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是庇護十二世最後的一篇聖誕廣播詞。其主題為科技與和諧。
和諧的首要條件是秩序，尤其「絕對秩序」，即保祿宗徒所標榜的：「一切是你們的，你們是基督的，基督是天主的」。人而不以基督、天主為其生活的至高宗旨及其服從的至高權威，則宇宙萬物將不復以人為其依從的對象及趨向的目標。人類與基督及天主的「必然關係」一經打亂，則人類與萬物的「主僕關係」亦不可能維持下去。絕對秩序既蕩然無存，則不必侈談和諧了！
絕對秩序的遭受蹂躪乃是自古已然的舊事，但於今尤烈。現代因了科技的發達，人類空前桀傲，不惜公然否認基督及天主的權威，悍然以「萬能者」自居。結果是征服世界的「萬能人」卻又害怕世界起來。「再沒有比現代人更為心驚肉跳的」(6節)。這便是現代的矛盾、失調、悲觀、絕望的理由。於是教宗乃在這篇廣播詞內，替人類指示：和諧之道，在於響應伯冷聖嬰恢復絕對秩序，尤其天主和人之間的秩序的號召，實行承認「時間和永遠，造物主和受造者間的必然性關係」(16節)並依照永遠法，亦即永生天主的旨意，調整生活。這是求取和諧的首要條件。這亦是第一段的主題。
在第二段內，教宗又闡述了「天主之神」寓居其內的基督，不唯以言以行指示人類以和諧之道，而且保證人們必能達致和諧，只要人類[忠實於其原則。
＊＊＊＊＊＊＊＊＊＊
1 耶路撒冷，請舉目向上，瞻仰大能的君王！看，救主即將下凡，以解救妳於縲絏！」(Brev.
Rom., Fer, 2 infra Heb. Dom. I adv, Ant. Ad Magnif.)這是教會慈母的邀請。她要我們注視上天，仰望即將駕臨的救主天主，並祈求祂解於人靈於失調的枷鎖。全球可愛子女！吾人樂意反覆𨿅誦這禱詞，作為致給你們的聖誕祝福。今年的聖誕節，人們的雙目固然仰視上天，但其心神，卻為了人類大家庭及其寓居的世界所有危急不安的厄運，而為焦急和愁苦所充斥。
2 伯冷牧童及東方的三王，卻不曾這樣仰視了上天。牧童曾看到天使的顯現，三王曾發見報告天主聖子降生於世的異星。他們得悉並瞻仰了「天主的奇事」(宗，二，一一)。他們在誕生於達味城外，被裹於襁褓中，仰臥於貧賤馬槽內的荏弱的嬰兒身上，得悉並贍仰了天主所做偉大而可奇的事蹟；這些事蹟構成所有偉大的極峰與總和。此時，他們的心靈固然深感驚悸，但其驚悸與巨大的禍惡經常在人心內激發的灰心與愁苦，逈然不同。這驚悸曾一變而為甘美的安慰，不可言諭的和平及使人心安定的和諧，正如天主給尋求、歡仰並欽崇祂的靈魂所賦與者無異。
3 面對聖言降生成人無可諭的奇事，面對這凌駕乎人類歷史所有豐功偉業之上的，值得嘆為觀止的奧蹟，並非人人都伏首膜拜。許多人將自身局囿於自己的狹小天地中，好似沒有可能想像無限偉大的天主的萬能。另一些人，則看了令人的智能發展到進入太空的現代科學所有莫大進步，其心目好似為人的成就所迷醉，他們只知驚嘆「人的偉大」而故意閉上眼睛，不屑瞻仰「天主的偉大」。他們無視並忘懷天主高於太空，忘懷天主的寶座建築在星宿的極頂上(見約，二二，一二)。他們已不可能了解伯冷山洞——天主的偉大彰顯於人目前的地區——上空天使們所謳歌的聖曲：「天主受享榮福於天」的含意，反而嘗試以「人們受享光榮於地」的胡說，來取代之。此處所謂「人們」，特指發明並實現如此偉大物質成就者。他們認為光榮應歸諸某些哲學家所謂「萬能人」；萬能人最偉大，因為他們的成績超越了人力的極限。
4 時間業已到來，我們應促使現代人對自身的驚奇叫絕，恢復恰如其分的桯度。讚賞「萬能人」者，應當將其對現代科技成就好似迷醉的感覺，加以明智的約束。他們應當相信，人類拜伏在聖嬰前而神魂超拔，與其說妨礙其進步的速度，毋寧說令人接受「智慧人」的另一榮銜。(1)
5 誠然，一位擅長科技而兼具神修的人士，容易看到，天主在聖誕奧蹟內所做所為，如何遠遠超出人類智能所做到的一切成訧。其間的懸殊和差異，不啻無限之於有限。他們在「肩上負有王權」的聖嬰前，以較諸令人亳無保留地驚奇物質成就，更為生動而卓越的感覺，體驗到神魂超拔的甘美。他們在聖嬰身上看到永遠的天主如何生活於時間內：看到無限及全能的天主如何寓居於空間及茌弱中；看到無上尊威的天主如何一變而為充滿仁愛的慈善救主。
6 因此，傳報聖誕奇蹟與牧童的天使，一開始便替他們壯膽說：「不要害怕，看，我給你們報告一個攸關萬民的大喜訊！」(路，二，一二)。反之，有關科技驚人成就的報道，卻激起人們不同的感覺。今天，人們看了科技知識出乎意料的大躍進，及其產生的奇偉效能，以及人類如何深入小宇宙和征服大宇宙，初時固然感到歡欣鼓舞；但這歡欣鼓舞一瞬即過，繼之而來者便是焦急與折磨。人們自問說，人類將來是繼續控制世界呢，抑或不免為科技所犧性呢？由現代科技所打開的途徑，人類可以走向不可預卜的轉變。有人以為這轉變將是一種失調。這失調注定引起騷動，引起顛覆人們理性所求取的團結、和諧與秩序的悲劇。另一些人甚至以為這能使科技專家自身的生存，亦將遭到嚴重的威脅。人類相信自己征服了世界，卻又害怕世界起來！再沒有比現代人類更為心驚肉跳的！因為天主已不真的生活於人類心神中了。而天主則是遠生斯世的大主，整個世界全部是祂的，整個世界印有天主不可磨滅的戳記；祂是全能的、絕對的、全知的；祂是一切秩序、和諧、仁善及美麗的泉源。
