因著祂而在彼此很接近的人中互相分享。每一種情況都令人感到有種共同的需要,就是無論什麼焦慮、驚異、喜樂或安慰皆需與弟兄們溝通和分享。就是這樣、顯示出他們間濃厚的感情,他們互相幫助,彼此扶持,大家激勵去尋找主,最後一起發現了祂。
一週的第一天、大清早,他們來到墳墓,那時、太陽剛昇起。他們彼此說:『誰給我們從墓門口滾開那塊大石頭呢?』(谷十六2~3)
當瑪利亞瑪達肋納看到石頭已被移開,她就跑到西滿伯多祿和另一門徒那裡,即主所愛的那一位。她說:『有人從墳墓中把主搬走了,我們不知道他們把祂放在哪裡了。』(若廿2)
別的婦女站在那裡、不知道想什麼,突然兩個衣著光亮的人出現在她們身邊。『你們為什麼在死人中找活人呢?祂不在這裡了,祂已復活了。』你們應當記得:『祂還在加利肋亞時,怎樣告訴過你們。』她們於是記起祂的話。這些婦女由墳墓回來,就把所見告訴十一位門徒以及和他們在一起的。其他的婦女也把這事告訴了宗徒,然而、他們認為無稽之談,不相信她們。(路廿四4~11)
確實如此、整個故事好像是無稽之談。然而伯多祿起身跑到墳墓去(路廿四12)正如若望補充路加所說的,「伯多祿便和另一位門徒出來,往墳墓那裡去了」(若廿3)。值得注意的是在團體裡、他們一老一小,而且他們倆非常親近,別人也都尊重他們的友誼。由瑪利亞瑪達肋納首先把所見的報告給他們這件事上、我們可看得出他們的地位。
此外、更有意義的是雖然大家懷疑、不敢相信,因瑪利亞和其他人所提的主復活的經驗,伯多祿和若望感到至少有應去看一下的必要。他們對主的感情、被婦女們的話所激動。不顧個人危險及疑惑決定出去探看究竟發生什麼事。在信德和與主的新的交往中、相互分享新的經驗,引領團體進入更深的信仰和更大的愛中。
他們倆人一起跑,但另一個門徒比伯多祿跑的快。先來到墳墓那裡……然而沒有進去。隨著他的西滿。伯多祿也來到了,進入墳墓……然後那個門徒也進去。一看見便相信了。這是因為當時他們還不明白耶穌必須從死者中復活的那段聖經。然後兩個門徒又回到家裡去了(若廿3~10)。
無疑地、當他們回到家裡後,必與朋友討論所發生的事,並且設法提出他的澈見(insight ),因著他們的相信,自然就對主的復活的事實表示關懷。其時
瑪利亞站在墳墓外邊痛哭……『女人!你哭什麼?』『有人把我的主搬走了,我不知道他們把祂放在哪裡。』說了這話就向後轉身,見耶穌站在那裡,卻不知道祂就是耶穌。耶穌對她說:『女人!你哭什麼?你找誰?』(若廿11~15)
福音的敘述和對答充滿感情,瑪利亞所表現的多麼合乎人情,耶穌叫她的名字「瑪利亞,」她認出祂之後立刻以希伯來語叫:「拉比」,然後抓住祂的腳。(若廿16~17)
在這點上、一個新而相關的要素顯示出來。是主自己指示她:「妳到我的弟兄那裡去,告訴他們,我升到我的父和你們的父那裡去,升到我的天主和你們的天主那裡去」(若廿17)。當耶穌顯現給她時,希望她跟別人分享她所領受的,所以瑪利亞.瑪達肋納就去告訴門徒說「她見了主」,並將耶穌對她所說的話報告給他們。(若廿18)瑪利亞並不以為保留那美而深的經驗是重要的。主給祂所鍾愛者的體驗為別人同樣有價值。由福音的記述(若廿四34)我們了解,因伯多祿和瑪利亞分享他們與復活的主的經驗,即那些聚集在耶路撒冷的門徒與他們歡度了同一的復活節,他們的主不在死人中,祂已經復活了。他們的信德和望德遂完全恢復,同時、在那晚當耶穌尚未顯現給他們大家之前、被他們倆人得先為目睹而光照。
