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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期 | 神學論集 |
(1973)p.449-4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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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思高聖經和耶路撒冷聖經先知書的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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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思高聖經的序中、可知其出版中文新舊約合訂本的原則和方法。編者為了澈底修訂舊譯本而重譯了舊約部份;並為促進合一運動,在新約的修訂工作上、參考了經Aland, Black, Metzger和Wikgren細心校勘的基督教五個聖經公會聯合印行的聖經希臘版本。更為了切合實際起見、盡量縮短每卷書前的引言和注釋(這是必須的,因為一般信友,很少會有興趣和程度閱讀往往較正文更長的卷首語)。這一切都是很大的貢獻。但是,同一篇序中、亦有兩處引起筆者的反感:(一)…很少採用近代學者的臆測……(二)…「對於那些尋求高深聖經知識的讀者,我們仍建議、請他們參考本學會以前出版的聖經各卷注釋。」這種態度很難令人接納。事費上、在合訂本末出版以前,中譯聖經只此一套。當然,其貢獻是不可抹煞的(此點下文再談),畢竟、在鼓勵研讀聖經的今日,又有學術研究方法上的成就可憑,正應把門身因各方面的限制而不能採用的方法提供給有意作深一步研究聖經的人才是。 JB在這方面恰好補足了思高的欠缺,它在立論方面的態度亦較思高開放得多,這也許是基於國外學者的研究及讀者的程度都勝我國人一籌之故;抑或方濟各會保持了他們的長遠傳統,則不得而知。 至論先知書部份的導論,在末看JB以前先讀思高的、覺得它雖然寫得「字字有分量」,卻免不了有「籠統」之感;筆者認為只有對先知已有相當研究的人,才能從導論中了解其意義,這一點似與導論之為導論略有衝突。JB則在導論中介紹先知書之前,先用了不少的篇幅來介紹先知的性質、先知運動的歷史,以及先知的教導。可貴的是:JB以非常客觀的態度介紹各大宗教內先知性的人物:最後點明以色列的先知的特徵及其特殊使命。對先知的蒙召也作了相當詳明的分析;在先知運動的歷史裡、廣引經典介紹先知在各時代中的服務;最後歸納先知訓誨於三大主題:唯一真神、道德倫理、和默西亞論。末了,以敘述先知書的成書過程作結。讀到這裡,愈覺兩個導論根本無從比較。依思高序中所示,打開一九五一年出版的各卷譯本:先知書分上中下三冊,僅先知書總論已有一五四頁之多:共分八章以闡明先知的概念、起源、歷史演變、任務;先知書的筆法、體裁和文字;宣講對象、在啟示進展上的重要、默西亞論、先知書與公教禮儀……可說包羅萬象。或因過份「濃縮」之故,致對導論的多數主要因素都略而不提。另一方面、對本身不採納的「方法」仍抱消極的態度。截至目前,思高聖經乃我國教會內唯一的中譯本,這是教內人士精神食糧的庫府,其貢獻是不可估量的,而其地位亦是無可取代的。不諳外語的讀者,固然唯它是依;通曉外文的中國信友何嘗不手執此書而恭誦呢?唯其如此,切盼思高在再版時能採較開放的態度,重寫先知書的導論,務使導論發生其為導論的作用,讓讀者們除開卷獲益外、還能激發對聖經作更深、更廣、更切合生活的研究。 