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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學論集
(1973)p.301-317
   

有關聖詠集的一個基本問題:聖詠的分類

 

聖詠集的形成經過將近一千年的時間。聖詠所表達的是天主的選民在各種生活情景中所作的祈禱。

在公元前數世紀(放逐歸來)這些禱詞被蒐集在一起,並被定為耶路撒冷聖殿(第二聖殿)的官式歌詠集,這就是今日聖經裡的一百五十首聖詠。

這本聖詠集在今天仍是聖教禮儀中所常用的禱詞。無論是彌撒,日課經,或其他公共與私人的祈禱中,我們常會遇到聖詠的句子,表達教會及信友的情緒與急需,或用來歌頌天主的大能與慈善。

我們研究聖詠集的理由,除了因為它是聖經的一部書以外,還因為它在禮儀生活中的多方用途。我們有時不得不問:這些舊約的禱詞還能供給我們現代人一個適宜的祈禱方式嗎?為答覆這個問題,我們分三部分來講:

一、猶太傳統及禮儀的分類

研究聖經的一個關鍵問題是認出或鑑定每一部書的類別,因為在辨別時不能不牽涉到作者,背景、意義以及其後的改編,訂正等等問題。

如何去分辨各式各樣的聖詠呢?聖詠集似乎已給我們分好為五部分:

一~四一首
四二~七二首
七三~八九首
九零~一零六首
一零七~一五零首

前四部分的末尾都有「光榮頌」或祝福頌做結束。第五部分沒有,因為詠一五零本身就是一篇大「光榮頌」。但在這一部分的詠一三五21之末卻有一句光榮頌。

聖詠所以這樣被分成五部分是受了梅瑟五書的影響。按照Arens的研究 1,梅瑟五書及聖詠五部是前後相對稱的(至少在開始和結束上是如此):

(1)創一~二: 詠一~二
(2)創四九~五零: 詠四一(四零)
(3)出一~二: 詠四二~四三(四一~四二)
(4)出三九~四零: 詠七二(七一)
(5)肋一~二: 詠七三(七二)
(6)肋廿六~廿七: 詠八九(八八)
(7)戶一~二: 詠九零(八九)
(8)戶卅五~卅六: 詠一一八(一一七)
(9)申一~二: 詠一一九(一一八)
(10)申卅三~卅三: 詠一五零

放逐後歸國的猶太民族大家共同讀經是以安息日(Shabath)為單位而實行三年制。這就是說在三年之內的每個安息日讀梅瑟五書內的一個段落和一些聖詠,三年之內便把全部五書和全部聖詠讀完。下表可以給我們鳥瞰:

五書 段落(約等安息日數) 聖詠卷數 聖詠數目 安息日數
43 I 40(詠一不算) 40
29 II 31 30
23 III 17 19
32 IV 29 31
27 V 31(詠一五零不算) 28

我們將安息日的數目加起來得一四八(這假定陰曆的算法,即每有個月四個安息日,一年十二月共四八安息日,三年總合為一四四個安息日,而那多出的四個安息日是假定每三年要有一個閨月而加上的),聖詠一五0首除開第一首為導言,最末一首為總結不算以外,也是一四八首。

安息日以外,猶民還有很多慶節,慶節的一個主要課目是讀經,這裡除了五書及聖詠以外,也讀先知書,分配的方法也是以每三年為一週期。根據近代學者的研究,2 猶民的三大慶節即逾越節,五旬節,及帳棚節所讀的五書,聖詠,及先知部分已大約能指出。三年中以第三年的五書誦讀為中心思想,這個思想不外天主救以色列脫離埃及和他們在曠野中的生活,其他的誦讀都與這個中心思想有關。下列三表給我們指出三大慶節的誦讀資料:

(1)逾越節

年數 五書 聖詠 先知
第一 創三22~四26 列下廿三21;依四三8;耶廿30(23);(依卅8-15)
第二 出十二 五二;五六 蘇三5;依廿一11;(蘇五2;依四六3-4~;則四五16)
第三 戶九

一零零

一零四

蘇五10,20;三;匝二10

(2)五旬節

年數 五書 聖詠 先知
第一 創十四-十五章 十(十二) 依一1-17;索三9-19;依六1;則一1;哈二20或三1(依六四1;耶廿三29)
第二 出十九-廿章

五八(六零)

六二(六四)

依六一6-10(依六六1-11;六零17六~一9)
第三 戶十六

一零六(一零八)

一一零(一一二)

撒上十一14;(則四四15;歐十2;撒上十一)