福音一再地指出,他們對主的愛和喜悅如何編織在耶穌於他們中、慢慢所建立的感情的鎖鏈上。我們知道「就在那一天,他們中有兩個人往一座名叫厄瑪塢的村莊去;他們彼此談論所發生的一切事。正談論的時候,耶穌親自走近他們,與他們同行,他們的眼睛卻被蒙蔽住了,以致認不出祂來。」(路廿四13~15)
厄瑪塢二徒陷入憂鬱、孤獨、失望之中,因為他們所鍾愛的人已不在了。然而他們仍想著祂。他們之所以離開耶路撒冷,是因為他們憂傷,納匝肋人耶穌本是一位先知,在天主及眾百姓前,行事說話都有權力(路廿四19),卻被判死罪,釘在十字架上。他們對祂的擁戴可以從他們的悲哀中看得出。尤其是因他們都無心從事任何工作、只是談論祂:不僅限於他們二人,甚至當他們行路時,連與他們同行的陌生人也論及此事。尤有進者,當陌生人在路上與他們談論聖經時,由於他們對祂強烈的感情、使得他們的「心很熱」(路廿四32),不管婦女們以空墓或見到天使的事驚駭了他們,他們離開聖城是真的:這消息已被他們的一些朋友所證實(路廿四22~24)。他們的希望遭受幻滅也是真的。不過、他們很愛他們的老師。他們感覺他們需要有人聆聽並願意同他們談論心中的事,最好同他們住下,因為天已垂暮了(路廿四28~29) 。更明顯的事實是當他們睜開眼時,認出了祂,「他們立即動身返回耶路撒冷」(路廿四31~33) 。他們感覺迫切的需要回到他們的弟兄們那裡去,遂毫不遲延地起程前往報告他們,主已復活了。他們無法隱藏老師復活的喜樂,一起分擔痛苦的,同樣,也願一起分享這喜樂。
聖路加以簡短有力的筆法、描繪出門徒親密的感情,二位門徒回到耶路撒冷、報告大家他們見了主,有人回答說:「是真的。主的確復活了,而且顯現給西滿了。」(路廿四33)這新鮮的報告加強了團體的關係的緊密性。這團體充滿人情味並合乎常情,因著這位他們共同深愛的人,以致他們互相的喜愛、越來越普遍化,儘管各人皆以自己的方式、個別的樣子,但是由於他們都熱愛同一的主,故在相愛的感情中融合為一體。

尊重異己
假使我們留心觀察這團體對孤立的多默的態度時,則有關尊重異己這一點就顯得更清楚。多默所以有此行為不難找出他的理由。他對天主強烈的愛以及對耶穌基督之死亡的悲痛、促使他有某種不可避免的孤獨。我們定記得、數週前門徒們曾提醒耶穌:「老師,不久之前猶太人不是要用石頭砸死你,你還要回到猶大去嗎?」當時只有多默一人願與祂分擔一切苦難和遭遇。「讓我們也跟祂一起去死吧!」(若十一8)多默是一個秉性剛強而富有感情的人,因為主對他而言就是一切,所以他必須單獨尋求主的死亡所產生的問題的答案。
然而、令人感動的是認識他、了解他行為的弟兄們認為應把他們所知道的告訴他,而且多默雖然需要孤獨、但他並沒離開他們聚集的地方獨自在附近躊躇。「十二人中的一個、號稱狄狄摩的多默當耶穌來時、卻沒有和他們在一起。」(若廿24)但於黃昏時分、他回到了團體中、福音告訴我們,他們多麼渴望告訴他好消息。「我們看見了主。」(若廿25)在多默蒙受恩寵看見主並與門徒們分享納匝肋人耶穌從死者中復活的喜樂,即征服死亡的主之前,八天過去了。八天後、他像其他門徒一樣說出:「我主,我天主。」(若廿28)充分證實且在耶穌內獲得信德的圓滿、便成了一位主的人。這主題一再提醒我們這些門徒與主契合的感情以及他們彼此間具有的人性的愛,絲毫不爽地描繪出一個真正的修會團體的特性。
