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庇護十二世

內修與工作間的和諧

Vi diamo

致修女護士講詞

一九五七年四月二十五日

 

韓山城編譯

《近代教宗文獻論婦女問題》,209-220

台北:安道社會學社,1968

 

**********

 

講詞大意

本篇講詞,除對童貞的卓越,做了簡明扼要與高深的解釋外,其最漂亮的思想,便是修女如何是教會所賴以發揮其「為人類慈母」的精神,並表現其「為人類慈母」恩愛的身手(311)。教會是一個法人,因而不可擁有血肉的四肢百體,以貫徹其「為人類慈母」的使命。教宗、主教、司鐸及各會修士與全體信友,固然在教會內,亦擔任著無可取代的職務;但為展示其「為人類慈母」的精神,則除具有女性優點和母性特長的修女外,實在不容易找到其他更為得心應手的人員。誠然,所有女信友,固未嘗不可在這方面,對教會有所幫忙,但決難如專門服務教會而又如此眾多的修女一樣,在天下各地,有組織地、聖善而成功地表現教會的「慈母」特質。

其次,本篇文獻解決了一個各修會最感頭疼的難題,即如何在修會內修生活與其外在工作之間,取得和諧一點。教宗一面強調內修生活的重要性,另一面則對工作技巧的改進及服務效率的提高,亦未曾放鬆,然而又指出了在二者之間,取得和諧的秘訣。欲知其詳,請注意101213141516諸節是幸!

 

**********

 

講詞正文

引言 歡迎與嘉勉

1   可愛女兒!吾人特以慈父熱腸,向你們服務於醫院、診所及其它壎芴鷚c的修女和院長們,致辭歡迎!你們會聚於羅馬,參加你們全國首屆大會,研究修會生活、使徒事業,及看護的技術、組織與職業等問題。吾人既樂於看到,全球所有修女,做著明智而英勇的活動,並銳意探討如何重整其修會生活及其使徒業務的新的方案和策略,則吾人對你們的會議,不能不有所表示。

2   由你們會議研討的題目,可以看出你們非常了解:教會的性質、原則及其主要制度,雖始終不變,但並不因而陷於停頓滯呆,反而不斷生活、成長,並從事適應新的時代及遞變的環境,俾能時時處處,不愧為世界的靈魂。為了你們對迎合教會的意願,所做豪爽、迅速和忠誠的反應,吾人特此向所有決心負責解決你們複雜而眾多的難題的人士致謝!並懇求天主照耀和支持他們,使能完成其負起的艱鉅任務。(1)

 

修女乃教會慈母的身手

3   吾人確信,修女在各式公教使徒業務,如:教育和慈善機構內,的確佔有無可取代的位置。對這點決無再事肯定的必要。好久以前,教會的傳教事業,沒有修女大力幫忙,其局面是不堪設想的。至論不少業已成立聖統的地區,為妥善處理照應人靈的偉業,修女的合作亦是不可或少的條件。沒有修女,教會或許應當放棄許多擴展的志願,放棄不少艱苦得來的崗位。可愛女兒!教會仗著你們慈母般的雙手,撫慰老年人,仗著你們跳動的心胸,給孤兒以溫暖、仗著你們捨己為人的精神。看護病人!(2)

 

會議的適時與利益

4   但因為你們是祝聖於天主,並以畢生為全燔之祭的精神,服務教會的軍旅,故對你們的工作,時而做一總結,並對你們生活及活動的某些策略,時而提出討論,看看過去的方案是否現在仍然適用及有效,不唯適宜而且必要。(3)

5   現在你們正在開會,一面恆心祈禱,一面潛心研究並從事與奮而爽朗的討論。你們可以想像,吾人對你們這些工作,如何贊同並如何深寄厚望。吾人以為你們必須徹底了解,你們應當何以自處,並應做何事,以期對看護病人的微妙問題,獲致充份而智慧的檢討和決定。經過長期準備和具有多年閱歷的傑出人士的講話,定能清楚指出若干原則,定能提示並決定一個辦法,以調整修會生活和看護病人之間的關係。為使你們的會議取得良好成果,吾人只限於提出若干思想而已。

 

