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學年刊 第十七期 一九九六年 105-128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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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強調「宗教交談」乃當今思維上的突破,以打開宗教與宗教間的隔膜,要求宗教與宗教間跳出自家已固定的框子;更從不同的思維理念中道出「宗教交談」可以豐富宗教的內涵。為達到交談的目標,作者嚐試從「理論」的幅度探討「宗教交談」的根據,從「實踐」的幅度說明宗教間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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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歷史事實的鑑證中,我們不難發現:無論在西方或東方,都發生了宗教迫害、宗教戰爭、宗教排斥和宗教抗衡,做成了宗教間的水火不相容;至論宗教交談實在鮮矣。(1) 過往的宗教現象和思維往往是對異己者的排斥,於是在思維上出現了「異端」一詞,便產生了爭議。
在宗教的爭議上,過去常常會問:「那一個宗教是『真』的宗教?」在這種處境下,不同的宗教家及其信徒都會回答:「我所信奉的宗教是真的,其他宗教都不是真的。」不相信宗教信仰的人則說:「宗教只是生命的安慰品與麻醉劑。」這些相對的反思形成了唯我獨尊的排他性;於是,人在自我的思想領域中劃定了界限--凡與我的思想雷同的才是真的,否則便是偽假的,一定要將之剔除。
今天,人的思維在分析體系、價值體系、信仰體系和政治策略的完備的意識型態下,已由狹隘的思域跳向一個廣闊的思域。(2)於是,人的思維也從狹隘的「不容」中跳出來,進入一種寬宏磊落的「能容」氣度裡;尤其是「宗教」的言論,如何在不同的文化和環境中有真誠的相遇呢?且如何在相遇時能保存著「能容」的氣度?因此,我們可以在「自然、人生、社會」的不同層面上發掘思維的另一個表達,好能突破生命的侷限,藉以說明人可以在異中求同,在不同中求和,使生命的思維不再是互相排斥,即不排斥異己者,反之能互相欣賞、尊重和接納;更在宗教與宗教的相遇中慷慨地開放自己,展開交談;透過互相真誠的交談為宗教重建新的資源和理念,且在交談中看到宗教與宗教的思想可以互相影響、互相補充和互相治療。由是,我們深信宗教交談實在是當今思維上的一種突破,幫助人在「自然、人生、社會」中解決其本身所面對的危機、戰爭、災禍和迫害,更促使新生與平安。(3)我們也深信歷史的經驗與事實賦予活在今日的人一份啟迪和訓示;宗教與宗教間的鬥爭破壞了宗教的內涵,也違反了人性;而宗教交談則將宗教與宗教間的疏隔拉近,還將重點放在各宗教的偉大貢獻上,在合作上有著互補性的動力以造福人群。
因此,我們有一個理念:宗教交談必須先確定宗教的普遍性和共通性的內涵才能有溝通的共識。因為在宗教的特殊性及獨特性上是不可能有溝通和交談的。當有了溝通的共識,便可引發交談的動機;此時,我們才可探討宗教在互補性中需要有交談的必要,再說明交談有理論與實踐的兩個幅度,繼而為宗教與宗教之間發掘一條共同的道路。
在東西方的傳統文化中,普遍地都強調「人文精神」和「宗教意識」,以保存人性價值的真善美。現代的社會則透過科技和經濟的發展來保障人的生命,於是強調工具性和生產性的價值,人的生命便變得機械化和物質化了,造成人性的空虛,人與人的疏離感等。因此,在人的思維中形成了這樣的一個問題:「為什麼會是這樣的呢?」
在物極必反的生生大易下,人的良知醒覺到「心靈」與「人性」的重要性;於是,人在思維反省下意識到:如何推進人的生存條件,使科技與經濟的發展可以配合人性與心靈而作出調和,使之更合理與完整的發展。此時,人的理智反思與意志行動都在問:「科技與經濟的發展是否完全與人性心靈無關?」「人性的意義究竟何在?」這些問題正是社會上的呼喚,藉以喚醒「人文精神」在現時代開發一個文化的新方向;(4)也給予「宗教意識」在思維上和溝通上的新觀點,好能為「自然、人生、社會」造就一個和諧的啟發:「宗教交談」就是要求宗教與宗教間跳出自家已固定的框子,嘗試找出宗教義涵的普遍性與共通性的整合。誠如文化人類學家基辛(R.M. Keesing)所說:
