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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學論集
(1970)p290, 294
   

如何實現對佛教的交談?

 

上月十七日至二十日,十餘位操德語的神父、修女、在東港舉行了為時四天的佛學研討會,特地邀請了東京上智大學教授杜牧蘭神父主講。參加研討會的神父、修女,大多承認他們自己以前對佛教的認識是一張白紙。但是四天內他們聚精會神,表現了高度的研究興趣。研討會以後,相信他們對佛教至少已能略知梗概。

梵蒂岡第二屆大公會議,在「論教會對非基督宗教」的關係宣言中,格外提及四種宗教,即猶太教、回教、印度教、佛教。說起佛教,大公會議指出它強調世間一切的無常,教人解脫,並應用「自力」或「他力」,追求最高啟悟。大公會議敦勸我們,要以明智和愛德與其他宗教人士交談、合作,對他們精神方面和道德方面的優點予以承認、維護、提倡(見宜言第二節)。

佛教強調世界的無常與空幻,而追求最高啟悟,充分表示出人性對永恆和無限的渴望;這點與基督精神非常接近,自不待煩言而喻。自從傳入中國以後,佛教吸收了我國出類拔萃的一些人物,使這由印度輸入的「舶來品」,能夠輿儒、道二教並駕齊驅。而且,從佛教寺廟深入民間這件事看來,它在我國的影響,至少不在儒、道二教以下。不寧唯是,佛教在我國還具有創造性:盛行我國的禪宗,可以說就是唐朝的六祖慧能所開創。

然而,號稱我國「奇花異葩」的禪宗,目下之所以為全世界所重視,卻完全得力於日本人鈴木教授的畢生努力。我國大陸上的佛教,目下已被反宗教的共產主義摧殘殆盡。那些莊嚴肅穆氣象離千的禪寺,可以說也早已從中國移到日本。據杜牧蘭神父所雲,日本的天主教人士,已經開始實行行大公會議的訓示:他們和佛教人士曾作很密切的交談,兩方面都開始互相認識,互相重視。佛教方面非常重視天主教的秘修 ( mystica ),天主教方面也很喜歡參禪方法,認為可以補默禱的不足。耶穌會神父拉撒爾甚至曾在一位禪師指導之下,多年實行參禪;去年秋季,他在東京附近創建一所供各界人士參禪的「神冥窟」。這一名稱在我國人眼中雖有些不雅,但含義極深:拉撒爾神父努力的目標,是要使那些善意追求啟悟的人們,在心的深處和天主相接觸。我們相信,透過這樣深入的「東西文化交流」,天主教才能真正和東方人的心靈接近。

由於歸依人數的減少,臺灣天主教內部正在進行著大規模的檢討研究。大家認為需要多從事社會工作,需要教友主動合作,禮儀輿教理講授必須中國化。是的,這一切都非常重要,任何人都不能否認。另一方面,我國教會人土似乎早已被「行動主義」所沾染,默觀 ( contemplatio ) 已失去應有的地位。在臺灣的男女修會,除去聖衣會以外,似乎都被「行動主義」所驅策:大大小小的修會都忙著辦學校、辦雜誌、教書。形形色色的許多修會,不過是名稱不同行政系統和經濟來源不同而已,精神上大同小異,沒有真的特色,都是忙忙碌碌,扮演著聖女瑪爾大的角色,然而我們必須記起,佛教在我國最盛行的一支,是專門從事默觀的禪宗。天主教——尤其天主教修會——是否也應當在這一點充份中國化呢?我們總應該反省反省:何以赤手空拳的六祖慧能,會影響中國十多個世紀呢?我們如果要向整個中國傳教,這類的問題,相信絕不會是多餘的。

臺灣的佛教徒目下似乎也開始注意社會工作,他們覺得這點比不上我們,應當急起直追。我們認為佛教徒這方面的努力是合理的,值得我們的同情和支援。但基督信徒也正有許多需要向佛教弟兄們請教的地方。怎樣能使大公會議所昭示的交談和合作,成為活生生的事實,這該是我們當前的課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