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神學論集
(1972)p.81-93
   

聖潔與俗化

 

從教堂建築看幾個神學的觀點
今天的世界是個已經俗化了的世界,它被世俗所染,並且已不像我們深以為然的,仍保留著任何「宗教」所具有的那種特性—神聖不可侵犯;近來談到的許多俗化的問題很明顯的說明這一點。至於所謂俗化和聖潔真正的分別是全在乎對「世俗化」這三個字的意義的解釋。1
在這篇論文中,筆者以教堂建築為例來闡明關於「聖潔與俗化」這個問題的看法。我並不談教堂建築有關美學與實用的部份,因為它只代表一個次要問題。但為了與主體有點連帶關係、我們還是會談到一點。

一. 聖經的研究
在讀新約聖經的時候,我們就能屢次找到關於聖潔和俗化這幾個字,在希臘文的新約聖經裡"hagios"和它的相關字,述明 holy 是一個道德觀念,好像sacred一樣,能用在宗教儀式方面。"Hagios" 除了描述神的聖潔,耶穌基督和聖靈之外,它更適合用在教會和它的教友上,新約中這個字最根本的意義就是從舊約中—以色列是聖潔的選民這個觀點上衍生出來的。基督教的聖潔,其原始的意義是一個盼望達到基督的道德標準的心願,這種倫理尺度上的聖潔形成了新約中hagios的觀念。2
"Hagios"的用法在希伯來書中和其他書信有些不同,它把舊約裡祭祀儀式上的潔淨和耶穌的救贖連在一起,這裡聖化的意思非常接近於完成圓滿的儀式。
整個新約中並沒有俗化的觀念,除了只在牧靈書信中提及四次,希伯來書提到一次以外;他們用希臘字"bebelos"3原意為一個任何人都可以去的地方,以與 "abatos" 有別, "abatos" 意謂聖地,並非每個人都能去的。在希伯來書和牧靈書信中有很強烈的希伯來文化手筆,解釋了俗化這個字的表面意義,而新約中其他的部份並沒有提及聖潔與俗化兩者問的不同。這是在新約聖經中達到了一種更高一層的情操,並不像其他一般宗教把聖地與俗地以及聖人與俗人分開。
耶穌並不理會猶太律法中區分聖潔與俗化那種嚴格的規條,那就是為什麼法利賽人極力的反對他。但這並不只是一些人們彼此間的爭論,而是指明了這正是聖殿崇拜的結束和救恩的開始。耶穌自己代替了聖殿,耶穌基督,這位聖潔的人代替了那個神聖殿,「你們拆毀這座聖殿,我三日之內要把它重建起來」,若望謂耶穌這話是以他的身體為殿(若:二•19-21)。路加廿三記載,耶穌死後,殿裡的帳幔從中裂成兩半。的確是一句有很深刻象徵含意的話,聖殿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耶穌替代了它,因為「這裡有比聖殿更大的」(瑪:十二•6)。
若望福音四章20─24節這一段,對我們的問題特別重要,需要更深一層的研究4;一個撒馬利亞婦人,把在撒馬利亞人與猶太人之問一個古老的爭論放在耶穌面前—那裡是敬拜神的地方?耶穌並沒有和她討論那個敬拜神地點的問題,卻用一句指著將來含有啟示的話回答:「到了時候,你們將不在這座山,也不在耶路撒冷朝拜父」,若望對這一段的解釋含有宗教的和末世論的意味,在23節說的更明白些:"nun estin"—「然而時候要到,且現在就是,那些真正朝拜的人,將以心神以真理朝拜父」—(ev pneuma kai aletheia),真正的敬拜是用「心神和真理」。