"宗教強化了人類應付人生問題的能力,這些問題即死亡、疾病、饑荒、洪水、失敗等,在遭逢悲劇、焦慮和危機之時,宗教可以撫慰人類的心理,給予安全感和生命意義。因為這個世界「從自然主義的立場而言,充滿了不可逆料,反復無常的和意外的悲劇。"(5)
然而,基辛的說法乃將宗教反面的境況導引出來,驟然看來,宗教似是在遭逢悲劇、焦慮和危機時才發揮其力量。反之,我們若從正面積極點作出發時,宗教的普遍而共通點是指向「人性」,即各宗教有一普遍而共通的價值指向:「每一個宗教都在尋找人生的意義,在他們的尋找及回答人生問題上均反映出唯一的真理。」(6)這個共通的真理肯定了宗教的價值在於幫助人面對生命的終極;在生命終極的關懷裡,人可以經驗到自身的有限性,於是渴望著走向一個無限的生命根源,便流衍出一種生命的歸依;這份歸依要求人在生命的學習中:即常長善而救其失的學習中有一生命的投向,務使生命的反省能專注在生命的根源上,且與生命根源相密合,藉以提昇與轉化人有限的生命。而在投向的過程裡,即在歸依歷程裡,人必須以積極的態度和行動活出宗教的精神。
宗教的基本態度是「堅信」、「慈悲」、「仁愛」、「希望」、「寬恕」。這也是宗教間普遍落實於「自然、人生、社會」的態度;使人活在科技與經濟的發展中不失去心靈的平衡。因此,宗教信仰必須重視其宗教生活:
"宗教生活以祈禱為首務,人在祈禱中與神建立起位格的關係。祈禱以崇拜為第一儀,也就是虔敬地在神的無限崇高及絕對榮耀之下低頭。崇拜最莊嚴的外在表示即係祭祀:人在祭祀中把一樣自己所珍視的禮品獻給神,作為獻身的象徵;為了表示獻身是絕對而無可反悔的,往往把祭品焚毀。感恩很自然地跟隨著崇拜而來;人一再經驗到自身力量的限度,因此也感到求恩的需要。真正的宗教生活不僅是內心的,也必須表現於外在行動;對人的仁愛即宗教生活的果實和徵驗。由於對神的密切關係,道德生活有了內心的基礎,不會祇以家庭、朋友等小圈子的利害關係為準則,更不會一味依賴社會的獎懲。"(7)
可見,宗教生活是誠中形外的表達,而且是與人的生活環境及社會息息相關的;它不單幫助人探討人生的基本問題:如「生何來?死何去?」「人性的意義?」「人生命的超越層面」等;還幫助人在不同的社會中活出仁愛的果實,調協社會給人生命帶來的挑戰。因為宗教思想在不同的時代中都有「覺醒」的啟迪,給社會提供了令人信服的確證;宗教也在不同的遭遇下,有能力適應、同化和融合於時代的需要,幾千年的歷史可以證明宗教有這種能力。(8)這也說明了宗教與人的歷史是不可分割的,宗教在人類歷史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給人類提供一顆充滿希望的歷史心,幫助人在社會的轉變中,依然有希望地在切實中配合生活,不怕活出真我,追求生命的終極以顯示「真」。
宗教也具體地指明人要自我捨棄,以實踐「仁愛」、「慈悲」與「寬恕」,即在無執與無私下,活出生命的「善」,給社會帶來「和平」與「共融」,好能與生命終極的神契合為一。
宗教更能提昇人的有限性生命,幫助人在科技和經濟的發展下不出賣自己的人格,反而在其中找出合理的人格整合與調和,且使人格昇華以達到生命的聖境,即在修德中展露生命的光明,活出生命之「美」。
我們從宗教意涵的普遍性與共通性發揮了思維的擴充,就是要說明宗教的基本問題在於整合宗教的普遍性意義作出發點;因為宗教的終極思維是指一個歷史性生命表達,指出人對「自然、人生、世界(社會)」的意義之終極關懷,並將人的生命投向最終的根源,且與之融合為一體。這種宗教交談與合作的理念,天主教會在梵蒂岡第二次大公會議中已作出思維的革新和擴充,且呼籲在全世界不同的地區、不同的文化中落實地執行:
"自在迄今,各民族都意識到,某種玄奧的能力,存在於事物的運行及人生的事故中,有時竟可體認此一「至高神明」或「天父」。此種意識與體認,以最深的宗教情感貫澈到他們的生活中。但是,與文化進步有關聯的宗教,更以較精確的概念和較文明的言詞,設法解答同樣的問題。……世界各地的其他宗教,也提供教理、生活規誡,以及敬神禮儀,作為方法,從各方面努力彌補人心之不平。……因此,教會勸告其子女們,應以明智與愛德,同其他宗教的信徒交談與合作,為基督的信仰生活作見證,同時承認、維護並倡導那些宗教徒所擁有的精神與道德,以及社文化的價值。"(9)
當我們確定了宗教有其普遍性和共通性的內涵後,我們有一個共識:在現時代,宗教與宗教之間不能唯我獨尊的排斥在其他宗教中有真理的思維;而思維的擴充就是要走出自己的框子,接納有異己思維的存在者,以找出殊途同歸的互補資源,且透過其它宗教寶貴的思維治療自家的不足。由此共識,我們可再確定:宗教與宗教之間有交談的必要。《人的宗教向度》(The Other Dimension)一書的作者Louis Dupre在「中文版」的序言中說:
"西方的宗教如果一仍其舊地忽視東方,勢將難以繼續存在。今天,即使是羅馬教廷也不會再反 對與中國作宗教上的交談;由利瑪竇與南懷仁所開啟的交談之道,應該予以發揚光大。當前西方人之所以不易全盤接受自己的傳統信仰,主要即是因為完全相異的傳統公然存在這一事實。我猜測,東方人也為同樣的問題所苦。未來的宗教將容許各大傳統互相交談,否則無一能夠倖存。"(10)
這實在是一個很中肯而具有鼓舞性的思維理念,在宗教的語言上可說是:「先知性」的啟發,為今日的宗教思潮氾起挑戰,要求著思維上的革新和改變。我們從歷史經驗中可肯定:變是危機,也是創新與成長;變是轉化,也是創生的力量。宗教交談要求先走出自己的唯我獨尊的執著,然後開放和接受挑戰,表面上看來是一項危機,但若能化解「自然、人生、社會」的苦難,引導「人」進入互愛共融的生活,也就展現了宗教的神聖使命,即共同在交談與合作中為人類謀求幸福:
"現在的重點當放在各宗教偉大的貢獻的特色,以及其相互間可能有的互補性。尤其在現代科技掛帥,金錢至上,權力追求的社會中,宗教的這些特長,如何落實下來,成為迷失和疏離的人生指點迷津,提出化解之道的有效方案。當然,在諸事之先,宗教間的通力合作,化解歧見,化解自我設限,共同面對當前的人生危機,共同體認:宗教的目的不是為了宗教,亦不是為了教士或主持,而是為了信徒,化解信徒的苦難,拯救信徒的罪孽,使人人獲得救贖(得到生命的解脫),共同抵達「宗教求聖」的目標,帶領人人超凡入聖,引領社會進入平安、和諧、互愛的理想境界。"(11)
宗教與宗教間為能通力合作,化解歧見和自我設限,必須開放自己進入交談,增進認識和了解,才能面對社會中的種種問題,消除思維上種種的障礙和排斥,共同導引人類抵達「聖、美、善、真」之理想境界。為了強調宗教交談的重要性,我們可以從五個不同的思維理念作探討和分析,以加強我們研究的信念。
簡單的說:哲學是在於「培養智慧,發現真理,印證價值」;藉此幫助人:「以理性探討宇宙與人生的根本真相,從而指引現實生活,評估文化生態」;(12)更幫助人走向絕對的必要性,使心靈得到解脫;且反省自己,學習如何判準生命的行為,選擇生命的路向,即在思維中給生命一個定位,把握自我生命存在的「一、真、善」之性。於是,哲學的真諦在於啟發人的思維,助人在「自然、人生、社會」的不同層面中尋求真理,也於其中喚醒人的意識,更使人與人之間有思維上的交流。無怪乎蘇格拉底強調人與人之間在生活中要有所交談,好能找出人生的不同問題,以建立自己的思想系統,藉以改變生命的現狀;故他要求人真誠的回到內心作思維的反省,且強調「沒有經過反省檢討的人生,是不值得活的」。(13)這種生命的對話交談、反省檢討、尋找與判準,以及生命的喚醒都是從古至今所強調的哲學理念。
信仰的理念源於人的宗教意識,也是透過人內心的反省,經驗到在自我的有限和軟弱的背後有著無限和力量的存在,使人對這無限與力量充滿希望,願意不惜犧牲一切地投入這無限的終極關懷中。在投入終極關懷的途徑上,人要將關懷化作生活的動力:「愛的啟發」,將「愛」化作善行以表現信仰的落實。於是,信仰要求人與人有所溝通和分享,以擴展和增強人的愛(慈悲),更使人明白愛(慈悲)是生命的心,也是每一宗教對話的核心。因為人在愛(慈悲)中看到生命的超越與光明,而與愛(慈悲)的根源相契合一。(14)
科學與哲學的思維是息息相關的。因為科學的開始是人類對自然界的物理現象的好奇與困惑,由此進一步作「客觀的」探討,以了解自然事件的法則與其因果關係。(15)所以,科學必然在人的經驗活動中探求事實的真相,以建立其思維上的真理和價值,藉以給人類提供探索世界的途徑和探索自然界中的每一種事物的理性要求。這就是說:科學強調以經驗事實作為準繩,再以理性的理論判準為依據,探求出其統一性為目標;可見,科學的目標不單在解釋自然與世界的種種事實,也要在思維的統一中改造自然與世界。因此,科學在時代的演變中有其新發展,在新發展中提出新的問題才能有所進步,誠如愛因斯坦所指出:
"提出一個問題往往比解決一個問題更重要;因為解決一個問題也許僅是一個數學上的或實驗上的技能而已,而提出新的問題,新的可能性,從新的角度去看舊的問題,卻需要創造性的想像力,而且標誌著科學的真正的進步。"(16)
既然科學在探求自然的統一性和對自然與世界的事實成果,把握有明確的希望的信念,便不斷地與自然與世界對話,發掘新的問題。為什麼宗教與宗教間不可以提出挑戰性的新問題而作出對話交談呢?其實,宗教與宗教間在找出宗教的普遍性和共通性的背後,也可以透過交談發掘新的進展,探索宗教間的融合性或統一性內容吧!