我們無須顧慮地指陳、這個使徒團體所以變得如此好、只因他們每一分子在極深的層面上互相擔待、彼此扶持、其足以令人珍貴的是:他們對主的熱愛,以及因之而生的跟祂一同憂愁、焦慮、渴望和喜樂。換句話說、只有每個人度一個與耶穌基督結合的生活、基督的團體才會存在:而這種契合是在一種有意識的彼此分享時才得以實現。
我並不是說、那些極深的個人經驗,尤其是與主的關係,必須同團體中每一個人分享。我的意思是、假使我們不在基督內結合,沒有以召選我們的主為中心,且沒有深深地分享基本價值觀念,絕不會產生一個真正的使徒團體,除非是以主為中心,我們才可以成為祂的門徒,而被派遣至世界繼續祂的使命。(谷三13)
同時、我願強調的事實是這種對主的愛之分享,是基於深厚的友誼,而這種友誼又培育出相互的關懷、喜愛和感情的聯繫。我們已看出,門徒們的關係在祂三年的公開生活中、慢慢變得密切,透過共同的痛苦和歡樂而日漸加深。頗令人感動的是人性與神性的交互作用。那就是他們分嘗喜樂、見到復活的主、以一種新的親密的經驗聯繫在一起。他們體驗同樣的軟弱、感受相同的痛苦、享受共同的安慰。他們已了解主曾解釋過的事,但是直到他們具體地生活過才能明白。他們回想起祂如何把他們與自己以及與別人相互聯合在一起,他們較清楚的意識門徒不在師傅之上,而是主在哪裡,門徒也在哪裡,且應像祂愛了他們一樣,要彼此相愛。祂所愛的方式是一種人而天主、天主而人的方式。最後門徒們感到復活的主帶給他們內心的平安。於是以新的感情重新開始他們正常的活動。
西滿.伯多祿說:「我去打魚。」他們出去,上了船,但是那一夜毫無所獲(若廿一2~3)。當他們失望地走上岸,「耶穌站在岸邊,但是他們沒有認出祂來。」(若廿一4)
聽了祂的話、他們重新撒網而捕獲了許多魚,(若廿一5~6)耶穌所愛的門徒具有祂的洞悟力,對伯多祿說,「是主!」(若廿一7)伯多祿的反應何其自然:立刻縱身下水,到了主面前(若廿一7)。
這種經驗我們可在宗徒大事錄、伯多祿、若望、雅各伯的書信裡發現,就如保祿的書信所載的一樣。但是我願提的一點是他們在耶穌基督內深深地結合,以及那聯繫他們在一起的愛、使人覺得他們是一個活的細胞、信者的團體,由一群愛的男女所組成,並按照祂的話生活,他們大家彼此相愛就像祂愛了他們一樣。因此信者數目日漸增多(宗五14)。
這團體是使徒性、正因是在主內結合的團體,是以祂為中心組成的,他們彼此相愛就如祂愛了他們。

初期的耶穌會團體
在依納爵初期的夥伴中,相同的過程同樣地發生:這種經驗是我們在耶穌會的神修與生活中,常被忽略而低估,假使我們仔細地閱讀我們所有的文獻,即關於依納爵、伯多祿.法伯爾、方濟各.沙勿略、賴奈茲、撒爾默隆、羅得利蓋、包巴弟拉他們早期的接觸,你會感受到依納爵經驗中、對神修夥伴日漸增加的需要,和他們談論跟隨主的心願。他希望與這些人一起生活,同心合意地事奉上主並宣揚基督的福音。
尤有進者、你會注意到依納爵如何以他在芒肋撒的經驗以及在巴黎做學生時,變成一塊吸引人的磁鐵,而這些被他吸引的人好像就是預備好分享他的願望。
伯多祿法伯爾曾留給我們一段生動的記錄,即關於他被接納成為依納爵和沙勿略的室友的敘述,彼此在神修上共融而使他們在真正兄弟之愛的團體中親密地聯合。