「各種專題導論是研究和解釋聖經內容之初階」——舊約導論。故乘研讀先知書導論之便,依導論所提供的各項研究及批判,進入先知書的內容,免得滯留或徘徊在聖經正文之外,徒托空言。限於時間及程度,乃決定於本月內閱畢「十二小先知」。不但是因為它們的篇幅較短,更是由於其數目之多,可供我們涉獵先知的「多樣性」。最主要的還是受「十二小先知」緒言的影響——「在研究以色列的歷史、宗教、禮儀、啟示演進、默西亞論、以及舊約文學上的種種問題,十二小先知書對于我們確實有莫大的貢獻。它協助我們解決了許多難題,因為它補充了舊約史書中的許多缺點。它把公元前第九世紀,或至少第八世紀起直到公元前第四世紀的以色列的生活、活生生地擺在我們的眼前,使我們在研究上有所依據。十二小先知書對我們的信友生活也是一部不可或缺的寶書,因為他們同其他四位大先知一樣,不斷地在講述宗教的要義、維護正道、斥責殘暴、傲慢、迷信、放肆、虛禮而不顧愛德的謬論。他們領導我們承行天主的聖意,協助我們避免一切與天主脫離、或能使天主不悅的事情。他們所言所行的處處表現天主,以天主在萬有之上。」 JB的領導是按歷史次序分別介紹十二小先知書:亞毛斯、歐瑟亞、米該亞、索福尼亞、納鴻、哈巴谷、哈蓋、匝加利亞、瑪拉基亞、亞北底亞。岳厄爾、若納。思高的十二小先知次序則全按希伯來原文及拉丁通行本的次第:歐瑟亞、岳厄爾、亞毛斯、亞北底亞、若納、米該亞、納鴻、哈巴谷、索福尼亞、哈蓋、匝加利亞、瑪拉基亞。現分別介紹、比較於后:
一、歐瑟亞 兩篇導論都強調神人的「婚姻」之愛,全書的教義以上主對以民的愛情及以民對上主的不忠為經緯。讚了歐瑟亞先知書後,深深覺察到他的婚姻生活與先知使命間有著一種不可分的關係。不但是前三章,即他一生的宣講,全以他的婚姻生活的經驗及他對天主的認識為基礎。出於婚姻生活所得到的慘痛教訓,使他清楚地明白上主與以民間的關係與情形:然而他若不是早有了對天主的深切認識,恐怕他永遠也不會了解自己那不幸婚姻的深意。 JB提出前三章在解釋上引起的爭論以及一7;二、1—3和十四、10為後加的。 這兩點都是思高所沒有提及的。
二、岳厄爾 兩篇導論都提出岳厄爾與其他先如不同的地方是:他特別看重「神的傾注」在「上主日子」裡的廣博性。這個許諾實現了梅瑟的心願(戶十一,29);由於伯多祿在文句節的引用,同一的許諾亦將永遠存在信友的心靈上(宗二,14∼16)。因為這一天真正成了一個新紀元,在這個紀元內,許諾實現了,且不斷地在實現著,而實現的程度已超出了岳厄爾所期望的,無怪JB稱岳厄爾寫「聖神的先知」。 JB認為三、四章乃另一受默感作者所增加;思高則「堅持岳厄爾書為一人的著作」——(見先知書下冊二六五頁。)
三、亞毛斯 JB在導論中說此書內次序有些凌亂:七10—17將兩個神視隔開了,更宜置於「譴責」之末。二:4—5很可能出於另一作者;九、8b—1O;11—l5是增篇;四13、五8—9、九、5—6顯然是為禮儀而插入的。思高則在導論中說亞毛斯被逐出北國後返回故鄉把所講過的道理記錄下來;又為鼓勵少數忠貞虔誠的猶太人,另外加上有關全民復興的預言。 遍閱全書,頗感意外的是:宣講「上主日子」來臨的亞毛斯除二、4外,從不明明提及天主頒給以民的法律和誡命。稍作分析,立即領悟原來他是極力維護銘刻人心中的自然法律。這法律叫人行正義(三,10;五,15):求美善(五,14)。換言之,就是叫人尋求上主(五、4∼6)。因此,萬民的基本法律全包括在這句話內:「唯願公道如大水常流,願正義像不停的江河」(五,24)。 有一點不可忽視的是:天主的審判雖然嚴厲,懲罰亦屬難免;這一切畢竟都是在成就天主救贖萬民的計劃。