藝術是人心靈內在之美與外在之美的表現,即人從思想、感觸和經驗中,將內心世界的意象、景物、思緒,透過不同的方式表現出來。這是一種對「真善美」的追求和探索,用不同的語言媒介和技術來暢所欲言,使生命在「誠於中,發於外」作出生命的跳躍和讚嘆,也在「真善美」中作出生命的突破和超越。(17) 可見,藝術也是在「自然、人生、社會」的層面內表達出人性之美及其圓融性。徐復觀教授強調:「在人的具體生命的心、性中,發掘出藝術的根源,把握到精神自由解放的關鍵。」(18) 這種精神的自由解放正表現了宗教感情的內心體驗是崇高的和莊嚴的,同時是對自然規律的和諧所感到的狂喜的驚奇。(19)人的心靈便自然地與世界上的存在物有一種直接的溝通,且能感受萬事萬物之生命之美,和幫助人的生命活得更高尚和優美,也更充實;所以,藝術的最大價值就在於它能提高人們的精神境界。(20)人在藝術中不再是作生命的比對或較量,而是互相的欣賞和包容、互相的交談與分享、互相的學習和共融,使「自然、人生、社會」皆處於和諧之境--藝術(音樂)能容納(生命、自然、社會)全部的經歷,從感覺成分到最終的精神和諧。這份和諧的理念實在可以給宗教與宗教間的交談一個豁達而寬敞的借鏡,就是在欣賞和包容中有尊重、在交談和分享中有真誠、在學習和共融中有革新。
社會是由人在共同的團結理念中所組成的;因此,社會為維持一個和諧的人際關係,便在人的共識認同下制訂了社會規範,要求人人同心同德地尊重個人的生命、尊重私有的財產;同時在社會規範中喚醒人的道德意識,提昇人格,使人在道德中創造善的行為,發揚人性的價值。尤其在科技發達的社會中,人與人的互動頻率不斷的提高,人與人的交往也自然地在經濟、政治、宗教有密切的關係,人更必須懷有道德情操與擔負道德責任,才能建立一個有意義的新社會。國父孫中山在面對人民、社會、智識和精神的幸福時,提出了「民生」的思想:
"民生是一種道德的努力,而不是階級間的鬥爭。它既是實際的,也是理想的。……民生遠比其它二大主義(民族、民權)更重視我們的倫理傳統:在中國人信仰民族主義和民權主義後,想藉自己人格的覺醒,作為一個有益人類幸福的媒介;此一自覺,將使他變成愛群樂群的君子。在這個對世界具有價值的自覺感中,利己主義遂為利他主義所替化。……民生便是一種倫理力,是運用倫理的方式,使各階級合作和諧。"
這種為人民、社會所倡導的民生理念,有著整體的、包容的深入思想,在文化、精神和道德上提昇人的生命,也給人提供了新的出路。(21) 所以在談社會理念時,我們要確定社會的基本問題,在於推進人的生存條件所繫的科技發展,經濟政策,使之更合理、更完整,以便為人類帶來更大的幸福;因此,在科技發展及經濟政策下,不能對人性,及人際關係造成傷害,故必須提供社會中人與人的溝通和交談機會,以認知不同階層的人的真正需要。在此同時,社會理念亦當關注到傳統與現代的銜接和配合問題,好能成功地給傳統一個正確的再詮釋,為未來的社會發展提供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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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從以上的五個理念:哲學的理念、信仰的理念、科學的理念、藝術的理念和社會的理念中,看到生命的溝通與合作在於人面對「自然、人生、社會」時,有著互相的推動力和交流,這為宗教的普遍性的內涵帶來了一股開放與創新的動力,使宗教間有對話和交談,好能豐富宗教的內涵,這交談不在轉化或歸化或同化其他宗教,而是互相間的對話、聆聽、陳述、欣賞、溝通,共同在光明中尋找真理,(23) 為人類求幸福,為社會帶來共融與和諧,為人的生命開啟成全的路。為達到交談的目標,我們嚐試從「理論」的幅度探討其根據,從「實踐」的幅度說明宗教間的合作。
中國儒家的哲學思想很重視人的生命和價值;而人的生命與禽獸不同之處乃因人有「心思之官」,而禽獸沒有;至於「耳目之官」,人與禽獸皆有。所以,人「當先立乎其大者(大體 ¾ ¾ 心思之官),則其小者(小體 ¾ ¾ 耳目之官)不能奪也,此為大人(生命的理想價值)而己矣。」(孟子告子上篇)可知,儒家思想強調「存養」心性 ¾ ¾ 精神生命:「仁義禮智根於心」(孟子盡心上篇)。為使理論的思維根據與實踐的行為表達能互相配合,孟子提出:「盡心知性知天」和「存心養性事天」的理念。