耶穌把一種有形地的敬拜與另一種純粹由人類內心的敬拜加以區別。所謂心神是不包括在一個所有屬天的都是屬神的,所有屬地的都是屬人的這觀念之內。簡單的說,那就是天主聖神,也就是若望福音中所提到的真理(aletheia)。同樣在若望的神學中提及的,指出神性是藉著耶穌基督顯露出來,信徒是蒙召而參與的,那些相信的人由聖神而生的人—像耶穌對尼苛德摩說的(若:三•5-8),他們是尊崇真理的,唯有他們是真實的敬拜者。人本身並沒有辦法接近天主,即使他很有效力的禱告,也是被聖神感動而作的。真正的敬拜是天主用祂的恩惠使人能夠見祂。
耶穌對於真正敬拜神的啟示是和先知的要求,與在谷木蘭團體中滋長的對末世的期望很相似的,但耶穌的啟示還超越了這些,他宣稱真正的敬拜者必須先被聖神滲入(由聖神生的,若:三•6),他還宣告末世已經來到,因此,真正心靈的敬拜是只有在與基督合而為一的時候。新約中敬拜神是指明這位天父所愛和揀選的是神的兒女,這種發自心靈和誠實的敬拜是由神的兒女聚在一起的信徒們所履行的。(若:六•37;十•1—18)
新約裡面天主的子民,沒有順從那個在耶路撒冷舊聖殿裡拯救歷史影響的限制,他們的崇拜被建立在用心神和真理敬拜的基督所替代,無論猶太人,撒馬利亞人和外邦人都沒有分別。他們都是基督的團體,接受了聖神,實行新的崇拜,新的崇拜不是嘴唇的服事,也不是純內在的敬禮。血腥的祭祀停止,但外在的崇拜並沒完全取消,他們繼續在另一更高而且更屬靈的標準上,新的祭物就是那榮耀復活的主的血和身體(若:六•51,62,63)。尤其是這些敬拜需要有效果的去實踐誡命,奉行耶穌愛的箴言,真實的敬拜需要的是「實行的真理」(若:十三•35)(若:三•21;一•6)。
默示錄廿一:也很清楚的照亮了我們的問題5,作者給了我們一幅末世的圖畫,耶路撒冷在末世論中是一個術語,這暗示了一個新的時代,由基督復活開始,一個屬於信心的時代,但他們要在現世紀中先證明有信心,他們才會得到全備的救恩。這和舊約上寫的不同,若望說,新耶路撒冷沒有聖殿,當全地都聖潔時,沒有聖殿就不值得驚奇了;同時神和門徒之間的帳幔也沒有了,一次完成了歷史上的救恩,以後再沒有禱告者去敲的殿門,或讓仁慈者去施捨的地方,受祝福的人永遠在神的面前。
聖若望的神學很清楚的說明,敬拜神的地方是無關緊要的,自從基督一來,末世就開始了,有關係的不是地方,乃是敬拜的行動,有關係的是他們相信耶穌是基督,是救主,並且按著他們信心的大小行事。
總結新約中聖潔與俗化的教導,和我們教堂建築這個題目有關的部份,我們可以說:
這個聖潔與俗化的相對性已經被基督征服了,「新約中並沒有兩個實體『聖潔與俗化』,只有一個,也就是說神的實體,由基督彰顯出來的」6,屬靈的尺度從前是被神聖的地方,時間,建築物,器皿,儀式,人物等性格化而成的,現在都集中在基督身上了,祂就是神的聖潔,人由於信祂,就成為天主聖潔的子民。聖地由一個人代替了:耶穌基督,所以Congar 說:「耶穌改變了舊聖殿的特權,成為一個人人可以發現神的存在和救恩的地方」7

二、初期教會的教導與實踐
早期的基督徒們了解他們自己是一個特殊的宗教團體,但是他們並沒有離開以色列民族的束縛。和他們的同胞住在一起,那些門徒和早期的基督徒們很有規律的,去聖殿崇拜,並參加聖殿裡的敬禮,(宗二:46,三:1),漸漸的,老式猶太人的習俗就必須對新的基督教組織讓步了(宗五:31•八:22),像洗禮(宗二:37—41,八:12),懺悔(宗五:31•八:22),傅油於病者身上(雅:五:13),按手(宗:八:17•九:12,17),和聖餐,這些特有的基督教制度不再在會堂裡舉行,反而定期在信友的家裡召開,他們也能在外面舉行,譬如埃提約丕雅的太監所受的洗禮(宗八:26)。