7 這世界，大部份是由只知驚奇自身而又害怕自身並害怕世界的人們所組成。吾人於此特向這世界，再度指示走向伯冷的途徑。在伯冷，人類可以獲取其所尋求的天主。保祿宗徒說：「萬有在祂內受造，萬有藉祂並為祂而受造；祂在萬有之先就有，萬有皆賴祂而存在」(哥、一、一六、一七)。
8 這是由簡陋的伯冷山洞，閃射出的得救的真理，是吾人希望藉以照耀你們心神的神光。新生的基督出現於大地，將自己提供人類：(一)作為悲嘆世間所有失調，並為世界和諧問題感到絕望者的慰安；(二)作為世界和諧的保證；(三)作為整個人類為重建世界和諧而奮鬥者的光明與道路。
9 人在初次與世界接觸時，便為世界的美麗與和諧而出神。輝耀著光明或點綴著繁星的天空，閃閃有光而又一望無際的海洋，高不可攀與蒙著白雪的山峰，充滿青春活力的綠油叢林，此去彼來井然有序的四季，形形色色，種類繁多的萬有，曾令人喊出由衷的讚嘆。沉浸於天地間的美妙者，連在山洪的奔流及火山的爆發等可怕情形下，亦窺視到世界的奇偉和美麗，因為它們是萬能造物主的信號。「在高處的上主，有大尊威，勝過海洋的怒吼」(詠，九二，四)。「天主以巨響施行奇事」(約，三七，五)。無怪乎一個具有高度文化的古代民族，找不到形容宇宙的適當詞句，而姑稱之曰：Cosmos；意即秩序、和諧與美麗。天地間只有人類偏偏相反。每逢人類將視線折返到自身，並將其願望與其所做所為，兩相比較時，則為了分裂其生活的矛盾、失調與紊亂，而大為傷心與絕望。
10 現代人一如古代人，為一種對立所滋擾。因了對世界的美妙日形深入與擴大的研討，現代人一面對自然界感到驚奇並出神，另一方面又對由自身的不檢點而造成的淪喪生活，深感悲哀和灰心。宇宙的和諧與人類生活的失調之間的對立，不唯不因人類智能的突飛猛進而削弱其尖銳性，科技的發達反倒如陰影般追踪著他。為孤獨所糾纒的現代人，只有重複著胡茲人在痛苦中的哀怨說：「我因委屈而哀號，但無人答話；不拘怎樣呼喊，永得不到公平」(約，一九，七)。好了，我們且諦聽現代人的哀怨，俾能進一步了解其隱衷，而為之指示真能驅散其黑暗並能恢復其紊亂生活於和諧的天主。
11 一部份人，將人世間所有失調歸罪於整個造化大工，好似這些失調乃是造化大工無可避免的內在缺陷和致命傷。他們以為對這事實，人只有袖手旁觀，聽天由命。人所能為力者，至多是試圖由種種失調中，獵取暫時的享樂以彌補之。往往連樂觀到荒唐透頂者，亦為這悲觀主義所襲擊。他們將現世所有不合理，全部嫁罪於宇宙本身及其基本定律和造物主。凡只知將這世界看作折磨——這些折磨直接間接又與科技的進展相偕不離——人類的苦海者，便是面對上述悲觀主義而退卻者。另一部份人，由於看到人們為了科技的發明與進展，如此感到自滿，致將維持社會生活的其它真正價值，加以輕視——這事實的確嚴重——因而對恢復和諧的可能性，大感失望。最後還有些人，鑒於人類表面雖在進化，而內部卻日趨野蠻，乃向悲觀主義，扯起降𣄃。(2)
12 人而對上述及其它類似事實的根蒂，加以進一步的探討，則信心將更為動搖。因為這些事實的根蒂報道著更其深入的失調，可能產生更嚴重後果的失調。對他人的生存權利如此麻木不仁，對人性尊嚴與價值如此視若無睹，對真正文化價值如此輕視與不屑，除了由於過度重視物質進步，而顛覆了人性的和諧與幸福，並摧毀了對上述觀念及價值——唯一可以導致人們走向其固定宗旨的觀念及價值的敏感外，怎會有其它解釋？果然，人而生活於嚴格的科技氣氛中，並只接受嚴格的科技教育，對整體來說，不可能不缺乏一項重要部門。這部門，在某種方式下，為了一些不利於其自然發展的條件，而遭到戕賊。猶如移置在缺乏主要生命條件土壤內的植物，只能具有植物的若干特色，而不會具有植物的全部特色與和諧；同樣，只知重視物質進步，而缺乏某些家庭及社會生活不可或無的價值和因素的文化，結果是剝奪人們真正應有的思想，判斷及活動方式。這些方式，為達致真理、正義及榮譽，換言之，為使人成功為真正的人，需要範圍極廣的多方面發展，反過來，人而局囿於科技進步的螺旋圈內，使之與其它事物，尤其精神及內修生活隔離，則只會將科技固有的明顯特色，即浮淺與不安，通傳於人而已。人而注意一項事實，即人們只要能獲致生活舒適，則不惜接受任何錯誤的事實，則這類畸形發展的過程，已不再是秘密。看！誤以機械速度所有驚人進展，來取代真的價值，便是一例。醉心於機械速度者，竟將動作迅速這價值，移置在另一些事業上，而這些事業的成功，並不擊乎迅速的變動，相反的，其多產在於安定及忠實於傳統。一味崇拜瘋狂速度的人，勢不免淪為被狂風搖撼的蘆葦，不可能產生持久性結果，不可能堅定自處，亦不可能有助於人。又一種類似錯誤，來自五官的敏銳。現代奇蹟似的研究工具，替人的五官提供一種看、聽及測量世界各個角落所有存在、活動及變化的事物的能力。這原是值得讚嘆的。不幸，人類既以自己較前大增的，無微不見的能力而沾沾自喜，於是便將自己全部限制在五官的運用上，從而不知不覺將自己閱讀事物內在秘密的充份精神性能力，即運用理智的能力，予以削弱，致使人們日形不適於發揚構成人生主要內容的真正觀念。同樣，人類因了較前善於利用自然界力量，而日益趨向於將人生幽禁在自動的機械體系內，並削弱刺激人們發展自身能力的動機。(3)