(3)帳棚節

年數 五書 聖詠 先知
第一 創卅二~卅三章 廿八 北七1-21;匝十四16-19;歐十二13;(依四三1-21)
第二 肋九

七六

八零

撒下六6;列上八56-58;(依六六7)
第三 申八

一二二

一二六

依四6;耶九22-24(耶二1)

若將上面三個慶節的五書誦讀的資料合起來看,那麼我們有以下的鳥瞰:

年數 逾越節 五旬節 帳棚節
第一 創三~四獻初果及牲畜

創十四~十五亞巴郎盟約火由天降

創卅二~卅三:「以色列」之名首先出現,在穌苛特獻祭
第二 出十二,逾越節慣念的一章

出十九-廿在西乃山結約,火由天降

肋九
祝聖帳幕
第三 戶九
在曠野裡首次過逾越節

戶十六;火由天降;司祭職誰屬

申八:為許諾之地並為稼穡感恩

第一年的逾越節誦讀及第三年的帳棚節誦讀還有古代「慶祝大自然」的種種慶典的色彩(可參考新竹縣五峰鄉每二年一次的豐收舞),至於其他的一切誦讀都與救援史的內容有關,每一誦讀與其慶節及前後的關係如何,請讀者自己查閱對照。

Arens在另一處 3 強調他研究的結果能解決不少有關聖詠集的困難:

1. 大部分聖詠不僅是聖殿禮儀中的奉獻歌詠( S. Mowinckel ),還是會堂中誦讀法律書(五書)的應對歌詠。

2. 聖詠的分類無任何系統或標準 ( ,是真的嗎?有固然有,但不可在聖詠集以內找,而是一部分在梅瑟五書裡,一部分在以色列的慶節編排上。

3. 聖詠集的編纂人並沒有把他所認識的聖詠都蒐集起來(像 C. Schedl 所假定的那樣),而是受了三年內所有安息日數目(一四八)的限制。至於選擇的標準是要合乎五書誦讀部分的內容及每次所舉行的慶節。因此在聖詠集之外仍舊有其他價值很高的聖詠(如出十五):而未保存下來的或暗中繼續存在於猶太文化中的,實不知其數。

4. 聖詠中的「我」字普通是指以色列民族,他們在快樂中或憂患中向盟主──雅威高歌。不過有每首聖詠最初的說話人是誰,那是另一問題,無法由此決定。

5.所謂的王國「聖詠」,很多學者假定是「雅威登極慶節」所唱的(S. Mowinckel, H. J. Krous, A. Weiser),但H. Gross 4推翻他們的意見,認為這些聖詠屬於逾越節的思想範團,而與出谷紀十五章有關聯。以上的研究證實這一看法,因為「王國聖詠」的確是為逾越節節期歌唱用的,它們的分配略等於三年中每年逾越節前那些安息日的誦讀資料:第一年:詠四七(四六)和四八(四七);第二年:詠九三(九二)和九六(九五)至九九(九八);第三年:詠一四五(一四四)和一四六(一四五)。

聖詠集裡面還有另一種分類法 5,把性質相同的聖詠合成一組,這樣全部聖詠集就由這幾組聖詠組合而成。那些個別的小組可分配如下:

一、雅威型聖詠:「達味的祈禱」(三~四一首:這組聖詠前後一貫)

二、厄羅亨型聖詠(四二~八九首:這組聖詠由湊合而成):

1. 科辣黑子孫的聖詠(四二~四九),

2. 厄羅亨型的「達味祈禱」(五一~七二),

3. 阿撒夫的聖詠(五零;七三~八三),

4. 雅威型的附錄。(八四~八九)。

三、沒有連貫的一組(九零~一五零)

1. 雅威為王的聖詠(九三~九九)

2. 內有「阿肋路亞」的要詠:一零四~一零七;一一一~一一八;一三五;一三六;一四 六;一五零。

3.登聖殿歌(一二零~一三四)

4.其餘的達味聖詠:一零一,一零三,一零八~一一零;一三八~一四五;

5.十餘首獨立的聖詠。

以上兩種分類法由聖詠集這本書的外貌就可以鑑別出來,也和猶太古代傳統及禮儀生活有關。不過這種傳統和說法,正如同說梅瑟為了全部五書,或說依撒意亞寫了六十六章依撒意亞先知書一樣,雖然有它的道理和懂法,但絕不是我們今天所想的那種作者與其作品之間的關係。因此為分辨各種不同的聖詠,由龔格.(H. Gunkel)以來,今日學者特別注意其內在的類別,也就是今日普遍應用的「文學類型」的分辨法,成研究。

二、聖詠的三個基本類別 6

在用文學類型區分聖詠以前,我們先看看,站在純文學的立場,聖詠和一般文學或詩所有的關係或共同點。由文學(詩)的觀點來看,聖詠可分成三大類:

1. 抒情的(lyric)

2. 敘事的(epic)

3. 戲劇的(dramatic)

這三個基本的類別實在就是人類說話能力的三個基本表現:表達自己,描述事象,引發共鳴。甚至可說是整個人的生存的三個基本可能,因為它們中每一個類別正好與人的某一個靈性能力相對稱:感受、認識,努力。也跟一種獨立的生活經驗相應:情感的、理智的、意向的。又是位格往來之間的典型表達,我、他─它、你。又是時間的三個深度:現在、過去、未來。總之,這三個類別說出了人類語言的三種基本功用:美標的(aestetic),邏輯的(logic),力與倫理的(energetic-ethic)。

文學中的這三個類別,抒情、敘事、戲劇,是人類處世說話的基本方式,因此為研究聖詠,為沿用聖詠,也都有它們的價值。

1. 抒情的:這一類別包括的範圍最廣、除非把它與敘事和戲劇對立,那麼可說一切的詩都是抒情的。不過真正的抒情詩也有它的特點,有它的本態,那就是不講對立,沒有你我之分,主觀和客觀打成一片,融合成一般內發的洪流。在抒情中說話的是「我」這個主體,是「我」在表達我目前所有的感受或情緒。「床前明月光…」,「春眠不覺曉…」都是好例子。

這種抒情的說法在聖詠中也有,特別是在讚美詩及向天主表示依賴之情的聖詠中。這時詩人所表達的就是他所感受的,如詠二十九首及一五零百中那種讚美天主:興高采烈的腔調,或「上主是我的牧者」(詠廿三)中的那種有恃無恐,怡然自樂的心懷。這兩種情調就是聖經中讚美天主(ειλοιειυ)時的基本態度和表達:向天主高歌歡唱,向祂表示信託、依賴之忱,這也就是今日基督徒的禮儀中不可或缺的因素。

2. 敘事的:敘事的著重點不在「我」而在「物」,敘事詩的任務便是以報導的方式,描繪一個普通已經過去的事件或境遇。如果所描寫的是一「個人」,這人不是一個「我」,而是一個「他」,是一個外在於我的人,無論是物是人,他們都外在於我,是我認識的對象,因此說敘事詩偏重於理智和認識,不像抒情詩那樣側重於情感。這類詩的例子可舉出敘事的歌謠「孔雀東南飛」,「木蘭詞」。

敘事體在聖詠集裡也不難遇到,首先我們有「智慧聖詠」,這類聖詠多次有訓誨的目的,用詩人的技巧為出一個有存在意義的生命問題(如詠卅七)或是一個有普遍性的生活經驗(如詠一)。但真正的敘事聖詠倒是那些所謂的「歷史聖詠」(參閱詠七八:一零五:一零六)。這類聖詠所敘述的本是天主在過去所施行的救援史實,如今用詩把它們說出,把它們宣揚,就使那些史實進入現在,而在目前發生效用。這種程序其實也就是今日聖教禮儀裡所有的,雖然其密度及現實性要遠遠超過舊約中由過去進入現在的那種程序。例如在洗禮中是耶穌在付洗,在告解裡是耶穌在赦罪,特別是在聖體及彌撒祭禮中,是過去及現在的耶穌降臨於我們中間。不過舊約的那種程序並不因此作廢,它仍是宣揚天主救恩的有效方式,並且是引領我們認識基督應走的一條路。

3. 戲劇的,如果抒情詩的最老的形式是一種個人發出的、情不白禁的「喊叫」(Anruf),那麼戲劇體的最古老,最簡單的形式就是向別人發出的「呼喊」(Anruf)。可見戲劇體的重點在於對話,在戲劇裡人的心靈和外在世界果然有別,但並不是互相隔離,互不相干,而是互相遭遇,互相發出作用。在敘事詩裡,外界是一個「它」或「他」,是一件物,一個客觀的主體,但在戲劇裡這個主體即成了一個「你」。這裡不再是主觀者的獨白,而是主觀與客觀互相交流所發生的緊張與濃密的關係。可見戲劇屬於意向界的(intentional)生活經驗,是一種意願和努力,它藉╴詩的呼喊和要求來表達自己。戲劇的語言能說是指向未來,因為戲劇中的呼喊假定一個「你」,並要激起這個「你」的回音和反應,有了這個反應以後,才有真正的戲劇詩。