童貞的卓越

6   吾人在一九五四年三月廿五日頒發的「童貞」通諭中,曾聲明了一端信德的真理,即童貞高於婚姻。因為童貞者,直接同降生成人的天主耶穌基督,有著絕對而不可拆散的聯繫。果然,童貞者將其接受於天主的,為人妻及為人母的潛能,在完全並永久棄絕自己的祭臺上,奉獻與基督,作為全燔之祭。童貞者為扺達天主的聖心,為愛慕祂並見愛於祂,不通過其他心靈,不與其他受造物周旋;在童貞者與耶穌中間,沒有任何障礙與篩籮存在。(4)

7   反之,婚姻雖是一件聖事,雖是基督親立的七個聖寵泉源之一,夫妻二人雖互相授受其自身,二人的生活與意志雖能溶鑄為一,但他們在同天主的關係上,卻有所保留。他們不完全獻身與天主,亦不完全將自己交付與天主。唯有童貞者,能全部奉獻自身與天主,其徹底程度,為其他愛慕天主的受造者所望塵莫及。在童貞者,其向上的最低一級亦是最高的一級,其向上的終極點亦是其最高峰和不可測量的深淵。(5)

 

內修高於一切

8   你們既為天主聖愛無可言喻的計劃所召喚,而成為天主特寵的人物,故首先要成為名實相符的修女。這點高出其它一切祭獻之上。

9   你們要成為基督的真的凈配,成為與祂永不分離而親密結合的靈魂,並且成為只與祂結合的靈魂,成為無玷無損的靈魂,成為與感官、金錢和虛榮世界隔絕的靈魂。吾人樂於承認,很多修女,真已扺達其聖召的理念,或至少很接近這理念。但願全球所有修女都能如此!但願她們,不必說出賣耶穌的重罪,連不忠實的細微痕跡,連冷淡及不諒解的些許陰影都沒有才好!果真如此,則唯有天主知道,教會將見到其生命有著怎樣蓬勃的發展,將見到其工作有著怎樣斐然的成績!這點,尤其委託你們照料的病人,將能看得最清,假使他們在你們身上,經常見到耶穌基督的話!(6)

 

內修與工作間的和諧

10  為避免看護工作,不致危及或有損你們的修會生活,你們要反對,妨礙你們將自身絕對和永遠交付於天主的種種。要力戒不規則的、過度忙迫的活動,致使你們抽不出安靜的時間,來聽取耶穌的聲音,來請問祂的意見、願望和愛好,來告訴你們所做何事和何做事。要力戒過火的操作,或往往使你們脫離公共生活的一切。公共生活,雖不免要你們做些克苦,卻能保障你們的內修精神,並使你們有效履行愛德工作。還要注意神貧精神,不單個人方面如此,集體方面亦應如此。吾人深知,你們的醫院,要想——而且應當——維持現代化水準,如何需要經濟。同時,吾人亦知道,在這場合下,要想完全忠實於神貧的理念,並不那樣簡單。但吾人仍然認為,必須勸告你們注意,連看護病人的修女,亦不常能倖免的誘惑及危險。吾人是指某些醫院,其做事原則似乎與某些企業或公司所崇奉的原則,亳不兩樣。(7)

 

修女對病人的重要性

11  自從人類開始生病以來,常有人在時間和能力許可範圍內,設法照應並治療病患者。但專門為收容並照料病人而起建特別屋宇一點,則是後來的事。而且不應忘記,這是基督留贈教會汛愛眾人的精神遺產的結果。這點,吾人在其它機會裡業經指出(Cfr. Disc. E Rad, 14, 155-156)。刻下,連對治療病人一事長期不曾關心的人們,亦開始感到與趣。凡有意提供力量,幫忙照應廣大病苦觸釭怴A都是堪受頌揚與歡迎的人士!但人們不應以為教會慈母,可能放棄其安慰病患和救助痛苦者的職責!誰亦不能完全取代教會看護病人的使命!因為病人不僅擁有一個肉體,亦擁有一個靈魂,而靈魂多次或許比肉體更需要治療。吾人以為對這點深信不疑的第一批人,便是若干位良好醫生,他們知道重視公教所有看護病人的修女,甚在醫院中的工作何其有利。(8)

 