西方的哲學思想也很強調人的精神生命:
"正常人的生命好似一所三層樓的房子。上層是精神生命,中層是覺性生命,下層是物質生命。這三層相輔相成,但當尊重它們彼此間的次序;物質生命在最下層,精神生命在最高層,它最為尊貴,最為重要。如果此一價值次序被顛倒,人的結構便被破壞,人便失去平衡,成為不正常的人。"(24)
精神生命之所以重要乃因它賦予人生命的目標和生活的意義,而「宗教」所注重的乃幫助人尋找生命的終極目標,充實人的精神生命,培養人的生活品格,提高人性的倫理道德情操,勸人為善和教人避惡,也即是助人「求真、求善、求美、求聖」。曾仰如教授在《宗教哲學》書中強調:
"宗教是人憑藉的一種信念,方法與力量,藉此創造群體幸福的生活與環境,以磨鍊或塑造圓滿與高尚人格,使人對生命真諦及其價值的認識、肯定和追求。"(25)
因此,宗教交談當本著一個信念,即為社會謀求幸福,為世界祈求和平,為每一個人探索高尚的生活品格等。故在下列,我們將從「理論」的幅度:反省和探索宗教本身的性質與宗教交談的原則;和「實踐」的幅度:以香港六宗教的結誼和合作為實例,說明如何落實於社會的交談中。
宗教的特色在於宗教是神聖的和聖潔的;因此,信徒在信仰的氛圍(神的氛圍、宗教氣氛)下,當有生命的覺俉,且有自覺的回應。
宗教在理論上也有思維的根據,就是肯定人有人性的尊嚴,這份尊嚴強調人除了肉體外,還有精神性,也就是理性。「理性促使人類追求生命的真諦,即真理。因此,人有追求真理的權利和義務。……所謂人有追求真理的權利,就是說人性尋找真理、宗教、信仰的自由,應被尊重。人也有尋找真理的義務。這義務不是來自任何國家、團體或其他人,而是出自自己的人性。人有義務專注去學、去探討、去應用方法尋找真理。宗教交談就是人尋找真理的方法之一,在不侵犯他人、不影響社會安寧中,藉互相學習、研究及分享,完成人追求宗教真理的權利及義務上。由此可見,宗教交談是建立在人性的基礎上,且應承認真理不是任何人或團體所能掌握的,必須一起尋找。」(26)
然而,人在尋找真理上如何在不同宗教中發現其所要尋找的內容呢?因此,我也必須相信:真理存在任何導人向善而有神聖性的任何一個宗教內。再者,各宗教在表達其信仰和真理時,都有本身的一套信仰系統,這系統乃基於宗教的基本因素:教義、教規和教禮。思維上的整合幫助我們有共同的了解:
「教義」所肯定的是「真理」或「道理」,乃信徒必信的內容;可見,「教義」是屬於「真」的向度。
「教規」乃宗教的規條、戒律或章程,乃信徒必須遵守和作警愓的;所以,「教規」是屬於「善」的向度。
「教禮」則是信徒在崇拜上所必須實行的禮儀,以表示其「信仰和宗教情感」,故「教禮」是屬於「美和善」的向度。
信仰透過對教義的認識,相信該宗教的道理,遵守戒律或誡命,且奉行規定的禮儀,使能臻於至善和圓融的境界,與神有密切的關係,得到真正的幸福和永恆的生命。
再者,宗教的性質必須透過宗教團體在「信」、「解」、「行」、「證」上所信的見證表現出來,即在信仰中引導信徒的道德行為和崇拜活動,使之能把握生命的價值、生命的意義和生命的終向,且抱著共通的同一性真理思想,在團體內渡愛的、慈悲的生活。
在交談中,各宗教依然保持著各宗教的「教義」、「教規」和「教禮」,不能作好壞的比較,也不能以自己的準則或規律作武斷式的評論;因此,在宗教交談中必須有交談的原則,那就是:在宗教間相聚交談時,必須剔除偏見。尤其在觀念、理論、名稱形式等上都有很多相異之處,若要去異求同,實在不容易。因此,在宗教交談時,為鞏固互相間的共融和友誼,自然而然地要有以下的共識和認同:
-「平等、自由、博愛」的精神。
-互相愛慕和尊重,互讓和互諒。
-互相欣賞和接納,信任和保密。
-要有坦誠、開放和豁達的胸襟。
-共同目標以追求「真、善、美、聖」。
-同心維護社會的和諧與繁榮。
-態度上保持:謙卑、明智、慎思。
-心靈的平衡在於:不唯我獨尊、不自私、不偏激。
-在思想和行為上不怕有淨化、改進和革新。
-交談不是辯論而是分享。
-不排斥異己者(包括人或思想),儘異在異中求同。
-彼此交換經驗和學習,好能互相貢獻和補充。
我們深信宗教的理論和實踐是相輔相承的;在實踐上一定要有理論作為依據,而在理論上也需要有實踐作為展現。所以,我們可以說:理論是實踐的基礎推動力,是導向理想(真理)的指標;實踐是理論的落實肯定力,是呈現理想(真理)的行動。因此,在宗教交談上,各宗教必須先願意打開自己深鎖的大門,跨出門檻,實際地走向其他宗教。我們嚐試以香港六宗教團體之結誼和合作為例作說明。