四、亞北底亞 全書只有廿一節,篇幅雖短、意義卻深長。故能在舊約經典中佔一席之地。全書結構條理井然,以上主報復厄東為主題,然後略加引伸,以最後勝利作結。 JB和思高都認為此書篇幅短,很難確定先知執行任務的時期,更難斷定此書的歷史背景。 JB提出學者們對此書「文學形式」的爭論;認為2—l0乃耶肋米亞書四九、7—22之重複。國家生義與「二依」成強烈對比。思高則指出以民的這種褊狹的國家主義,只有賴新約的啟示才可消除。
五、約納 首次看到思高在導論中清楚否定此書的作者是書中的主角約納。「他曾預言雅洛具罕二世的勝利(列下十四,25),但他自己卻沒有留下任何著作。大約到了公元前第五世紀中葉,有一位信仰堅定的作者、以約納先知為主角,編寫了本書;他的目的是為攻擊當時猶太人的仇視異民那種過激的編褊狹民族主義。」這與JB在導論中所述正好吻合。 「天主憐憫」是本書訓誨的主題。亦舊約道理顛峰之一:連最大的懲罰亦不外是天主仁慈的意願的表達——祂在看到人的悔改的第一瞥時就寬赦了。故事中全部人物卻是類似的:外教的海員、君王、群眾、甚至畜牲亦然,唯一的例外是以色列的那位先知。天主的仁慈在祂寬待抗命的先知上突顯出來。這件事被新約宣講引為悔改的典範。
六、米該亞 思高在此書的著作問題上一反約納書的態度、…「沒有任何理由阻止我們主張米該亞先知在其晚年蒐集了自己的預言而編輯成書……至於先知何以沒有根據所發表的時代編排這些預言,我們不得而知…。」(見先知書下冊四四二頁) JB提出學者們同意七、8—20屬回國時期的作品;二、12—13、四、6—7、五、6—7與上下文不合;四、1—5與依二、2—5幾乎全同,因而不似原著。此書影響長遠直至新約,尤其有關默西亞誕生地的預告。 先知書中表達先知對宗教有著清楚的概念,他認為宗教不基於任何祭禮(六,6∼7)、而是基於履行正義,愛好慈善和虛心與天主往來(六,8)。先知大部份的宣講是攻擊人民侵害正義,揭露人民有傷愛德的罪惡。他貶斥崇拜邪神(五,12∼13)和以色列人民以及假先知與司祭們的虛偽而形成化的敬禮(三,5;六,6∼7:三,11)。因為這種外表的敬禮有極大的危險—使人認為天主悅納了他們的祭獻,不必度道德的生活了。七1——6所載人民的墮落,可能就是出于這種宗教形成化的思想。
七、納鴻 JB指出卷首一、2—二、3出於納鴻手筆;而二、4—三、19顯出他是如同依撒意亞一般偉大 的詩人。思高則說先知在愛國恨敵的心情下,不提同胞的過犯,只鼓勵他們信賴天主。 第一章講述裁判者大公無私。有善必賞,有惡必罰,讀來宛如念聖詠,令人體會出裁判者的威嚴,因而稱頌上主的偉大;二、三章是前章原理應用在尼尼微身上,故較具體及實際。全書在思想上是一致的——其目的是在於頌揚彰顯主宰人類歷史的上主的公義:以公義報復欺壓小民的亞述,以仁愛補助被欺壓的小民猶太。宣佈那永遠的真理——即:建立在暴力和欺詐上的國家終必毀滅;站全在真理和公義上的上主之國必獲勝利。
八、哈巴谷 兩篇導論均討論此書的著作年代及第三章的作者問題。JB指出「流離歌」乃是在禮儀中被採用的。本篇的中心思想——「惡勢力為何得勝」這個問題的內在意義、異於其他先知們的教導。先知認為是天主在準備公義的最後凱旋,而義人因信賴天主才能得救的這項道理一直延到新約,保祿將以更卓越的深意詳加發揮。 哈巴谷對信仰的宣講上超越了舊約中其他的作者。對他而言、信仰是對天主行事的一種完全信賴,雖然在某些事情上人們不能探得天主行事的意向和計劃,但確信天主無論做什麼事、必然依照自已的正義和聖潔。為此,信仰在先知的心目中是指對天主絕對的服從、絕對的依賴、縱然天災人禍把人重重包圍,人仍要堅貞不移、仰賴上主(三,7)。換言之,信仰即是指人把自己完全交付給上主,雖然在大難中,人力絕望之際,仍然全心依賴天主,知道天主到了祂自己所規定的時期,必然要在全世界前發顯自己的光榮(三,3),而義人就在那時將獲得救援。保祿曾三次引用了哈巴谷(三,4)——羅七17、迦三11、希十37—38:堪稱為先知道理的成熟果實。本書的最末一句又使人讀時聯想起若望』出一書五4的話:「戰勝世俗的就是我們的信仰。」