13 為科技進步所改造的現代人，其內心的確充斥著深重的失調。這失調即使頗具危險性，而悲觀主義的頑固與絕望，以及心志怯弱者的甘自暴棄，卻不得為人所贊同。世界可能並應當重返於其原始的和諧！這和諧，從造物主將自身優點通傳於受造者伊始，便是祂的目標，這極端堅實的希望，奠基於降生的奧蹟上。因此奧蹟，基督天主而人，和諧的創造者，親來探視其受造者。天主既不對這世界感到絕望，萬物為祂而受造的天主聖言既生成人居吾人間，俾使聖父唯一聖子的光榮輝耀人間，何以受造者應感到灰心？假使世界注定必然矛盾與失調，則創造並革新世界一切的天主又何能發揚其光榮？
14 悲觀與甘自暴棄，二者決不得為信友所接受，因為這與信友對人之為物的觀念明明衝突。聖教初興時，聖保祿便會挺身而出，反對當時人們的偏見。他們認為人類命運無可救藥，注定必為自然界威力所控制。他曾警告說，我們並不附屬於自然界威力，而附屬於使我們成為自由人及天主嗣子的基督(見迦，四，三，四)。我們的得救和自由來自基督而非出乎自然界。自然界一向偏於加強其對人類的桎梏與縲絏；在科技萬能的今天，尤其如此。現代人更易於為自然界所奴化。古代人之為自然界所奴化，出源於其無知及懦弱，而現代人則逈然不同。正因為現代人對自然界所有廣大知識及善於利用自然界威力，故更處於自然界淫威下，更易於向自然界膜拜感激。因為現代人發見了自然界的奇妙功用，並直接承受了自然界的恩澤。
15 故此，保祿宗徒號召我們踏破自然界加給我們的奴役與枷鎖，而選擇依附基督。這號召，再沒有比今天更為現實者。唯有基督是你們的天主，是自然界的創造者與主宰，是解放你們的救主。仰仗基督你們始能成為天主子，而不致為物質世界所奴化。仰仗基督，你們不僅可以抵達這一或彼一官能的玉成，而且能革新整個人，使之成為天主完美的肖像。而天主則是和諧，是宇宙全部秩序的泉源。(4)
16 上朮光芒萬丈的真理，固能恢復人性尊嚴而振奮人的希望，但不幸為若干人所拒絕接受。這些人不承認在永遠和時間，造物主和受造者間的必然性關係。他們反而將天主與世界分割開來，好像兩種太過懸殊與互相水火的物事似的。但天主來臨此世的事實，明顯指出永遠和時間之間所有密切連繫。宇宙及人類如無份於造物主的永遠性，則將沒有存在的理由及可能。世界既是受造者及有限者，則在其不得不航行於永生天主的海洋中時，在某種程度下，必須遵循永生天主的途徑及律令。因此，聖奧斯定及其他古代及現代哲人，肯定：受造的、偶然性的世界，是為某種至高的永遠法所控制；因為世界的存在及高貴來自這至高的永遠法。果然，是這永遠法提昇了原本有限的受造者，使能反映無限與永遠的天主的美善。而受造者反映無限與永生天主的事實，實現在萬物生來就有的主要秩序，以及宇宙一切所表現的內在聯繫與和諧上。但人一擯絕了永生天主的觀念，一擯絕了天主可能使受造者有份於天主自身某些優點的思想時，則不必侈談世界秩序與和諧。不過，否定上述一切，並不能消解人們愛好和諧、秩序及幸福的煩渴。此時，人便不得不將所剩有的，具體的有限之物，即其本身，認作至高價值。失卻了世界秩序與和諧，則人們便不得不選擇另一種生活；這生活對有限的人性雖不無若干可以自大之處，卻是對其生存不斷感到焦急的生活；這種生活不啻是走向死亡的生活。現代人因了自以為與永生天主沒有連繫，而淪入頂禮有限的受造物的悲慘迷信中，在這迷信中，在這迷信中現代人生活、行動，宛如意識到自身和一切事物似的。(5)
17 這只是一種虛偽的現實主義。這主義固能激發幻想，但不會消解人們切望真理等內在煩渴。如果人們真想滿足其內在煩渴，則必須往伯冷去。降生成人並居吾人間的永生聖言，訓誨人們必須由永生天主，接受全部指導、工作保證及效率。人的本體既是天主肖像，則其活動必須肖似天主，就如哲學所肯定者：「行動追隨本體」。(6)
18 人類在此世的活動並非注定必然失敗，反之，其使命在於表現永生天主的和諧。永生聖言所以降生成人，便是為解放人類於奴役，使之不致被局囿於自己的小天地內，而不得有所作為；並為使人類在其趲行的旅途上恢復希望。
19 在「新天新地」內行將出現「天主與人同在的帳幕」(伯後，三，一三)，「祂將由他們眼上拭去一切淚痕，不再有死亡，不再有悲傷，不再有哀號及痛苦了；因為先前的統通過去了」(默，二一，一 ——九)。這在說，現世所有失調已被克服。在公教對至智造物主化成的統一的，秩序井然而和諧的宇宙，形成其觀念之前許多世紀，人類已預見上述和諧的實現。莫非實現世界應有的和諧一點，完全被延緩了？天主在肇建世界伊始，即已授人以統治地上所有一切的權力，莫非天主取消了諾言？決不。天主不僅未曾撤銷人類統治大地的權力，反而在其唯一聖子降生成人之日，加強了該統治權。保祿宗徒說：「依照祂的措施，時期一經屆滿，就使上天下地所有一切總歸於基督元首」(弗，一，一○)。降生成人的聖言、基督、天主而人，來臨斯世後，即自其有形可見的生命開始的第一秒鐘，便昭示了統治世界的權力，如何以不同程度分屬於天主及人類。因此，人類祇可以在天主之神內控制世界。(7)