一九七二年香港天主教成立「教區宗教聯絡委員會」,便開始了「拜訪」香港其他的宗教團體,更邀不同宗教來訪天主教及參加天主教的重要慶典,就因著不同的活動和聚會的交流,香港天主教教會便與其他宗教團體交上了朋友。
從一九七二年至一九七六年的四年間,香港不同宗教團體的交往已逐漸頻密;於是,大家的開放也較寬大,便有相同的感覺:倘若只著重在社交接觸會流於表面的交談,便不能深入;如要深入交談,非從思想上開始不可。因此,在一九七七年初,六宗教選派代表,著手籌備宗教思想交談會,商討「思想交談」的可能性及推行方法;期間共舉行了四次會議,確定了宗教思想交談會的目的和舉辦方法。
目的:為不同信仰的六宗教教友善信提供更廣博知識,藉以增加大家各宗教之教義、始創、演變及其文化背景等之認識和了解;因此,交談會是以促進互相尊重,彼此瞭解及共同欣賞為目的。
至於舉辦方法,乃由香港佛教聯合會,香港孔教學院、中華回教博愛社、香港基督教協進會、香港天主教教會及香港道教聯合會派出代表組成籌備委員會、議定交談會之日期、時間、地點及有關詳細應辦事項。思想交談會由開始每年舉辦二至三次,至今改為每年舉辦一次,最近的一次在一九九五年十二月九日為嚮應國際寬容年舉辦的思想交談會,主題為:「寬容」。
不同宗教團體的接觸,已經在一九七七年間成立的「宗教思想交談會」中跨進了一步。然而,宗教團體在接觸上的希望不作形式上的交談,大家更希望可以落實在對香港社會的一些貢獻上能互相齊心合作,這也是將宗教上愛和慈悲的精神作具體的推動,希望能在多元化的宗教交往中發揮不同的推動力,而最能給予支持和鼓勵的就是各宗教的領袖願意攜手合作,為社會大眾樹立一個共融的見證。
這個事實終於在一九七八年六月十六日在籌劃小組精細的安排下,舉辦了第一次的「宗教領袖座談會」,為香港的宗教歷史創造了宗教合作的首頁。
其後,每年都會舉辦二次的「宗教領袖座談會」,討論有關宗教、社會公義、道德、教育、青年、老人福利、家庭等問題,並會針對社會的各種需要,向全香港市民發表每一年一度的新年文告;更會舉辦有益世道的活動,如宗教青年營、家庭營、慈善步行等活動。最近更舉辦宗教界人士慶祝國慶的活動,及邀請國務院宗教事務局局長率團訪港的盛會,更將策劃與公益金合作舉辦宗教慈善步行籌款等活動。在每次的座談會和活動中,大家都能保持著互讓互欣賞互尊重的精神,使不同宗教的朋友能共融相聚和交談,正顯示了宗教求真求善求美求和諧的本質。(27)
我們從宗教交談的理論幅度和實踐幅度清楚地把握了宗教與宗教間的相聚與合作,實在就是在不同中找到共通性的交談;也從不同的理念中看到交談重要性及思維的擴大。其實,在「自然、人生、社會」中,一切事物都是相對的,也是獨特而各不相同的,然而在相對下所形成的一體關係是很清晰的,如因果關係、上下、內外、痛苦與快樂、人與神,都成為一體的關係,若沒有這一體關係,兩者之間的關係都可說是不能存在,即沒有因就沒有果,沒有上就不能有下的認識等。所以,當人否定神存在時,正是人否定自己存在的時候。在相對下所指向的是絕對的一體意識,這便形成了人追索生命終極的一體動力。同樣地,人透過推理能力作出生命的思維上的追索所要顯示的終極境界,正是宗教中所言的共同道路:終極關懷的無限境,此無限境根本是不能訴說出其多向性或多面性的,而終極關懷所達的境界必然是人世間相對的兩極之統一。
就是這個統一性的理念,為宗教交談打開了一條寬敞的共同道路。香港佛教聯合會會長:釋覺光法師和黃允畋居士在「偉大宗教」的獻文中指出:
"香港六大宗教領袖明乎時代的精神和需要,打破宗教限止的框框,相互尊重,攜手合作,本和衷共濟之旨,為社會謀福利而努力。香港六大宗教的合作精神,為世界各地宗教徒樹立了揩模,為各自宗教發揮了巨大作用,造福人類不淺。"
在現時代的社會變遷中,科技、經濟和政治成為人生命的核心點,影響著人的思想和生活方式,但在其中卻隱藏了不可逆料、反復無常和意外的悲劇與危機;因為科技、經濟與政治不能捕捉人的心靈,也不能帶給人永恆的平安與喜樂,更不能在失敗、痛苦、焦慮、悲劇、危機和死亡等之中撫慰與安定人心。而「宗教」在一體關係的思維統一中,可以統合人的生命與萬事萬物的存在價值,指示出一個超越人在現實的迷惘不能自拔的方向,因為宗教若喪失了這個統合價值的能力,則註定會失去其本質而要歸於消滅。因此,宗教信仰也是人生命的全面統合之要素,幫助人覺悟生命的全部經驗具有一種超越的層面,且給人一個創新生命的肯定,因為信仰可以擴展及增強人的愛(慈悲),使人明白愛是生命的核心,而神明的臨在正是要用無私的愛來聖化所有的人。所以,現時代的精神和需要是先打破生命因科技、經濟和政治所做成的生命隔閡,取出人生命本有的善與愛,積極地進行有意義的文化和宗教的交談與合作;因為我們相信:心靈的永恆關懷和無私之愛是不受時間和空間所限制的。所以,我們在「愛」中可以摒棄敵對的成見,且「信望愛」三種德性在不同的宗教思想中是可以找到的,在其內更可以看出不同人與文化都同樣地分沾了神的救恩計劃。