技術、品德應同時並進

12  故此,吾人希望,萬勿將一度開始的,訓練護士的工作,停頓下來,而應培育數字更多而資格優秀的看護,來承擔照料病人的工作。可愛女兒!你們所以離棄你們所有或能有的家庭,原是為了達成這目標。故此你們千萬不要忽視,可以提高你們管理醫院,尤其救助病人專長的任何機會。為達成這目的,單單作一位修女,甚至作一位成全的修女,是不夠的;必須兼有不可或無的技術,運用新方法、新器械、新藥物的技術。此外,你們既榮為修女,便應一如其她護士,而且較諸其她護士,更注意約束脾性,鍛鍊品格。譬如:你們要對需求安慰和救助的病人,表示慈母般的溫 厚,對病人所有過火與有欠明智的要求,要表示堅決而又不得有失柔和。一面要積極活動,另一面亦要經常鎮靜,以控制所有際遇。你們做事要敏捷神速,連在猝然的、出人意外的事件上,亦不應讓人看出你們有準備不足的現象。你們要爽朗、愉快、忍耐,要知道未雨綢繆,先事預防,要沒有忘記及忽略的缺陷。同時,如上所述,又別接受任何可能有損修會生活的工作。不過,吾人亦須提醒你們一點,你們的時間表和習慣,有時不利於看護病人的工作,並削弱其效率。院長們對這點,應表示其明智和關心。你們應當是修女,同時亦應當是護士。必須準備一個方案,俾能同時顧及並滿全你們為修女為護士的雙重任務。

 

應視病人如基督

13  幾時一位病人進入你們的診所或醫院,無論為了什麼理由,只要他是必須特別照應的,則你們知道,在這光景中,通常發生怎樣的情形。一切集中於該病人。醫生、護士急忙趕來,準備提供所有服務,俾使病人一無所缺,一無遺憾。然則,如果有一天,耶穌出現於你們的醫院,你們將怎樣呢?你們將如何爭先恐後接近祂,將何其迅速地接受一切犧性,以擁有陪伴祂、安慰祂、治療祂的榮幸呢?此時,任何慎重照應,在你們心目中,將顯得微不足道,任何時間將無不適合。

14  所有病人,都是耶穌的肖像;這是定而不移的真理。將來有一天,善人要向耶穌發問說:「主!我們何時見到你患病而來看望了你?」(瑪,二五,三九)耶穌將答覆他們說:「凡你們為我弟兄中最小的一個所做的,便是為我做的」(同上,四○)

15  你們的信德如果活潑,你們如果在因痙攣而抽搐,因器官的耗損而發黃,因瘧疾而脹紅,因害怕病勢惡化而呈顯不安,或一無表情與聽天由命的面孔後,看到耶穌;看到耶穌仰臥於各病房各床位;看到耶穌在神妙的手術床上,一動不動;則你們將不感到聖堂與病房有所不同,將不為修會生活有損於看護工作,或看護工作不利於內修生活而H心。無論耶穌藏身何處,你們將一樣愛慕祂;你們與祂的神交默談將無時或輟;你們將永不忘記祂是誰,及其所願何事。

16  如此一來,則你們整夜同守眼目失神及亳無希望的垂危者,便不致感到怎樣煩難;則你們對表情冷漠,甚至出言無理的病人,將知道如何報以微笑;則你們將能取得新的精力,以服務每位病人,猶如你們看護的第一位病人,或如你們在蒙天主召喚之前服務的最後一位病人。

 

祝福

17  可愛女兒!這是吾人在你們開會前,應當向你們發表的幾點。吾人除深深致謝你們迄今所做一切,並對你們未來的種種,有所期待外,特此掬誠降福你們的會議。教會及教宗信賴你們!對你們捨己為人的作風,對你們的技巧與愛德精神,深寄厚望!

 

講詞小註

(1)  「教會是世界的靈魂」。教會之於世界,猶如靈魂之於肉體。肉體無靈魂,便等於爛肉一團,亳無生命及作為可言。世界無教會,至少在超性方面,亦將等於一架屍體,亳無生氣可言。

(2)  教會是基督淨配及人類慈母,故其使命與工作,多賴擁有女性優點及母性特長的修女來完成。固然所有女信友亦可能多所貢獻,以發揮教會的慈母精神,但決不能與組織龐大,人數眾多,而又一無牽掛和專門獻身於服務會的修女的「軍旅」相比。故教宗說:「教會仗著你們慈母般的雙手撫慰老人云云」,的確是恰中肯棨而亳不失之過火的。

(3)  所謂「全燔之祭」,乃是亳不保留,完全奉獻與天主的祭獻。古代以色列人便經常舉行這祭獻。別種祭獻,在儀式完畢後,可由與祭者食用;但全燔之祭則在舉行儀式時,全部付之一炬。教宗將修女生活,譬作「畢生的全燔之祭」,便是極言其對基督的慷慨豪爽;她們將自身全部與畢生精力,亳無保留,統通貢獻於榮主救靈,及服務教會的光榮任務。