最早也是最具有基督教色彩的儀式就是聖餐,或者叫做分餅聚會,聖餐是很通俗的事,就是一餐飯,從瑪廿六章25 十四章22—25節,路加廿二章15—20節,格前十章1—11節,14—22節和十一章20—34節都說到,耶穌並沒有建立一個新的儀式,還是用傳統猶太人逾越節的宴席,這個逾越節的宴席就是一種俗化和聖潔的聖殿儀式,它是一種平民的禱告儀式,並不需要什麼聖壇或聖人,任何一個家庭,在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舉行,耶穌就是用這個逾越節的宴席當作了新聖餐的核心8
基督徒不需要任何的聖所來成為他們特別禮拜的地方,保祿在阿勒約帕哥前面的演講,就把聖所的意義減弱為相對的了,他告訴雅典的哲學家們、神不住人手所造的殿裡,因為他是創造天地的主宰(宗十七,24)。斯德望做了更有力的實證,他為了耶穌被控告,他說耶穌要毀壞耶路撒冷的聖殿,用一個聖神的殿來代替,不是用石頭砌的。新約中沒有如此記載,但耶穌說過這樣的話,這個控告就是針對耶穌而發的,瑪竇和馬爾谷稱其為假見證(瑪二六:54;谷:十四:58)。斯德望堅持他的立場說:「但至高者本不住在人手所建造的殿宇中」(宗七:48),他申訴的大意就是說,聖所的時代已經過去。斯德望的申訴是新約中反對聖所最有力的一段。

三、教堂建築的發展
以上已經說過,新約中有許多地方很明白的證實了聖殿和聖所的相關性,基督教儀式出現的愈多,基督徒也就愈想脫離聖殿和禮拜。紀元七十年,羅馬人摧毀了聖殿,形成了大批起初所謂異教徒的基督教社團,加深了基督教與猶太教間的分裂,基督教的團體不需要在聖殿或猶太人的會堂裡敬拜,他們崇拜都是在某一個基督徒的家裡,當信眾多的時候,基督徒就設立一個公寓教堂或住家教堂,以便更多的群眾來聚會,沒有一個教堂像我們今日所了解的這個「教堂」的意義一樣,它只是一間很普通的屋子,或基督徒用來聚會或舉行聖餐用的房子,這些早期的教堂,沒有聖所,也沒有建築師設計,更沒有禮拜的器皿和祭祀的衣服,只有崇拜和天主的選民是聖潔的,這樣的俗化引起了外教人對基督徒責難的—無神論。第三世紀的Arnobius寫過,他們(外教人)罵我們無神,因為我們沒有蓋教堂,沒有神的形象,也沒有聖壇。假使蓋了教堂也不是為了神的名字,而是為人的禮拜,基督徒沒有蓋教堂不是單因為受到迫害,而因為以上所提到的神學原則。
但漸漸的,小的住宅教堂裝飾的愈來愈華麗了9,紀元三一三年,基督徒們甚至在米蘭寬容的敕令之下,就建蓋了 basilicas 式的教堂,同時,也沒有私人的房子願意拿來做教堂了,這一類我們所知道的最古老的教堂,約是紀元二三二—三年間,建在歐羅博斯Dura,靠近幼發拉底河。紀元三世紀初時,一連串聖潔化運動慢慢展開了,教堂的建築史告訴我們,那時基督徒開始把他們的住宅建築和basilicas一樣當作聖的。第四世紀初,新教堂裡開始任用莊嚴的神職,這意味著建築的轉移中加入了神的特性,早先住宅教堂建立是受末世論的影響,它是一個信徒祈禱並期待主再來的地方,那裡他們重度末世論的盼望。君士坦丁後期的教堂是神的家,群眾聚集在那裡要崇拜這位全能的主。