同樣地,因著愛的宗教交談是一個先知性的啟發,可以使各宗教走向更新;每一宗教若能虛懷若谷的與不同宗教交談合作,一定可以豐富各宗教的神學思潮和反思探索,更刺激教會內的信徒的反省,使之更明白神明超驗的奧秘。
最後,讓我們一齊反省陸象山的一段具有先知性的話,他為我們現時代打開了一個既廣闊又不受時間空間限制的心,並啟示了一體關係的玄妙:
"東海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西海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南海北海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上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千百世之下有聖人出焉,此心同也,此理同也。"(28)
1.張春申,「有關宗教交談」,《神思》n27,香港 思維出版社 1995年11月 1。
在歷史沿革中可以發現各宗教間沒有交談而是戰爭。由宗徒大事錄可見初期基督徒受猶太教迫害的情形,等到羅馬皈依而保護基督宗教後,卻反過來迫害猶太教,甚至興起反猶太主義,彼此之間不僅不合,還形成對立狀態。中古世紀的回教和基督宗教也是對立,著名的十字軍東征就是彼此爭戰的實例。近代基督宗教傳到美洲,對當地的信仰不僅未尊重,反而唯我獨尊地力求將其他宗教連根剷除。有名的傳教士利瑪竇在中國雖成功地與儒家思想密切結合,但由其著作中窺知,他對於佛道間的不相容,也非交談的態度。今日,人們深受歷史的經驗與事實,認為宗教間的對立與戰爭都違反人性,唯有交談與合作才能造福人類,因此提出了「宗教交談」的新觀點。
2.現代學者對於意識型態(ideology)的分析研究,已經相當的細密。一般的行為科學研究者,共同承認的是:意識型態含有四種組成系統。我們可以日本學者高橋徹和田中義久兩人的說法來介紹這四個系統。
第一是分析體系:針對現實生活的社會情景(包括經濟、政治、社會各方面),從事科學及客觀的分析和判斷,賦予意識型態追隨者,對於理論內容和外在環境間,建立合理的認知。同時,也建立了自己和世界環境間合理的認識。
第二是價值體系:表明團體的積極且具有創造性存在的理由,指示團體的目標或方向,對於成員灌輸神聖的使命感。在此之中,有一評價的力量,說明追求的理想價值目標,並賦予其追隨者每個人生活的根本意義。
第三是一神話體系或信仰體系:描給出一個理想遠景,在此一體系內,含有濃厚的情緒色彩,因為其遠景得到人們的共同嚮往,而生追求的意志,而此追求意志則有使此一遠景實現的傾向,所以此一體系有高度的行動取向。
第四是政治策略:這是根據其理想遠景所擬訂出來的具體策略,此一策略往往包含遠程策略和近程行動步驟。
所以一套完備的意識型態往往含有認知和評價的理念,將這些複雜的、規範的、抽象的思想與觀念,轉化成行動取向力量,必須具備邏輯的聯貫,而後落實於政治的政策網中,改變政治社會和其成員的生活。
參閱:陳明仁撰,《先秦儒家價值思想中天人觀念的演變》,輔仁大學哲學研究所博士論文 1991年5月 7-8。
又參閱:巨克毅,《意識型態傳播與國家發展》,正中書局 1987年5月台初版 31。
3.參閱:沈清松,《現代哲學論衡》,黎明文化事業公司 1985年8月 15。
吾人以類比的思考方式探索沈清松在書中所提出的「善哉相遇、善哉交談」,藉以應用在宗教的交談中:「今日西方文化的危機似乎日愈轉劇,其科技發展已經造成個人與社會生活極端之轉變,以至個人與社會只能繼續跟進,不知如何在其中主導自己的命運,於是便意識到有與其它文化相遇的必要,希望透過其它文化之不同理趣,找到能解決自己內在危機之新資源,以促使自己新生。但真正的相遇,假定了真正的對比。必須先能確定共享的普遍性與各自的獨特性,始能有意義地相遇。海德格關心當代各種問題,尤其關心西方文化的前途,他亦表白了這種相遇的必要性:『為了重建全世界,須能思及各種相遇的來臨,今日那些所謂相遇者皆尚未達到此一高度,無論他們所站的是那一邊。這話對於歐洲的言論以及對於東亞的言論,皆一樣有效,亦適用於兩方終須交談的範圍。任何一方皆不能單憑己力就展開或奠立此一交談的範圍。』」