九、索福尼亞 在分析內容上、JB把全書分為四部,而思高則分為三編;在介紹內容要點時、思高仍本一貫作風大略提綱掣領地描述一番;JB也照它一向的習慣隨介紹後註明章節,並提出二、11三、9—10乃出自依四十——五五;三18b—20是在放逐的背景下寫成的。思高指出此書是新約真福八端的預告(瑪五,2—10);JB則說全部新約只在瑪十三、41裡引用過此書一次而已。 本書的神學主題及中心思想是「上主的日子」。它的描寫與亞毛斯、依撒意亞、米該亞一樣。書中所表達的思想與依撒意亞相像,也許是因為他亦出身王家,並經常接觸依撒意亞的弟子之故。
十、哈蓋 JB提出先知們的宣講在各時代中主題的轉變:充軍前的先知宣講懲罰、充軍時的先知宣講安慰、充軍後的先知宣講復興。哈蓋先知出現在猶太主義發展中的一個重要關頭——一個新的巴肋斯坦團體的誕辰。 思高強調哈蓋對猶太宗教的功不可沒。後起的聖殿實際上成了充軍回來的猶太人的中心,使他們在無君王、隸屬于異國的時候能團結一致、保持了對真主的信仰。 在略知時空背景下讀哈蓋先知的四篇演講,可以明顯地看出他要致力實現的理想是重建聖殿,他把熱切重視此事的理由在演詞中一一陳說明白。由於哈蓋和耶肋米亞先知的環境恰成強烈對比,無怪他倆對「聖殿」的宣講亦互異其趣。本來先知們的責任就是在看出時代的徵兆並提醒百姓滿全各自的職責。
十一、匝加利亞 這是十二篇導論中JB與思高最相似的一篇,二者對此書的簡介極其類似。 匝加利亞與哈蓋一同工作、勸以民重建聖殿、對聖殿的預言似較哈蓋略為深廣。他由聖殿「見」到天主對以民的眷顧;他在當時即領會聖殿是默西亞國的預像。 大概而論、讀匝加利亞書、不易辨別那一端是他所最注重的道理、以之為自己神學的根源。(如達尼爾的「天主神國、歐瑟亞的「上主與以民夫妻之愛」、依撒意亞及厄則克耳的「上主聖潔」。)
十二、瑪拉基亞 兩篇導論的結構非常近似。JB指出了三、22—23為增篇。 距哈蓋和匝加利亞一百年之後,信仰退化影響了道德生活,尤其表現在婚姻上;而危害百姓最深的莫過於司祭染上了塵俗的惡習。 瑪拉基亞書與哈蓋、匝加利亞迥然不同。後二人以安慰為主,以天主應許的恩惠來鼓勵百姓。前者以責備為主——恢復放逐前先知宣講的主題。以當時的罪惡與未來的審判作警戒的對象。 本書文章十分明白通暢,敘事簡單、說理直爽,用喻不多,但所用的都活潑而有力(一,13:三,8、20、21)先知喜用疑問句,常以人民或司祭的問話作為開場白(一,2、6、7、12;二,2、l0、14、17;三,7、8、13、14、15)本書份最雖小,但所論的道理?很有關係;他關於新約內萬民將要舉行的祭獻(一,11);司祭的職份以及婚姻的神聖(二,12)與不可分離性(二。6)所講過的亦適合新約的信徒。簡言之,固守婚姻倫常的家庭和善盡職務的司祭,常是安定社會的基礎。
結論 筆者在看兩冊聖經的導論及內容之前後,?曾重溫「教室中」的那篇為我們這班人而預備的導論,尤其是「先知言論」部份所提出的三個問題——誰說話?說什麼?——非常有助於在研讀聖經的同時,來反省自已的信仰及生活態度。突然之間,先知書的時空背景都成了我自已的生活環境;先知書的主題——懲罰、安慰與復興——都是針對我個人而說的;:我終於找到了一個字來回答,那就是:「 Exodu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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