國教(君士坦丁以後的教會)特化發展中的教堂建築:a 需要一間信眾可以聚集的屋子,還有牆可避風雨是任何建築物最基本的條件,信徒數目增加,更需要一個更大的地方供他們聚集敬拜神,這段長長的宗教建築史,發展了許多型式的聖所,為了充份的滿足一間房子基本的需要,但這還不是更深一層看清教堂建築史的地方。b從建築基本原則來看,基督教所影響的教堂建築中,宗教因素還是不需要的,舉幾個例子:像被放逐的或僑居的猶太人一樣,早期的基督徒在崇拜時均面向耶路撒冷,而且教堂的軸心均朝耶路撒冷的方向。面朝一個聖地的方向,對許多宗教來說是很普通的,譬如回教徒,他們禱告時是面向麥加。再說,按照一週第一天基督復活的早晨,基督徒都面向東方升起的太陽,也就是表示基督復活了,這種教堂向東的習慣可以在所有世紀中很明顯的看出來,(當然也有例外),現在許多教區的宗教會議還希望新教堂按著這種老規則來建造。教堂向東,在意義上並非原始基督教所獨有,我們可以從埃及式,拜占庭式,希臘式,羅馬式,印度式,甚至現代日本富士山的進香客上了解,他們朝拜的是東方升起的太陽10。另一個深深影響教堂建築的宗教因素是天上耶路撒冷聖殿的象徵,如美索波大米亞,埃及,印度和猶太人都有這種觀念,會堂是仿效聖城形式的,君士坦丁時代之後的基督徒視Spalato的Diocletian palace為理想城市 L. Kitschelt11闡明凱撒皇宮的修飾如何影響了教堂建築。大概多數人的想法均認教堂就是神的家,也有許多和其他文化與宗教平行的宗教符號指出,大部份宗教的會堂都是神住的,並根據神的需要和天上的藍圖造的(出:二五:8—9,40,)。這就足夠指出,現在的宗教觀並非原始典型基督教影響下的教堂建築和禮拜,它一定是加上的。上述重聖化的過程絕非完整的,J. G. Davies12在他所著的「教堂建築的現世用途」一書中指出,到了十八世紀,教堂除了供崇拜用的場所外,還可有許多種不同的世俗用途。
C第三個特性是社會的幅度,教堂是會眾和信徒聚集的一個地方,這是一宗社會事件,所以這些會眾禮拜的舉行所用的房子,和它佈置的方式等等,就代表了這個敬拜團體的靈魂。早期基督教是匿名的,一群少數人,他們的教堂也是隱匿的,只在幾個基督徒朋友之中某個人家裡聚會,當這段長期的壓迫過去之後,教會成為公開的了,這種新情勢也影響了教堂建築,當時,那個大而美麗的basilicas,就表現出了新的社會標準和基督徒的經濟能力(康士坦丁時代),巨大的中古天主教堂也是一樣,不只是為了有一個地方去崇拜,敬奉神,同時也證明它的社會標準,還有信徒的力量,財富。那些中古大城市彼此之間的競爭是很有名的,為了顯示哪個教堂蓋的最大最美。
總而言之,基督教團體的各個神學,文化,社會,政治,經濟等情勢都藉著教堂建築表達出來了。

四、 近代的問題
今天的教堂建築是一個很熱門的問題,立場非常分明,有兩個相反的意見,一個是像從前一樣繼續發展,另一激進派則是停止蓋教堂,有人發現在過去廿年中從來沒蓋過那麼多的教堂,另一些人則反對這種「聖潔週末屋」,而建議把錢拿來分給窮人。
我想我們解決這個問題還不夠謹慎,我們需要澄清我們的信念(有一個怪現象,多數西方的語言對教堂這個字的解釋都有些含混,如拉丁文的ecclesia,法文的 e'glise,德文的 kirche•英文的church,都是意謂:基督教的公共設施和基督教信徒的建築)。我現在這篇論文中所提的教堂建築,都代表一個當代建築的機能性和象徵13
教堂是一種象徵並非因它是神的家或聖耶路撒冷,這種象徵與我們現代世俗的人沒有什麼關連,但教堂在今日祇是一個象徵,因它會告訴會眾關於心靈的事務,並且獲得不可思議的信心、盼望與恩典。教堂的機能性是顯而易見的:找到一間屋子信徒們就可以聚會崇拜,教堂建築中這兩個因素—象徵與機能性—必須放在一起,若分開了,兩者都會失去價值。