賴奈茲也告訴我們、這些人的友誼如何逐漸強化,因他們不斷分享促使他們聯繫在一起的感情:即對主的體驗。由於兄弟般的友愛、他們的決心加強,並藉著祈禱、告解和聖事以及神學的研究、他們以徹底的神貧整個地奉獻為主服務。由賴奈茲的記述、我們知道當時他們先安排好輪流地在各人家中共同用飯。
在這種友誼中,每人都剛健而細心地相互鼓勵敬愛天主、事奉天主;各人分擔他人的重負,而且知道自己的重負也由別人分擔。靠依納爵的幫助,他們明白神修的進步是藉彼此的聯繫,天主的愛在具體的弟兄們身上顯現。
他們不以團體聯繫的本身視為目的。而穿插在他們的渴望中的乃是大家一致分享主的生命和使命,以及繼續祂在世的工作而事奉基督。為此、他們交換傳教心願和意向,溝通計畫和理想。他們的氣質、背景和文化極不相同,但是他們在致命山上宣誓追隨基督意願的決心卻完全一致:在祈禱中誓許無論派他們到什麼地方、只要天主的旨意顯示,他們將毫不遲疑地去為主傳播福音。
是在這種共同的追求中、在深思熟慮地接受主的指引的決心中、在傳教士的熱火中、他們愈來愈體驗到相互聯繫的深度。基督的愛將他們聯合在一起,基督的神養育著並使這心的融合成為一傳教的團體、去完全實現主的使命。
他們傾聽聖神,他們分享彼此的經驗,他們沉思默想,等待聖神光照以洞悉該做什麼、該如何回答。在這種過程中、每人祈求聖神說話,各人提出自己的論點,傾聽別人的反應和看法。不止一次如此做,他們在絕對超然和開放中商討,所有一切全在主的臨鑒中完成。
他們為同一聖神所感動,每人經驗到和別人一樣的傾向:同一生活形式,完全忠信於他們那內心的渴望;長久地渴望為主服務。這些同伴被真摯的友誼所聯繫、被同一慷慨的精神所孕育,以及被一種不可動搖的共同理想結合為一,尤其是每人對耶穌基督的熱情,使得他們開放,急速聽從聖神的推動,隨時回答主的要求。他們所以能成為這樣一個真正的團體、基於愛、就如方濟各.沙勿略所說的「愛情之會」,這愛是由天主傾注於他們心中。
當他從遠東給依納爵寫信時,他用過這成語「愛情之會」當他閱讀依納爵的信時、感動的流淚,他覺得依納爵和他已成為一體,因來自同一愛的泉源在他們心中泛流、催迫他們倆人以不息的動力去事奉祂。

今日的標準
那些以基督的首批門徒和聖依納爵初期的同伴之經驗、在一九七三年努力組成的團體,對我們來說,具體的含義是什麼?我想下面一些必要事項是使徒修會團體生存和發展的先決條件:

(一) 成員必須意識我們的修會使徒生活具有價值、充滿意義,而這價值和意義係來自很深的個人神修經驗。這經驗來自耶穌並以耶穌基督為中心,我們知道基督受父派遣為人類而生而死。
(二) 他們必須了解這種宗教經驗,在其本質中具有團體幅度。因這經驗出自天主且預定由眾人分享,因著使徒性修會被召以完成的使命,他們具有深厚的神修關係,是一種最重要的關係。
(三) 這種經驗必須不斷地加深並使之重新,如在其他任何人際關係中、我們與基督的關係應發展並導引我們更親密的認識祂。但這只有藉深刻的祈禱精神才能達到。
(四) 然而,因這種經驗把那些被天主召叫的人組成一團體,這團體固有它的奇恩及精神,但經驗本身不能在個人的層面中,而只能在團體中加深並成長。許久以來,很多使徒性會士過著一種兄弟間互不溝通的生活。結果導致了個人主義、自私、孤立、因而在傳教使命上缺乏互相扶持和對天主的開放。