20 誠然，整個天主之神寓居於基督內。這天主之神在世界肇建之初曾說：「有光吧」，於是便有了光。天主之神不可磨滅的神印，深刻於萬物內，形成一切有生無生的受造物賴以統一的鏈鎖，形成宇宙萬眾所有秩序的種籽與基石。
21 不過，在人類清楚意識到由居於人間並與人們共有同一人性的基督，所實現的世界完美和諧之前，人類以其本性心神——天主之神的肖像——已可能注意到統一萬有的內在鏈鎖。果然，雅典及羅馬古代哲人，對這點，獲致了綜合性概念。但靠了公教哲人，尤其聖奧斯定及聖多瑪斯的指導，這概念更為明朗化了。但無論如何，單憑科技，並不足以認識並發揚萬物與生俱來的統一及和諧的種籽。現在有不少研究科學者，認為專靠科技方法，不必理會上述真理，就像精神之為物並不存在，和沒有發言權利似的，甚至嚴禁精神進入實驗室，嚴禁精神參加研究工作。他們沉浸在唯物及感官主義內，只靠儀器及統計，只靠謹慎的觀察，只靠外界現象的連繫與證據，期圖解決問題。某些人雖承認某種聯繫的實有，但祇是數學聯繫，亦即他們所謂邏輯聯繫。他們妄想，沒有精神，單憑就如一架龐大的計算機所有物質結構，便能實現宇宙秩序。
22 假使哲學不足以指出上述謬見的立不住足，科學本身亦將予以答覆。人而稍稍注意，優越的科學家如何進行其研究工作，如何獲致極端重大的發現與發明，則人必須承認精神的作用。科學家唯有仰仗精神作用，始能得悉在不同類型事物中所有內在連繫，始能深入觀察並分析，始能將業經分析者加以綜合，以領悟事物的真象並做出決定性判斷。
23 看！精神作用在人所有活動上佔有何等無可否認的重要性！這事實只有具有偏見和迷信者可能否定之。這事實證明世界的統一、秩序及和諧來自天主。沒有天主，連用以研究科學的數學方式，亦不能代表現實。
24 精神與和諧彼此作證。就如事物越形和諧，精神作用亦越為充份；同樣，凡是失調，不論是科學、藝術或人生方面的失調，都在指出有某種妨礙精神充份發揮其作用的故障存在。
25 精神與和諧間的相互關係，說明以文學、藝術宣傳失調及所謂荒唐事件者的非是。人而對和諧失掉興趣及重視心理，世界和人類將成個什麼樣子呢？凡以美麗的化裝及迷人的技巧，試圖替醜惡、罪孽和不善來文過飾非者，便是意圖使人們失掉對和諧的興趣與重視心理者。他們尚不以此
26 精神有利於世界和諧，理論上雖至明顯，精神活動對發揚秩序的種籽雖十分有效，但人類歷史上及生活卻顯示某種不足和弱點。為治療這不足和弱點，依照造物主對受造物所有恩愛的計劃，天主之神必須顯現於人，並生活於時間內。於是降生成人的聖言基督，乃駕臨斯世，就如來到自己家園和領土內似的。「祂來到了自己的領域」(若，一，一一)。
27 基督對世界所有主權，其名義是崇高無上的「造化」。故世界廣泛而普遍地，亦即聖多瑪斯所謂
extensive et diffusive, 反胦永生造物主的真理和美善。於是，基督同世界的關係便為萬丈光芒所照徹。
28 同樣，造物主曾將號稱為天主之神的肖像的人，安置在世界上，目的是令人以其思想、意願與活動成為世界的主人，並令人將廣佈於世界的永生天主的真理及美善，精深而集中地，亦即聖多瑪斯所謂
intensive et collective, 據為己有。於是，人類與世界的關係亦擁有造物主通傳與受造物的永生之神的萬丈光芒。就這樣，天主降生成人的奧蹟，保存並昇格人性尊嚴及世界的高貴；其基礎乃天主之神。而天主之神則是人類和世界的同一原始，亦即統一、秩序與和諧的原始。(9)
29 反之，人而將精神基礎加以顛覆，意即人而將自身所有永生天主的肖像，將無靈之物所有永生天主的痕跡置諸不理，則人類和世界之間的和諧關係亦將完結。此時，人祇等於一個無位格的、無靈性的生命的焦點；此時，人在世界上亦不復如主人之在其家園中；世界之與人，便一變而為生疏、黑暗與危險者，偏於脫離其為人工具的特質，而成為敵視人類者。(10)
30 社會生活而缺乏天主之神，而不顧基督同世界的關係，則控制人類關係者，將是什麼原則呢？不幸，某些人們的悲慘現實便是這問題的答案。他們由於酷愛世界的黑暗而自稱為人類表面成就的崇拜者。他們所構造的社會，只有靠了集體主義的鐵的紀律，始能維持其眾多人會集在一起的無位格的存在。社會而建築在基督同世界及人類的關係上，則完全兩樣；這樣的社會生活，是弟兄般的互助生活，是尊重他人權利的生活，是相稱人類及萬物的原始和宗旨的生活。(11)