這種戲劇性的類別在聖詠集裡也屢見不鮮。很多個人、或團體的哀歌(聖詠)就是屬於這一類的。在這些哀歌裡受壓迫的個人,或受懲罰的以色列民族,向他們的盟主、雅威,向他們偉大的「」呼喊:「上主,請你興起奮發,我的天主,求你救援」(詠三8)。這種戲劇性的呼喊如果引起天主的回答,交談就此建立成功。天主的回答無非是祂帶來救援的干預,人對此救恩又以向「你」呼喊的方式答以感恩歌。這樣哀歌和感恩歌每每前後相銜接,而在同樣一首聖詠裡出現(如詠十二6:六零8~10:九一14~16)。

此外,還有一種所謂的先知禮儀也屬此範圍,而且其戲劇性的色彩更加突出,因為在這類禮儀中不僅是人民向天主說話,而天主也藉先知向人民說話,這樣達到一個真正你我交談的境界(這類聖詠有詠五零;八一;八二;九五)。

在今日基督徒的禮儀中,重要的也是這個你我之間的關係,它藉著呼應而表達,而實現。在抒情詩裡,人講出自己對天主的感受;在敘事詩裡,人描述天主的事跡;如今在對話中,人轉向天主自已,要跟祂說話,是哀怨,是感恩,是呼喊,是答應,這種種都包括在內。聖詠的詞句的確能幫助基督徒來表達他們的心意。

以上關於由文學的觀點來看聖詠所說的種種,都是經過很大的簡化工夫的。因為事實上這些問題要複雜的多。為能將說過的那些標準應用得當,還得注意下面的兩個條件:

第一、為分辨類別的那些標準不可懂得太膚淺,也不可加以機械化的運用。例如詠廿九及一五零首,依照它們命令式的口吻來看,好像是對人的呼喚,但若仔細查看這兩首聖詠的基本意向,就不難發現它們其實是個人的喊叫,作者只是用呼喊的形式表達他內心的情緒罷了。因此這兩首聖詠不是戲劇體的,而是抒情詩。同樣詠廿三首中間忽然轉為第二人稱的語氣,也並不是真開始了一個對話,而僅是一種抒情的方法。

第二、上面所說的三個基本文學類別,即抒情的,敘事的及戲劇的,在運用到具體的詩或聖詠上時,很少是以單純的類型出現,而普通是混雜在一起的。例如在三首「歷史聖詠」中「只有詠七八首是純粹的敘事詩,以訓誨的口氣「客觀地」縷述天主在過去所施行的救恩。其他兩首則不盡然:詠一零五首除了敘述外又加入了一段抒情色彩的讚美詩,而詠一零六首以回憶天主以往的行動為出發點,引起了抒情類的自怨自艾,及戲劇體的哀怨。

三、按文學類型區分聖詠

1. 何謂文學類型?

文學類型是一定的詞句,一定的形式及一定的圖象所形成的文學單位,為表達在同樣的生活實況(Sitz im Leben)裡所激發的概念與感受。這種文學結構的固定性及體裁的相似是聖經文學裡的一個正常的現象,因為宗教經驗慣於用傳統的或某種約定的文學說法來表達自己。此外還有另一個因素,使聖詠的文學類型固定下來,那就是宗教禮儀。

按照文學類型來研究一首聖詠,就是考查組成一首聖詠的三個因素及它們之間的關係:

1 語言形式和結構(外在因素)

2 主題(如洪水;內容因素)

3 目的或功用(由具體的生活實況出發,如樂園的描寫),這一點最重要。

2. 生活實況及文化背景

任何文學作品都出自一個固定的生活實況,這一生活實況更是團體的,而不是個人的,這樣像聖詠這類的作品多次是集體的創作。除了,這個團體或個人的區別以外,還有其他的因素需要注意(如禮儀),因為聖詠集正像其他的聖經部分一樣,有一段相當長的寫作歷史,我們越研究一首聖詠的來龍去脈,越能更深切地明瞭這首聖詠的意義。

文化背景中的一個重要成分是文學脈絡。為研究聖詠必須盡量找出聖經以內及以外的文學資料來加以對比。在聖經內不難找到這類的資料,如詩歌類有出十五,民五... ...其他的詩體有約伯傳,放逐以前的某些先知作品,哀歌,次經諸書,偽經(如所羅門的聖詠)等等。在新約裡也能找到例子。