(五) 以上所說的離軌,也是由於真誠深刻溫暖具有人性的感情關係從不受到鼓勵。不幸的很、由許多例子看來,這種態度完全基於一種錯誤的神學,因而導致許多人認為我們生活中的任何人性的要素都應從我們整個奉獻中摒棄,於是應當有系統地抑制。一個真正的團體、不僅需要彼此接受,而且該具有溫暖、自然、完整的人際關係,靠著這種關係得以互相扶持來自日常生活的煩難困苦,而能不受壓制,而與任何人保持不斷的接觸。


以上這五點為大前提、然後看我們能做什麼,我們如何發展,我願提出下面幾個準則:

(1) 團體的結構必須使上述的神修和人性的分享、加以有效地推動。
(2) 為達此目的,這團體的大小必須有限制:就是這些成員彼此應有個別的接觸。然而、我們沒法定一個具體的型式以適合任何情況。因有許多不同的心理需要,不同的使徒工作的困難,以及老人、病弱者的特別需要。
(3) 世界各地及各修會的經驗無疑地告訴我們,除非該團體的成員接納、並且是真正渴望而做下列的決定、任何一種型式的團體生活都無法存在:
a一起尋找上主,b度一種更合乎福音精神的生活(更貧窮的生活),c經誠懇地辨別神類而體認傳教工作的需求及勇於答覆。
(4) 經驗顯示、除非參與的人們感覺祈禱的需要,即個人較長的祈禱和團體分享(在聖體聖事中達到高峰),這些新型式才會有效而產生積極的效果。
(5) 團體裡需要訂一固定而具彈性的時間,彼此分享傳教經驗、喜樂和失敗、神修洞悟以及反省等。如此,這團體才逐漸變得更合作,同時其成員更意識他們不僅從事某項活動的人,而且是修會使徒團體中有影響的成員。
(6) 經驗還顯示,若具有這種兄弟聯合的精神,這團體才能有不斷的自我估價,並願聆聽天主話的態度。一旦具有這種態度便可避免停滯不前,自我滿足和缺乏適應時代的準備。
(7) 在這種情形下、我們可以看出團體中每一成員的角色和長上的角色之重要性。長上要排除其他的職務,特別注意他人的需要,藉著大家的合作、來培養個人的成長和他們對天主的慷慨大量,因此幫助建設團體。
個人愈努力配合天主在他內的行動、愈發現自己同別人聯合。事實上、天主曾經召叫他且繼續不斷召叫他在修會內生活、工作,這修會是一社會性的團體。自然、這不會也不應走向一統化,而是一種實質上的契合,這種契合由具各種恩惠和澈見的人所滋潤。
為我們如為使徒一樣,在耶穌基督內成為一真正的團體,就是成為一真正的團體。假若我們向世界上天主所愛的人開放,他們將會看出我們多麼愛天主並彼此相愛,他們就會來飲這活水之泉。他們會希望加入我們的祈禱,他們會願意分享我們那因兄弟之愛而不斷加深的眼界,他們願意體會只有主基督所給予之愛的溫暖。
建立一個團體有許多方法,都值得我們考慮。因為人是不能夠分隔的,心理學和社會學如同神學有一真正的整合的話,在這方面能給予幫助。社會科學對建立修會團體能有所貢獻,除非正視人與天主的密切關係。天主對人的親密勝過人自己本身。於是、假若否定基本的幅度,任何對修會生活或是甚至對常人生活的看法(其結論都是可怕的),最後必導向二分觀的結局。假使主的活動在他的生命和人格中不被視為最重要的因素,因此一位會士便不能讓人了解,同時也不能發展自己及與別人的關係。最後、既是基督的愛將我們大家結合在一起,而組成我們的鎖鏈,做為一個團體成員的我們,基本正確的關係最後必須繫於愛的力量及其真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