31 降生成人的天主聖言來世斯臨，目的在於照耀並攻治世界深重的黑暗與失調；這黑暗與失調乃其它諸種不幸的根蒂。因了原罪及其苦果，在人類與其所居住的世界之間，發生了關係的破裂。墮落的人類以其晦暗的理智，看到周圍的世界，已不成其為用以完成其使命的、聽命於他的馴良工具，而變為一個與其仇敵暗中串通的叛逆者，以及陰謀剝奪其主人遺產的惡霸。不過，人類及世界從未完全絕望，常常希冀恢復其原初的情形和天主欽定的秩序。這希望表現在宗徒的話上。他說：「一切受造物一同嘆息」(羅，八，二二)。縱然人類為罪惡所奴化，但仍不失為天主之神的肖像，而世界仍是聖言之所有物。基督來世，是為使死於罪惡者復甦起來，是為醫治罪惡所造成的創傷，是為照耀為罪惡所霧塞的人類，是為恢復人類依天主之神的旨意而統治自然界的權威，並為使世物不為人所濫用。但人與世界所有關係的破裂，其根蒂雖已得到治療，而人類身上仍留有某些惡果，如：疑惑、艱辛和痛苦。不過，對罪惡的這些苦果，基督仍然保證予以補救。伯冷在聖誕之夜所放射出的超性神光，形成一道和平的虹霓。這虹霓延伸於「被屈伏在虛妄之下，並非出於情願而是為了那使它懷著希望而屈伏者」(羅，八，二○)的未來世界。這希望仍然常是基督。祂既曾解於世界於罪惡的奴役，亦將解放世界於腐化的奴役，並恢復其為天主義子的自由。人類與世界為這希望所振奮。雖然，人的生命，直至永生拂曉時，看不到和諧的全部光復，雖然汗水及眼淚繼浸濕其面包，雖然人的嗟嘆仍然響徹天日之下，但其愁苦並非死亡的愁苦，而是臨盆母親的愁苦。依照師傅基督的聖言，時間一到，她便歡樂到忘記了全部痛苦，因為世界上多了一個人(見若一六，二一)。新生命的產生，人類秩序與和諧的逐漸進步，雖說痛苦與緩慢，卻是天主替基督降生後的世界歷史，所欽定的宗旨。凡幸得恢復其自由的天主義子，皆應親自並積極有所頁獻。所以，期望世界單憑其內在過程，不需要人們的努力，而能自動達致完美秩序，就如某些人所肯定者是徒然的。這種含混不清的內在說，只是古代迷信的舊調重彈。這迷信將自然界奉為神明。亦不可能如另一批人所妄想者，深寄希望於歷史的發展，只要人們不捏造，或歪曲事實真相。須知，世界人類歷史，是完全有異於具有盲目力量的過程者。人類歷史乃是天主聖言可奇而具有生命力的歷史。這歷史造端於天主聖言，並透過天主聖言而完成。將來有一天，整個世界行將歸返於其第一原始。而降生成人的天主聖言，行將把為其所救贖並為天主之神所照耀的祂的世界，為彰顯其光榮而呈獻於天主聖父。許多事實，尤其歷史事實，現在看來雖然似乎失調，但在那時，人們要發見其為異常和諧者。就如舊的過去，新的接踵而來，二者在某種程度內，曾經或正在有份於天主的真理及美善。一事一物的暫時性並不剝奪其反映天主之神——設若真有這反映存在——的尊榮。此外，整個世界，雖如宗徒所說：「這世界的局面正在逝去」(格前，七，三一)，但其最後宗旨，則是聖父的光榮及聖子的凱旋。這宗旨是世界發展的基礎；這宗旨給世界，並替世界維持其為永生真理、美善與和諧的證見及工具的尊榮。(12)
32 天主無所不能，在其「毅然由地極這邊直達那邊，從容治理萬物」(智，八，一)的無窮智慧的協助下，曾經釐訂了和諧的偉大律令。這律令普及全世，是人世間一切際遇的註解。在原初，主理造化大工的天主之神，曾將自身灌注於萬物內。其後，時期屆滿，無窮仁愛的天主聖言又降生成人，親自進入世界，並以有形的決定性方式，成了萬物的主人翁。「耶穌基督昨天和今天，直到永遠」是世界的主宰。於是，萬物便形成一首為天主之神所創作的美妙的交響曲。其基本旋律便是天主上智、聖愛、全能等美善的宣洩。「主，我等主，你的聖名在普天下何其美妙」(詠，八，二)。(13)
33 天主的交響曲，響徹宇宙。但在聖詠的作者，及其他有耳能聽並有資格欣賞這交響曲者，尤其在公教信友，宇宙萬象並不祇是一件美術品，專為激發人的愛好並促使人謳歌造物主的美術品。由世界肇建伊始，天主曾恩賜人類以萬物之長的地位，並將其親手造成的一切，乃至上天、日、月、星辰及整個世界置諸人類權下，目的為使人類工作於此世，以維持宇宙的和諧。其後，宣揚並保衛宇宙和諧的基督，又以其生活及聖死的芳表，訓示人類，應以何等不畏艱辛和不辭痛苦的精神，來對維持、發揚及重建宇宙和諧的偉業，積極有所貢獻。基督曾將自身所完成的重建世界和諧的大工，界說為一場對抗「世界元首」的戰爭，而其結局則是勝利：「我戰勝了世界」(若，一二，三一；一六，三三)。
34 這出自天主的宇宙交響曲，尤其地上的，人與人間的交響曲，乃是至尊無對的造物主交由人類演奏的。人類好似廣大無邊，分佈於各時代，並擁有各式樂具，而統由基督指揮的樂隊。人類應忠實演奏之，並將其智慧的唯一題旨，盡量發揮而臻於高度完善。意思是說，天主曾將其計劃委託與人，令人以有位格的自由行動，加以實現；令人以充份責任心提供合作；必要時應師法基督，殫精竭慮，甚至不惜犧性。由此觀之，信友的首要任務，是驚奇並愛護天主替世界欽定的秩序，並盡其在我而鞏固之，務使人人承認之。信友為捍衛這秩序，必須不屈不撓，抗拒反對這秩序的內在邪惡偏向，及由外而來的惡魔與異端。聖保祿曾看清了這點，曾替信友指出對抗天主的仇讎究竟何在，並勸告信友武裝自身，以真理束腰，以正義為武器，來扺禦惡魔的陰謀。所以，信友的聖召，並不限於天主邀請他們欣賞並驚奇宇宙的美妙而已，而是天主號召並責成他們以恒毅克苦精神，面對人生各方面各領域。信友的活動，首在恪守倫理法，無論其對象是大事或小節，是攸關公共或私人生活者，亦無論是命令或禁令。倫理生活並不限於人的內部。內修生活的效果，不能不觸及世界和諧。人決不可能如此孤立，如此扃局於自身內。在一切，甚至最為秘密的際遇上，人的抉擇與活動，不能不對其周圍的世界有所影響。人既擔任演奏天主的交響曲，則人不得認為自身活動，完全是個人的私事。倫理生活雖說特別是個人內在私事，但不得以某些人用來削弱或輕視倫理原則所有普遍效力的某種「內心說」和「歷史說」來解釋之。(14)