聖詠這類作品不是聖經所獨有的,在其他古代東方的文獻裡也有不少例子。考古學的發現告訴我們在以色列四周的那些民族裡有一種詩歌與聖詠集的詩頗為相似(ANET V. Hymns and Prayers)7。這些詩歌所用的語言與聖詠所用的相近,這樣表示以色列在宗教、社會及政治各方面都與他的四鄰保持著密切的關係。例如詠廿九就是由一首迦南的讚美歌裡採取了很多圖像及寫法來用在雅威身上:一切用於巴耳哈達得及「神」的尊嚴名號現在僅用於雅威:只有祂是「光榮之王」 (9b,10 詠廿四8~10),天上的權貴都該朝拜祂(1~2,9b)。如此把天主說成在暴風雨中顯現,成了舊約中描寫天主顯現的一個重要成分:風暴、打雷,閃電。用此種種來表達天主臨在的威嚴及摧毀能力,也就是要略略說出天主的超越性。不過舊約從不說雅威是風暴之神,只說他藉風暴顯現,骨子裡還是一個有位格的神,與人說話,向人許諾,向人出命。因此十一節把上面十節所描寫的雅威的大能都用於選民身上,給他們帶來祝福。

3. 聖詠的標題

自十八世紀末,批判家都輕視這些標題,例如龔格及其弟子根本就不理睬它們。但近代研究聖詠的趨勢卻相反,又慢慢垂視這些標題,認為它們代表某種價值:斯干底那維亞學派以為由這些標題可以看出聖詠的來源是禮儀生活:Krans發現在某些聖詠的標題與編年紀中所描寫的禮儀傳統間果然有不少相吻合之處(詠,三零)8。原來由巴比倫歸國後,那些在第二(即重建的)聖殿內供職的肋未派人負責大部分聖詠的歌唱及以樂器伴奏的職務。我們目前有的這部聖詠集的編纂工作一定也是在他們的影響下完成的,那麼有些聖詠的標題很可能就是在這種背景裡產生的。有些標題與聖詠的內容不相符合,如詠三十,原來是一首個人的感恩歌,但現在即有「祝聖殿詩歌」的標題。這類的情形表示,有些標題所反映的傳統相當古老(甚至可以回溯到達味時代),以致在聖詠集被編纂的時刻,編輯者已不完全能把握住每一首聖詠所經過的不同層次,而有些古代的技術用語已不為他們所明瞭。

無論如何,這些標題的確已指明,聖詠是屬於不同的類別的,有tehillah(頌歌:詠卅三1);有(哀禱:詠一零二1);有(「感恩祭」詠五十14,23:一一六17)。以上這些說法不必嚴格按字面去懂,它們僅指出在聖詠集裡,的確有不同的文學類型存在。此外還有一些更空泛的標題mizmor(五七次):「聖詠」,就是用樂器伴奏而唱出的詩歌。sir(三十次):「歌」。mas’kil:用技巧寫出的詩歌(參閱編下卅22:詠四七8)miktam:「隱密的祈禱」 (?):詠十六;五六~六十

結論

聖詠的分類是近代聖經學者最注重的一個課題,可說是一個很新的研究方法。由上文得知,這一方法和趨勢其實是很老的,猶太人的傳統及禮儀很早就注意到聖詠的不同類別而予以不同的運用。若以文學觀點來看聖詠,那麼詩的三個大類:抒情的,敘事的,戲劇的,也可用來解釋聖詠。這樣人用來表達自己的三個基本形式,也就是聖歌集裡所常見的三種形式或類別。近代的文學類型研究無非是將傳統中的那些類別,及文學研究所加上的描寫,參照古代近東及全部舊約的其他詩歌,重新予以檢討和比較,結果將全部聖詠分成幾大額,如讚美詩、感恩歌、哀怨詩、訓導聖詠等等。我們以後還要在兩篇文章中略談聖詠類別研究的歷史,及按文學類型分配出來的聖詠集。三篇合起來可視為一部關於聖詠集的導論。

 

 

 
  1. A. ARENS : Die Psalmen in Gottesdienst des Alten Bundes. 1961 Paulinus-Verlag Trier, pp. 170-177.
  2. ibid. pp. 178-194.
  3. ibid. pp. 199-200.
  4. H. GROSS : “Lsst sich in den Psalmea ein ‘thronbesteigungsfest Gottes’ nachweisen?”, Trier. Theol. Zeitschr. 65 (1956) 24-40 (quoted by Arens : p. 183, note 84).
  5. cf. E. VOGT : De Psalmis pp. 1-3 “Formatio libri Psalmorum”, Romae (sine anno).
  6. NOTKER FUEGLISTER : Das Psalmengebet. 1965 Ksel-Verlag Mnchen. Pp. 65-88 : “IV. Die poetischen Gattungen”.
  7. J. B. PRITCHARD : Ancient Near East Texts (ANET) relating to the OT. 1955 Princeton New Jersey, pp. 365-401.
  8. H.-J. KRAUS : Psalmen I. 1961 Neukirchener Verlag, p. 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