因為現代的人不了解古代象徵的語言,而且我們現在也無法去找一個替代品,機能的因素被放棄了,又缺少一個屬靈的指標,所以機能因素已經不再有機能。新式的教堂建築不幸的註釋成為許多悲劇性毫無目的的樣式,建築師只利用它要產生一種變化以實踐這個沒有目標和主觀藝術的夢。教堂建築的領域內也沒有什麼建築支派的建築師能夠處理造形與單元,或提供一些現代的技術。天真的堂區神父太多的意氣以致不能慶賀那個用時髦的教堂為他自己設立的紀念碑。
教堂象徵性的幅度包括聚集在教堂裡崇拜的信徒們靈修的顯露,但近代教堂對堂區神父的意向與它的建築師表露的太多了,教區信友很少能分享為他們自己蓋的教堂,多數現代教堂並不表露基督徒的靈修,所以這些教堂不具有代表性,他們多少有點不適合我們今天的世界。一個工廠的辦公廳能夠在其建築的式樣上使人信服,在它的表現上能比一個教堂忠實,因為它有簡單的機能性,現在不必說明任何心靈上或不可思議的意義就很明顯了,假如我們由中古世紀哥德式教堂為例來比較,紐約的聖派垂克天主教堂,高雄的新哥德式天主教堂,台北中山北路的雙連長老會哥德式的教堂剛好適合中古世紀的城市,像巨大的摩天大樓中的聖派垂克天主教堂,就完全失去了地位,兩個不同的世界互相扺觸了,多數基督教會同樣也是如此。一座新哥德式的天主教堂雜在一些中國式的房子之中就好像一座極「時髦」的教堂建在一個平凡的村落裡一樣的可笑。
這並不驚奇,過去十年中教堂建築產生了許多失敗的例子,藝術家的觀念都是二流貨色,這個神學上的問題是個現有的失敗,我們信心不夠堅強,對現代人洞察的也不夠深刻,所以無法真實的藉著建築表現出來,這和所謂的神聖藝術是同樣的情形,已經沒有聖樂或聖詩這類作品了,就是有也是劣等的,無論如何我們還是不了解我們這一代的記號是什麼,現代人是俗化了的,但我們還在蓋那種老式的教堂,也許只有形式上摩登了一點。從社會的觀點來看,基督徒在世界大多數的角落裡都是少數,即使早些時候所謂的基督教國家,它也占少數,但我們在建築上卻還要求教堂是權威的,是凱旋的,這豈不荒謬?尤其在傳教國家更明顯。舉個例子,台灣的天主教堂是很小的少數,所以大點的教堂像台北聖家堂,台南勝利堂還有許多其他的教堂,特別在鄉間的,都像假的圖片一樣。我記得很清楚,當我第一次到台灣在新竹開始學中文時,我有一個印象,新竹差不多都是天主教堂,因為城裡每個部份和每個鄉下都有一個大教堂,就像德國的Catholic Rhine,後來我知道,這與事實相去很遠。
這只是一個例子,說明許多教堂並沒有代表這個他們該去顯示的心靈和財政的力量。
要求許多的教堂趕上時代,並不能與受尊敬的會眾配合,這是不誠實的,因為它只給了我們一幀假的圖片。
我們該有足夠的謙卑去接受這個事實,我們是「小群」(路加:十二•32),像基督教被立為國教(適合大眾口味的教會Volkskirche)的時代,在西方已經消失了,現在還沒到傳教區來。我們是無名教會,像早期教會一樣。耶穌的教訓和早期教會的教化與行為使我們學到一課,耶穌並沒有把注意力都放在儀式上像猶太律法所教的,耶穌勝過了聖潔與俗化間的相對性,聖所被一個聖潔的人(耶穌基督)代替了,耶穌常常擾亂那些崇拜的地方,讓我們知道,最重要的乃是相信神藉著基督彰顯祂的愛(這就是用心神和真理敬拜的意思)。耶穌的教訓發展成為早期教會的理想與行動。第一個基督徒在開始時做到了,參與了猶太教的服事,在他們自己的房子裡有他們自己不同的禮拜方式,也不誇張,也沒有歡呼,沒有聖所、銀器、也沒有大紀念碑,像兄弟般的團體,在主的愛裡合一,單純的聚在一處,稱頌那不可思議而再來的主。基督徒奉主的名無論聚在那裡,聖潔的神就在那裡,使信徒聖潔,禮拜聖潔,也使那地方聖潔。