35 總之，天主要信友與祂合作以實現世界和諧。對這點，信友應力戒某種神修主義。這主義嚴禁人們與外界接觸並與聞世事。皆者，這主義在公教內曾經嚴重損害了基督及造物主的事業。假使讓這些不承認或不肯維持世界秩序者為所欲為，則何能支持並發揚這秩序？為了維持天主替世界欽定的秩序而與聞世事，形成信友內在的責任與權利。信友必須學習，如何以私人或以有組識的公開活動，為達成這目標而工作！
36 某些信友嬾於工作，他們肯定：信友之參與世事，隱寓著違反基督精神的權力慾，刺激存有偏見者嫌惡公教信德，是不信賴天主及其安排的惡果，並有驕矜自大的意味。他們尋出的這些狡猾的藉口，不能解除信友的上述責任！還有人認為公教智慧要人折轉到所謂墓窖式的謙沖精神。反之，信友應恢復深蒙天主啟示的保祿宗徒的智慧。他在致格林多人前書內，仰仗天主對萬物所有權力，以相稱其偉大心靈的氣魄，替信友打開了活動的門徑。他說：「或是世界，或是生命，或是死亡，或是現在，或是將來；一切都是你們的，你們卻是基督的，基督是天主的」(格前，三，二二，二三)。信友而不敢充份運用上述自由，等於默認自己不承認基督「擁有征服一切的能力」(斐，三，二一)。信友應將敵視天主者在積極工作，勇敢犯難，不惜犧性的精神上勝過自己，引為奇耻大辱。世界上根本沒有禁止信友活動的特別區域或禁地。凡屬於人生的任何領域，任何機構，及任何可以發揮智能的事業，不得拒絕天主的人支持天主替世界欽定的秩序與和諧。
37 上述與聞世事一點，決無單獨行事，甚至在某種程度內對別人的工作表示妬忌的意味。吾人曾迭次聲明，只要別人的活動和我們同他們的合作，真能為世界秩序與和諧，有所貢獻，信友可以而且應該同他們合作。但信友必須先事注意，何者是自身所能做及要做者。意思是說，信友對要做的事，在精神及技術方面，應善做準備；否則，將做不出任何積極性成績，更不能對世界公共福利提供寶貴的永遠的真理，反而損及基督的光榮及自己的靈魂。
38 故此，在傳統及環境許可下，如果有人主張建立公教學校，提倡公教青年教育，創辦公教職業工會，並以公教原則有組織地左右政治及工會，則控之以「不容忍」和「孤僻」，亦即普通所謂「標奇立異」的罪名是頗欠公平的。已住，並非專憑純粹抽象的公教觀念，提高了公教國家理應引以自豪的文化，而是靠了公教觀念的具體實踐。而這些觀念的具體實踐，又是經由獻身於教會的人士，在教會指導或至少啟迪之下，所創立並推動的法律、命令及制度。公教聖統並不限於設法使信德之光不致熄滅而已，而是經由具體的管理及調度，經由遴選及指定的人員建立各式活的機構。這些機構又與其它非公教機構共同成為國家的基石。尤其今天，公教活動，決不得因為看到現代社會中出現了所謂「多元派」，茤騉顙銎T有特點及名義。這「多元派」為了不能容忍反對派意見而
39 天主替世界欽定的秩序與和諧，應當是一切活動的主要基石。不唯信友的活動應當如是，一切善意人士的活動都應如是。這為大家都有好處。在重要集會裡，應將維持並發揚這秩序與和諧，奉為最高法令。如果今天的人類，對這最高法令，即絕對尊重世界普遍秩序與和諧的法令，不能達成協議，則各國未來命運勢必不堪設想。事實上，真有人已經感到對這點有達成協議的必要。不久前，若干位現代科學專家，對原子能的發展，曾表示疑懼與不安。無論人們做出何種演繹及決定，這些卓越人士的疑懼，一定是有關人類生存及世界秩序與和諧的基本問題的。必須深信，在談商是否應將人類智慧的某種發明置諸實用時，一切決議應當以維持世界秩序與和諧為標準。今天，各國為進步的誘惑所迷醉，不肯理會所有明顯的危機，不肯留意無可輕視的損失。誰看不到，為了將某些發明，發展並運用在軍備上，而各處遭受的損害遠較取得的利益為大？這些利益，即使是政治利益，本可經由耗資較少與沒有危險的途徑而取得之，或可有系統地待諸來日比較更為成熟的時期。人而不依智慧的原則從事進步，誰能估計其所有經濟損失？如此豐富的資源，如此雄厚的資金——這都是人們節儉與疲憊的成果——如此眾多的人力，不用來解決至為迫切的需要，而全部用來製造新式武器；致使最富裕的國家亦應預見，將來人們必然埋怨國家經濟衰弱到令人感到死慌的程度！或許事實上他們已在埋怨著，只是設法掩蔽真相而已。