4. 這實在是傳統文化與現代思潮的銜接問題。因為西方的文化在法國大革命後,受到很大的衝擊,許多第三世界國家更為了發展科技,有將自己的文化傳統忘遺危機。至論中國的悠久文化傳統,實在與西方國家或發展中國家不同,我們有著文化的道德精髓。因此,今後如何開發原有文化資源,以便一方面既能保存歷史文化之連續性,另一方面又能供給新文化之創造一個歷史經驗的富藏,不但是關係中華文化前途的問題,亦是涉及全世界文化前途的問題。因為中華文化若能成功地對自家傳統再詮釋,將可以提供未來世界文化發展以一個新方向。(參閱《現代哲學論衡》 40-41)這個問題,在本文內不作探討。
5. 基辛(KEESING R.M.),《當代文化人類學概要》,杭洲 浙江人民出版社 1986年中譯本 215。
6. 張春申,「宗教交談的神學基礎」,《神學論集》n45,輔仁大學附設神學院編 光啟出版社 1980年10月 332。
7. 布魯格編著 (項退結編譯),《西洋哲學辭典》,先知出版社 「宗教」 354。
8. 秦家懿、孔漢思合撰,《中國宗教與西方神學》,聯經出版事業公司 1989年7月初版 251。
9. 梵蒂岡第二屆大公會議文獻,中國主教團秘書處出版 1975年12月初版 644。《教會對非基督宗教態度宣言》 2。
10. DUPRÉ L. (傅佩榮譯),《人的宗教向度》,幼獅文化事業公司 1986年12月初版。原作者「中文版」序 5。
11.鄔昆如,《道、儒在東亞的共融:「從彼此優點建立個人共識」》,(宗教哲學)季刊第二卷第三期,中華民國宗教哲學研究社 1996年7月1日 12。
12.傅佩榮,《哲學入門》,正中書局 1994年1月台初版第二次印行 1-5。
13.傅佩榮,《心靈的曙光》,洪建全基金會出 1994年11月第一版 21-75。
14.鄔昆如,《道、儒在東亞的共融:「從彼此優點建立個人共識」》,(宗教哲學)季刊第二卷第三期,中華民國宗教哲學研究社 1996年7月1日 參閱第十一章和第十二章 443-531。
15.成中英,《科學真理與人類價值》,三民文庫192,三民書局 1979年再版 7。
16.愛因斯坦、英費爾德合著,《物理學的進化》,上海 科學技術出版社 1962年3月第一版 59。
參閱林定夷,「論科學的目標與科學進步」,《分析哲學與科學哲學》論文集,香港中文大學哲學系編輯委員會主編 新亞書院出版 1989 321-339。
17.陳鴻基,《宗教與藝術》神思n29,思維出版社 1996年5月 29。
18.徐復觀教授,《中國藝術精神》,學生書局 1976年9月五版 自敘 1。
19.趙鑫珊,《藝術•科學•哲學斷想》,丹青圖書有限公司 127-128。
20.同上,第70頁。在234頁中提出黑格爾的美學思想:「藝術的美高於自然。藝術的美是由心靈產生和再生的美,心靈和它的產品比自然和它的現象高多少,藝術的美也就比自然美高多少。」第235頁則引貝多芬的話說:「繼續努力吧!不要單從事藝術,還要滲透到它的最深的內容中去;它是值得我們去追求的,因為只有藝術同科學才能把人提高到神明的境界。」
21.沈清松,《為現代文化把脈》,光啟出版社 1985年7月初版 第二編 77-129。
22.參閱:沈清松,《現代哲學論衡》,黎明文化事業公司 1985年8月 38-41。
23.張春申,「宗教交談的使命」,《教會的使命與福傳》,光啟 1995年元月初版 85-87。
24.鄭聖沖,《三度生命》,光啟 1978年再版 2。
25.曾仰如,《宗教哲學》,臺灣商務印書館 1989年二版 4。
26.張春申,《有關宗教交談》神思n27,香港 思維 1995年11月 2。
27.周景勳,「歷史中新的一頁 ¾¾ 記香港六宗教團體結誼之始源及其反思」,《神思》n27,香港 思維 73-81。
28.周景勳,「歷史中新的一頁 ¾¾ 記香港六宗教團體結誼之始源及其反思」,《神思》n27,香港 思維 73-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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