現代的人是孤獨的,遺落在我們的大都市裡,呼求著團體的溫暖和友誼,給他們的生命一點安全感和價值。教會應該幫助他滿足他心中最深切的需求,假如我們接受我們是「小群」的事實,同時離棄所有勝利的野心,我們就能建立以像兄弟般團體為中心的教會,這些新的教會應該非常簡單,同時建築的好像鄰里間建築的式樣一樣,不太大,如此才能保持人類的尺度,人們的際遇,友誼甚或彼此的款待。他們不該用古代愚昧的象徵去迷惑人,其實最有意義的象徵就是人,和一個聚集了具有同樣信心、盼望、慈愛的溫暖的團體。這些新的教堂並非聖所,他們能做多種用途,也就是說星期天他們可以用來給會眾聚會,星期一到星期六可以用做教室,辦公室,或娛樂室等等,如此能夠避免浪費金錢的陋習,建立一個一星期只用一次的教堂(所謂週末聖所)。
我認為教會建築必須超過所有聖潔和俗化的準繩,教堂建築應多少與原來的教會有些相合,放棄所有誇大和凱旋主義的慾望,而當作一個能夠聚集兄弟般的團體敬拜的地方,是一個貧窮的象徵,神的國不是從世上出來的記號。那些像兄弟一般相愛的人聚在一起為了要敬拜神,為真理作見證,神的國度就在我們中間,就在我們現代的和世俗的世界中間。神的國度是在那些相信祂和遵行祂旨意的人身上。



 
  1. 王秀谷:潘霍華的「世俗化基督信仰」,神學論集(3)第二五頁
    潘霍華:獄中書簡,香港一九六九年初版
    Harvey Cox,The Secular City , N. York 1965
  2. Mckenzie, Dictionary of the Bible, cf. "Holy "
    Kittel (ed.) , Theologisches worterbuch zum Neuen Testanent, vol. K, pp. 87-116
  3. Kittel (op. Cit.) I, pp. 604
  4. Wikenhauser, Das Evangelium nach Johannes, Regensburg 1961
  5. Wikenhauser, Die Offendarung des Johannes, Regensburg 1959
  6. Bonhoeffer, Ethik, 7 ed. Munchen, 1966,pp 210ff
  7. Gongar, Der Laie, Stuttgart, 1964,p. 133
  8. H. Kahlefelds, "Die Gestalt der Eucharistiefeier,: in: Rombold(ed.), Kirchen fur die Zukunft bauen, Wien 1969,pp. 101f
  9. Gatz, Kirchen
  10. M. Eliade, Das Helige und das Profane, Hamburg 1957,pp. 35ff
  11. Gatz, op. cit.,p.61
  12. J. G. Davies, The Secular use of Church Buildings, London 1968
  13. P. Tilich, Auf der Grenze, Stutgart, 1962,pp.226-2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