40 人而善加思索，並以現實眼光判斷是非的話，則目前各國的軍備競賽，除非為了自衛，誠然構成一個「天空的新信號」，尤其構成人類自大的戳記。這自大，在人們心靈間造成高深的鴻溝。這自大，助長仇恨並為喪亡鋪路。但願人們看了各國軍備競賽的事實，知道如何使局面趨於真的平衡！人們不應放棄常為人所願望的和談的努力，不應為一時的打破紀錄的虛榮心所眩惑，不應為人們為了取得擁護和支持而特意製造的恐佈所征服！永別忘懷，我們是處在「萬能人」較諸「智慧人」更佔優勢的時代。其實理應佔有優勢者，應當是「基督化人」。基督化人運用其心神自由時，乃是具有遠大眼光的。基督化人善於以客觀眼光估價人世間的際遇，並在一切際遇中得享心神的和平與堅定，其和平與堅定奠基於常在世界內亭毒一切的天主之神。
41 最後，捍衛世界和諧者應全力以赴的目標更是和平問題。你們既熟悉吾人的思想，則在目前情形下，為滿足吾人全力為和平而工作的願望，祇需提出各國應當標榜和實現的直接宗旨，便已够用。吾人一本慈父對人類所有關愛之誠，特此指出下列數點。這數點，好似伯冷聖嬰——創造並保證上天下地的和平者——所做嬌弱的呱呱之聲的註釋。
42 天主替世界欽定的和諧法令，命令各國當局建立適宜的國際組織，以阻止戰爭的爆發；命令他們以有效的視察縮減軍備；命令他們發揮具有誠意的國際友愛精神，以嚇阻識圖搗亂和平的侵略者。吾人深信，最近的若干跡象亦清楚證明，凡告急的紅燈一經出現，則上述團結的鏈鎖便形加強。但現在的問題，不僅限於自衛，而應注意預防擾亂秩序的事故發生，以提供飽受痛苦的人類以其應份享有的喘息。每逢危急時，吾人不止一次，以警告及勸諭設法加強上述團結。吾人認為，促成各國友愛團結，乃天主委畀吾人為教宗的特殊使命。故此，吾人再度奉勸各國首長，真誠愛護和平，力戒互相敵視，力戒破壞互相信任的種種。和平是極其寶貴、極其多產、極其值得願望並切實為人人所愛好的珍品！為保衛和平，任何努力，甚至犧性雙方所有合法願望，亦是值得的！吾人深信各民族不獨亳不猶豫，對吾人的意見感到共鳴，而且亦渴望其當局具有同樣觀感！
43 但願和平之王，由伯冷馬槽內，激發、維持並加強這些主張。除恩賜善意人士互相團結外，又請祂補救人們的不足，以實現今天的世界特別感到缺如，以及為造物主所願望的秩序與和諧！
(1)Homo faber 勉強譯作萬能人， Homo saplens 則譯作智慧人。萬能人固有力促進物質文
(2)為了生活的矛盾與失調而悲觀絕望者有下列三種人。甲種人將生活的失調歸咎於世界內
(3)此處教宗具體指出，現代人專重科技而忽略其它，尤其人生哲學和倫理、宗教教育的惡果。所謂：「對他人生存權利如此麻木不仁，對人性尊嚴與價值如此熟視無睹，對真正文化價值如此輕視與不屑」，便是現代困惱人們至甚的不幸。而這正是現代畸形發展的成果！
(4)今天世界人類的矛盾與失調，其主因便是；眼見科技越發達，人類越為自然界所奴役。
(5)「守宙及人類如無份於造物主的永遠性，則將沒有存在的理由及可能」。整個問題，即永
根據因果原則，宇宙及人類既是受造者，則不可能不與造物主發生關係。否則，宇宙及人類便要成為「無因之果」，那是決不可能的。宇宙及人類既是受造者，則絕對是下面奧斯定及其他古代及現代哲人所肯定的「偶然性物事」(Entia contingentia)，亦即局囿於時間內的、有始有終的，或至多是有始無終的物事。而偶然性的，局囿於時間內的宇宙及人類，是和「必然性物事」(Ens
necessarium)，亦即不可能不有的、永遠的天主，不能沒有關係的；否則，宇宙及人類便要「沒有存在的理由及可能」。理由：偶然性的一切，其自身並沒有解釋其存在的足用理由，必須求之於必然的天主。其情形好比兒子的觀念自身，沒有解釋自身存在的足用理由，必須求之於父親的觀念相似。(請一讀本書所收編的致宗座科學院講詞(二)註(1)及(12))。
人類既同永生造物主有著必然性關係，則其生活便不得不在造物的支配下，亦即在永遠法——永生造物主的意旨和律令——的指導下發展並進行。這便是教宗所說：「在其不得不航行於永生天主的海洋中時，必須在某種程度下，依循永生天主的途徑及律令」的意義。——至於何以世界與人類，不得不航行於永生天主的海洋中的理由，是因為不唯世界及人類的自無而有，需要永生天主的萬能，即其繼續存在，亦需要永生天主以其萬能不斷保存之。而所謂「保存」便是繼續的造生。故人生於世乃不啻航行於永生天主的海洋中。
人而真的依循永生天主的途徑和律令，意即人而忠實服從天主聖旨，則為人類而受造的宇宙萬象便自然服從人。於是，保祿宗徒所宣佈的絕對秩序..「一切是你們的，你們是基督的，基督是天主的」，便不期然而兌現。同時，人類殷切渴望的和諧便自然來臨。因為和諧是秩序尤其絕對秩序的當然效果。關鍵全在人之是否承認並實現時間和永遠，受造物和造物主間的必然性關係。人而擯絕這點，則不必侈談秩序與和諧。理由是：人既惡意顛覆了人與天主，亦即時間和永遠，受造者和造物主間的秩序與和諧，則宇宙萬有便要摧毀它們與人類之間的秩序與和諧。原因是：人類是由和諧的天主之神，專門為了享受和諧而受造者。故人處在深重失調和矛盾中時便不免患著殷切期望享有和諧的煩渴。為消解這煩渴，背棄天主的人類勢必「將其所剩有的，具體的有限之物即其自身提昇到至高價值上去」。這樣一來，人類便自然「淪入頂禮有限的受造物的迷信中」，而為自然界所奴化，並為失調所滋擾。總之，攻治失調與恢復和諧，全在承認並實現上述天主和人類之間的必然性關係！