(4)  根據本節內容,「童貞高於婚姻」的理由,是因為童貞令人「直接」與天主契合。事物的價值,全在其是否能助人達成人生宗旨;事物而「直接」令人達成其宗旨,則其價值,必高於其它只能間接助人達成其宗旨的事物。人的宗旨,無非是愛慕天主並與天主契合。婚姻固亦能使人達成這宗旨;然而似乎只限於通過夫妻愛而間接令人愛天主,通過夫妻結合而間接令人與天主契合。而童貞則能使人「不通過其他心靈,不與其他受造物周旋」,而直接愛天主,並見愛於天主。故「在童貞者與耶穌中間,沒有任何障礙與篩籮存在」。此童貞高於婚姻的理由。

(5)  此節提出另一理由,以說明童貞如何高於婚姻。夫妻而一本良心及天主的指令,善度其婚姻生活,固亦能獻身與天主。「但他們在同天主的關係上,則有所保留,他們不完全獻身與天主」。而童貞者則大不其然;她們能「全部獻身與天主;其徹底程度,為其他愛慕天主的受造者,所望塵莫及」。又因「全部獻身與天主」,乃聖德的最高峰;故童貞者入會發願時,亦即其「向上的最低一級」時,已到達了「最高一級」。因為她們入會尤其發願時,業已「全部獻身與天主」了。固然,婚姻是聖事,而童貞則非聖事。但聖事是為了人而建立的,意即聖事主要是為治療人們的創傷的。聖母因為無染原罪,故除聖體聖事外,其它聖事對她亳無必要。然則,童貞雖非聖事,卻不唯無損於其高貴,而且其高貴更因而彰顯。如果體格健康者,不因不必服用藥物而感到悲哀,則童貞者,亦不必因童貞不是聖事而感到自己的地位,次於結婚者。此外,童貞又使人貴為基督淨配,使人追隋天主羔羊,寸步不離,助人發揚愛德,助人舉心向上,予人精神自由(見「童貞」通諭,16-23節:近代教宗文獻論婚姻與家庭)

(6)  修女而只與基督契合無間,並與感官世界、金錢世界及虛榮世界,實行隔絕,不必H心其對他人及社會,不免一無作為。因為愛主愛人二者,乃是不可分割的唯一聖愛。人越愛天主則越能愛人。愛人的先決條件便是不自私。人而與基督親密結合,則其自私不能不為基督聖愛所削弱甚至消滅,從而使其服務他人及社會的精神,更形純潔與專一。此外,愛人的最大障礙,除自私外,便是快感、金錢和虛榮。多少莫逆之交,曾經為了爭取這三者而變為不共戴天的死仇?故與這三者隔絕的修女,其愛人的神火不僅不因而遭到撲滅,反而更形熱烈,而其為人類社會所做貢獻,勢必更為卓越。

(7)  和諧與平衡,是意義不同的兩個名詞。平衡要人不偏重一方,要人在二者之間保持均勢。而和諧則要人給予每個事物所應有的分量,要人重視其應重視者,而給予次要者以次要地位。內修既高於一切,則看護工作自應屈居次位了。故教宗清楚聲明:修女應反對,阻礙其交付自身與天主的一切,要力戒過度忙迫的操作,和使她們脫離公共生活的種種。不過,所謂「內修高於一切」,並非一個絕對性原則。有時可以甚至應當暫且停止公共生活及祈禱默想等內修神工,而照料急待照料的病人。這點屬於智德的領域。此外,教宗在本節末尾,特別提出神貧問題,尤其集體的神貧問題,這是非常傷腦筋的事件。一面修會需要經濟以維持其醫院的現代化,另一面則又應顧及其醫院的慈善性質。故教宗除加以原諒外,其最後的聲明,是不應與純為牟利的企業或公司,亳不兩樣。

(8)  教會既是人類慈母,故看護病患的子女,乃教會的當然職責。這職責又是不可取代的。因為病人不獨擁有一個肉體,還有一個不死不滅的寶貴靈魂。靈魂的病患不唯多次影響肉體的健康,而且靈魂貴於肉體,更需要治療。但治療靈魂,決非普通醫生所能勝任,乃是教會慈母的專長;而教會慈母用以看護其病患子女得心應手的人員,首推修女。誠如三節所說:「教會仗著你們捨己為人的精神,看護病人」。


網頁製作/校對:陳家裕