(6)「行動追隨本體」(Operari sequitur esse)。「人的本體既是天主肖像，則其行動亦應
(7)「在公教對......宇宙形成其觀念之前許多世紀，人類已預見上述和諧的實現」。此處的
「人類祇能在天主之神內控制萬有」。這句話是本段甚至全篇廣播詞的主眼。根據創世紀，宇宙萬象之自無而有乃是天主之神的奇偉功能：「天主之神運行於大水之上」(創，一，二)。故人而欲有效發揮其承受於天主的統治大地的權力，亦必須「在天主之神內」行事，意即著重精神生活，尤其注意倫理及宗教生活，務使其思言行為吻合天主之神的聖旨。果然，天主所以將統治世界的大權，單單委畀與人類者，就因為人是天主之神的肖像。換言之，就因為人類擁有理智和自由意志，擁有與天主之神頗為相似的靈魂。假使人類並非萬物之靈，則其為萬物之長的榮銜，以及緊隨這榮銜而來的統治萬有的大權，便失卻存在的理由，更無從發揮其效力。故人類必須發揚其為萬物之靈的特點，培育其棈神力量，注意倫理及宗教生活，使自己不愧為天主之神的肖像。夫然後，始能有效控制宇宙萬象，而不致淪入無靈之物所奴役的矛盾和失調中。這是降生成人的聖言，以言以行，不斷昭示人們求取和諧的福音原則：「你們先該尋求天國及其義德」(瑪，六，三三)。
(8)人既必須「在天主之神內」，意即重視精神生活，尤其倫理及宗教生活，始能統治宇宙萬
在這節中，教宗特意對專門「以美麗的化裝及迷人的技巧，試圖替醜惡、罪孽及不善，文過飾非的若干文學家及藝術家的惡劣作風，加以指摘。並聲明；人的心靈既是「天主之神的肖像」，又是「專門為了和諧與秩序而受造的」；故要想使自己的作品，成為受人歡迎和欣賞的真有美術價值的對象，則必須力戒頌揚醜惡，力戒替違反道德的種種，文過飾非。因為醜惡與罪孽，在號稱為「天主之神的肖像」的人類心靈內，乃是極端卑鄙下流，不可能受歡迎的，至多可能為若干於吮癰舐痔者所追逐而已。假使描繪醜惡的美術品居然亦有不少有會值者，乃是因為這些作品，對罪惡的反精神特色，尤其違反倫理原則的特色，做了成功的發揮。它們不僅無意替罪惡文過飾非，而且表現出嫉惡如仇的精神。而這精神正是天主之神的精神。末後教宗結論說：「美術越能反映人的精神......越能發揮統一及和諧的主題，越能表現其豐富的創造力......」。這段話，可能是文學家及美術家的寶貴指針！
(9)世界的高貴就在於它能廣泛地反映天主的真理及美善。人類的尊嚴就在於他能將廣佈於
天地間的天主的真理及美善，加以吸收，以玉成其為天主肖像的人格。二者，即世界的高貴與人類尊嚴，其自無而有既有賴於天主之神，其內在統一、秩序與和諧，又是天主之神的傑作。但為了人類的
(10)人而拒絕依循寓居於基督內的天主之神的指導，不屑於發揚其精神生活；人而以罪行及
(注意：筆者將Anonima vitalita譯作「無位格的生命」而不譯作「無名氏的生命」者，是因為位格(Personality)的兩種特點是「靈性」和「個別性」，而人的姓名原為代表其個別性的。人而失掉了其為天主肖像的資格，則其人格便不成其為人格，故其個別性，即與其靈性不可分割的個別性，亦好似不復存在，於是教宗乃稱之為「無名氏的生命」。但「無名氏的生命」一語，未免費解，故權譯作「無位格的生命」。請一讀「擡起頭來」廣播詞主旨。)
其次，教宗所以稱呼這樣的人為「無靈性的生命的焦點」者，是因為人之為物，全在發揚其靈性及精神生活而重視倫理原則一點；否則，人其面而獸其行，善於為惡而拙於行善，結果將禽獸之不如矣，稱之為「無靈性的生命的焦點」亳不冤枉！
(11)基督——有形的天主之神——同世界，尤其同人類的關係，全在祂是人類對自然界、對
(12)本節內所說「黑暗」、「失調」、「破裂」等，特別是指罪惡及其遺毒而言。基督降生的首要宗
又，本節末尾所說的「內在說」(Immanentism)，與泛神論(Panentheism)有關。泛神論認為「神即萬有，萬有即神」。而「內在說」者，則「將自然界奉為神明」，並以為世界「憑其內在的過程，不需要人們的努力，而能自動達致完美的秩序」。教宗除聲明「內在說」是一種虛妄的迷信外，力勸信友，即「凡幸得恢復其自由的天主義子」，應對「人類秩序與和諧的逐漸進步」積極有所貢獻。
(13)何為「和諧的偉大律令？概而言之，便是伯冷聖嬰經由保祿宗徒所宣佈「一切是你們的
(14)此節末尾所說 Interiorism 勉強譯作「內心說」，乃是認為倫理生活，純係個人內心問
(15)「如果他們所謂人性，有著在宗教及人生真正價值方面的不可知知論的意味，則......」。
又，此處所謂「標奇立異」，原文作Ghetto。此字原指猶太人所居的村鎮。由於猶太人風俗習慣的特殊化，故凡與人隔離而實行與人不同的政策者，統稱之為Ghetto。
網頁製作／校對:陳家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